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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兄妹,性子却和她有天壤之别,将父亲文臣的迂腐劲儿继承得点滴不落。不过只比她年长了三岁,平日里却老喜欢端出父亲的架子管她说她,真是忒烦人。
“大兄请吧。”她掖了掖手做出一个恭敬有礼的姿态,朝轿子比了请。
习大郎被她的这个举动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哼了一声弯腰钻进了轿子。
望着兄长气不打一处的表情,她抿嘴笑了笑,有些小得意。玢儿弯下腰替她打起轿帘,大姑娘这才施施然进了轿子,却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轿帘子后头探出一颗小脑袋,朝玢儿道,“这回倒是奇了怪了,妍歌竟然没闹腾。”
玢儿的眼中透出几分讥诮来,嗤道,“上回江姨娘让夫人给收拾了一顿,自然要消停些时候。”
说起这陆妍歌,那也是沛国府不得不提的主儿。陆元庆的夫人是秦氏,膝下有彦习和妍笙两个孩子。这陆妍歌是妾室江姨太的女儿,生得同妍笙有三分相似,如今不过十三的年纪,也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可别看这个二姑娘年纪小,名门贵胄家的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争宠使坏样样来。江氏脑子好使模样漂亮,很讨沛国公的喜,连带着这个二姑娘也受宠,虽说吃穿用度仍旧不能同妍笙比,但是心性却高得很。
她坐在轿子里头颠来颠去,忽而记起了妍歌十三岁生辰时被她偶然听见的一番话。
“妍笙是沛国府的小姐,我也是沛国府的小姐,她是沛国公的女儿,我也是沛国公的女儿。凭什么她吃的穿的样样都得比我好?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娘,成日里上房下河的像个野丫头,哪里有我的这份儿金贵?”
妍歌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她至今都记得,三分嫉妒七分自卑,这个二姑娘后来的结局呢?妍笙回忆了一番,嫁进了江陵侯府,夫君是庶出四房的公子,还是个瘸了腿的。
思及此,她不禁又幽幽叹出一口气。
说来这个二姑娘和江姨娘也真是太傻了,安安生生地过太平日子有什么不好?非得和她们正室一脉对着来,最后又捞着什么好果子了?
这么一路想着想着,抬轿子的八个轿夫却已经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又听见外头的一个小厮呼道,曰:“落轿,瑞王府至——”
玢儿打起轿帘朝她笑盈盈道,“小姐,瑞王府到了。”
她哦了一声,动了动身子抚上玢儿的手,弯着腰从轿子里头钻了出去,抬头一看,便见前方挺着一道金柱大门,那就是瑞王府,又见府门前立着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人,身量高大挺拔,容貌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朗,一身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不怒自威。
陆妍笙心头一沉,双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就是这个瑞亲王,害得上一世的陆家家破人亡!
玢儿见她脸色苍白,关切道,“小姐,怎么了?”
……冷静下来。
陆妍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翻腾的江海压下去,微微摇了摇头,接着便听见母亲在唤自己的名字。不由抬头看去,却见父亲已经和瑞亲王笑容满面地寒暄上了。
这个世道,人谁不是戴着面具做人,尽管心里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筋,面上已然能做出一副亲切挚友的假样子。
心头这么思量着,她面上却揣着一抹得体端庄的笑容,款款走上前去。
沛国公笑得合不拢嘴,朝瑞亲王道,“王爷,这是小女妍笙。”说着便招呼妍笙过去,“妍笙,还不见过王爷。”
她朝前走了几步,微微福身柔声说,“见过瑞亲王。”
“笙姐儿都长这么大了,”瑞亲王也是笑盈盈的,朝妍笙细细望了望,赞叹道,“国公真是好福气,令嫒真是天人哪。”
听了这番话,秦夫人脸上隐隐浮起一丝骄矜。想她当年也是四家里大名鼎鼎的美人儿,妍笙是她的亲闺女,模样自然不必说了。
一众人谈笑风生地往府门里头走,刚刚绕过菱花门,便听见门外小厮匆匆来报,神色有种莫名的紧张——
“王爷,严督主到了。”?
☆、堂前鸿雁
?小厮这番话刚说完,瑞亲王面上的神情便几不可察地出现了些变化,尽极细微,却也教沛国公瞧了个真真切切。
在官场上混的人,谁没两把刷子。伴君如伴虎,若是连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也不能混到这个位置上。陆元庆心头挑起了一个冷笑。
东厂这棵大树在大梁的土地上盘根错节了百余年,任凭战火纷飞也仍旧屹立不倒,同皇室早已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东厂的番子遍布大梁的每个角落,前儿某个小城的知县爷纳了一房妾,昨儿个哪个府上的世家公子斗殴打了人,不出两日便都能在东厂的内阁里寻见。
朝中的内阁大臣们手握大权,却也要仰人鼻息,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厂的现任督主严烨。
所以对他们这些权臣来说,严烨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