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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得怎么样?”
“有些土味!”梁欢经她这么一问,不禁皱了皱眉,他忽然明白过来,“你怎么笑得如此厉害?”
“有些土味没关系,大概这药就是这样吧,只要能治好你的伤便好,哈哈!”着,龙希锦又笑了起来。
“奇怪的家伙!”梁欢满腹狐疑。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大魔头,竟然对我毫不设防了。”良久,龙希锦擦掉眼角的泪水,缓过神来,“呵呵,差笑死我了。”
“这药,你动了手脚吧?”梁欢这才恍然大悟。
龙希锦只是一味地抿嘴而笑,并不回答,算是默认。
看着龙希桐如此调皮,梁欢被其逗乐,庆幸道:“还好只是些泥土,若是毒药的话,这次神仙也救不了我了。不过你这个丫头心怀不诡,我真得好生防备才是。若再有这么几次,我即使有九条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早晚有一天会栽到你手里。”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谁叫你不多加防备了,真怀疑,你这个大魔头居然能在江湖混迹这么久而命得保,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龙希锦揶揄道。
“是啊,江湖险恶啊!”梁欢望着如此古灵精怪的龙希锦,心中暗道:“你又可知,只有对她,我才从来没有任何防备了。”
一整天的逃窜与奔波,已然让龙希锦有些疲惫不堪,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却一直强撑着。
梁欢其不胜困倦,遂道:“如果你累了的话就先休息吧,这草地虽比不上皇宫里的温柔软床,倒也不失暖和,总比在外面挨冻要好受许多。”
“我睡这儿,那你呢?”龙希锦终于道出了心中的担心。
“我?”梁欢以一种坏坏的眼神望着龙希锦,“你希望我睡哪儿呢?”
“流氓!”龙希锦骂了一句,抓把一把稻草便朝梁欢扔去。
“好了,不闹了。”梁欢站了起来,将外衣脱下,“如果你不嫌它脏的话,睡觉时就盖上它,以御寒冷。”
“谁要你的臭——”龙希锦正欲将梁欢的外衣扔过去时,梁欢已经走出庙外了。
月暗星疏,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了。梁欢就这么静静地倚坐在门口。那如潮的寒气直灌入他的脑海,在冰冷的侵袭下,他全无睡意。过往的一切纷至沓来,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庞,一个个远离他而去,或者变得陌生,或者永远消失。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如湖水般将他包裹。童年的时光虽然苦难,但至少有过美好的憧憬。经历了现实的残酷之后,他才发现,人原来是何等的渺与卑微。爱情、亲人、这些曾经多么温暖的字眼呵,当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失去的时候,除了无可奈何外,你还能做什么呢?
稀疏的星斗依然在夜空中缓缓移动,亘古不变。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就这么死去,凝固在漫长的黑夜里。他甚至忽然觉得柳香香的死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悲痛,难道是自己的灵魂已经麻木或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绝情之人?
当再多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时,当永久的黑暗将光明掩盖时,当太多的苦难压向自己而不堪重负时。他所剩下的,只是一具被掏出灵魂的空壳。机械地呼吸着空气,吃、睡。待这一切停止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
微弱的火光在庙内跳跃,梁欢回过头去,望着那熟睡的姑娘。此时的她睡得如此香甜,不时传来细微而均匀的鼾声。他忽然发现自己很久也没有如此安稳地睡过。每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曾经的云龙十少呵,千人羡慕,万人敬仰。但风雪城那一剑将何仲宝劈为两半时,他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戏剧性地改变。曾经多少次他问自己,自己杀死的明明只是一个恶棍,又或是杀死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普通弟子呢?他的前途将依然无比坦阔吗?
他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那个人不是何仲宝,还会有王仲宝,刘仲宝等。自古正邪不两立,当他们要求自己将剑指向柳香香时,他的决定依然改变不了自己沦为魔道的命运吧。那种可怕的力量约束着他只能朝他们称定的妖魔进攻,任何的迟疑和偏离都将葬送他光明的前程,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而唯有坚定不移地沿着他们既定的方向前行,如一具死尸般毫无杂念,方可平步青云,跻身名流之列,以受万人敬仰。这,才是所谓正道的真谛吧。他并不否认正是有了众多的正道中人“扬善除恶”,才有了龙羽国的和平与安定。他只希望,这些正道人士在一往无前地完成他们的宏伟构建时,能对那些怀有苦衷抑或不慎失足的异路人士少一份扼杀,多一份理解与宽容。
此生,注定是一次孤独的旅行了。
他望了望天边那一线破晓的曙光,带着浅浅地笑意与眼角残存的泪水,终于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