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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再探知的部分了。
她说完将陶杯中的酒饮尽,又将空杯子放到王夫南面前。
王夫南很有默契地拎了酒坛又给她满上,他想缓一缓室内这沉闷气氛,遂伸腿勾过不远处一卷羊皮纸,盘腿在许稷面前坐好,将其铺开。许稷低头去看,只见纸上所绘正是局势地图。
“与吏部说过了吗?去哪儿?”
许稷身子微微前探,指了一处地方道:“这里,高密。”
她挑了个好地方,王夫南点点头,却说:“淄青李斯道心性不定,易被撺掇,眼下虽说是要以子入质朝廷且将三块地让出来,但有可能说反悔就反悔了。若发生这样的事,我希望你哪怕是做戏,也要明面上跟着淄青,朝廷就暂时放一边。”
“然后呢?”许稷抬眸看了他一眼,“朝廷不会将我当叛徒一起剿了吧?”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因她仍是一颗有用的棋,应不会这样早被放弃。
“那征讨淄青是既定之事了吗?”
“是。”王夫南十分笃定地回了她,想必朝廷已是有了安排:“只要淄青一动反悔念头,朝廷就会有所动作。”他说着指了地图上杨刘及阳谷等入经淄青的黄河渡口,又以手指比划了线路:“至少有五路兵马可调,宣武、魏博、武宁、义成,还有横海。”
又是一笔大开销,许稷下意识地想。
她还在低头计较钱粮时,王夫南忽抬手拍了她脑袋:“若淄青被围攻,朝廷兵马打到高密,你不要做抵抗,明白吗?”
许稷捂头:“那要怎样做?”
“举旗投降。”
许稷弯唇不说话。
“不要做无谓牺牲。”王夫南对她的心不在焉很是不满,皱了眉收起羊皮纸:“还有我授你的那一套近身防卫术,也要好好习。”
“近身防卫最有用的难道不是只有那一招吗?”
“甚么?”
“狠踹子孙根不就好了吗?”许稷很是认真地说着,还一本正经看了一眼盘腿而坐的某人裆部。
“喂!”王夫南忙以地图盖住自己,看妖怪一样看了一眼许稷,霍地起身溜走:“天黑了,我去公厨看看有没有甚么可吃。”
许稷见他取了雨伞往外去,便兀自裹紧了身上袍子,咕嘟咕嘟将陶杯里的酒全饮下了肚。
这原本湿冷的夜晚,似乎因为这及时的酒,令人周身暖和起来了。
——*——*——*——*——
王夫南回来时许稷已经挨着火盆蜷成一团睡着了,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王夫南放下食盒,走到她身边,俯身轻握了握她的手,实在是太凉了。
他又看到她光裸在外的脚,便直起身折回值房内,取了袜子及毯子,重新回到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微抬起她一只脚,怕惊动她一般一点一点将袜子给她穿上,之后又艰难穿好另一只,这才松了一口气。
简直比瞄准射箭要难多了。
王夫南这样想着,又取过毯子认认真真给她盖好,这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屋外风雨声如涛,火盆中的木炭不遗余力地燃烧,许稷深深沉沉地睡着,仿若在夜海波涛中,置身于一艘温暖的舟。
☆、第25章二五灞桥柳
千缨一大早忙疯了。
许稷告身下来之前,她一直慢悠悠慢悠悠,以为自己能在两三天内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长安去往下一站驿所,可没料拖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要准备的东西多了去,简直令人发狂。
且不说别的,单论穿这一项就够千缨昏头。平日里总觉着没甚么可穿戴,好像到了那时节都只能翻出几件来换换,但真正收拾起柜子来,便发现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像她春夏穿的单衫、单裙、单裈,秋冬时的褙子、夹袴、袄子,日常鞋履袜袋,还有些算是拿得出手的首饰、义髻等等;以及像许稷日常穿的汗衫、袴裈、长袖、袄子、袍衫、幞头、革带、靴子袜袋,还有特殊场合穿的公服等等……一点点收拾妥当,并有序存进箱子,便耗去了很多时间。
许稷于比部做最后的交接,遂不能回家帮忙,韦氏与千缨二人都全无出远门的经验,便只能摸索着扛起大任。
“阿娘你还记得四伯母以前是如何收拾的吗?”、“似乎是写了张单子,将要带的都写下来,再一件件收拾存箱,这样便不会错漏。等到了任所,翻找起来也方便。”、“阿娘如何到现在才说哪,全乱了……诶我脑子真是不够用,三郎回来得说我了。”、“千缨哪别急,与其这样乱下去,不如现在停下来先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