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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抱歉,吵醒你了。”普拉图叠好衣服调亮沙发旁的落地灯,最低的亮度并没有对人的视觉产生刺激,深栗色的桌子映出一团温和的光晕。
普拉图坐在沙发上,递给奥兰德一杯水。奥兰德身边的沙发凹下去一块,普拉图问他:“现在才六点半,要再休息一会吗?”
奥兰德闭上沉重的双眼,“我简直以为现在是在梦里,从认识普拉图·米勒到现在。”
“是的,这是在梦里,我的梦里。”普拉图侧躺在沙发上,碰着奥兰德的额头,“在梦里奥兰德同我爱他一样爱着我,所以我每晚都祈祷睡眠之神再早点一把疲倦注入我的身体。”
奥兰德把手插进普拉图的浅金色头发,低头靠着普拉图的肩膀,感受着普拉图的体温和呼吸,以及他说话时声带和喉结的振动,“在普拉图的梦里,奥兰德暗恋他吗?”
“让我调出历史记录看一看——奥兰德暗恋普拉图。”普拉图的身上带着雪松的香气,“两个多月之前,奥兰德在普拉图请他喝橘子汽水的时候,一直不自觉地看着普拉图。当他意识到自己在看普拉图,就会垂下长睫毛,遮住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然后错开自己的目光。当然普拉图那个坏家伙也在暗恋奥兰德,所以他不想错过奥兰德的任何表情。”
“不,不不。”奥兰德说着“不”笑了,抬头注视着普拉图,眼珠细微的转动,但一直看着普拉图的眼睛,普拉图垂下的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眨了眨眼。
奥兰德说:“是在更早的时候。”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嗯……原来普拉图这么有魅力。”普拉图闭上眼睛轻声说,胳膊放在奥兰德的腰上,揽着奥兰德。
“没那么早大概……我想。”
“那是……在病房削苹果那次?”
奥兰德趴在沙发上,脸朝向普拉图枕着鹅毛枕头,话音有些模糊不清,“你没有看到我。有一次你在海边的水果摊上,拿着一个黑布朗摸了很久,你可能忘了。但是我把那枚黑布朗买走了——然后把它捏在手里。长着大片松林的雪山底下,有蓝色的海、白色的泡沫,我和那枚黑布朗一起看了很久。”
“天哪,我荣幸地得到了奥兰德的喜欢。但是,然后……你有半个多月都在躲避我,直到后来被留院观察,对吗?”普拉图问的很肯定,“奥兰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也在暗恋你。”
“那天你很照顾一位美丽的女性,我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而你是第一性别异性恋——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并且……我是一个伪装成Beta的Omega,我可以一直自己过下去,以Beta的身份。”奥兰德闷闷的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去爱谁——包括暗恋。这是对我欺骗别人的惩罚。”
普拉图抱着奥兰德,柔软的嘴唇蹭过他的额头,“或许我是泛性恋者。那位美丽的印度女性是我们的翻译——一位正在生病的Omega,那天她的伴侣在开车送她过来的时候被交警扣住了,因为他的信息素是葡萄酒味的,我被安排照顾她。奥兰德,我很高兴是我先向你表白的,所以是我在和你谈恋爱,而不是别人。我想和你一起在梅乐士滨海街的水果摊前买热带水果,或许我们可以买两杯送透明吸管的甜味麦芽酒。”
奥兰德想起来那枚被普拉图摸过的黑布朗,被太阳晒得黑而饱满的水果,甜美多汁的果肉将黑紫色的果皮撑得几乎要胀裂,熟得通透的酸甜气味随着海风扩散开。
克里斯多州立图书馆的馆长组织了一个小规模的野餐,地点在爱摩勒特山的松树林底下。被克里斯多海的海风拥抱着的爱摩勒特山很高,山顶总是顶着一撮银色,大片雪松生长在白云之下。奥兰德隔着高大的松树看到了普拉图,他站在像香薄荷一样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丛里,风吹着他浅金色的头发。奥兰德总是不自觉地追寻着那抹浅金色。
馆长的旧收音机正在播《教我如何不想她》,男低音撩拨着树林里的风。奥兰德知道歌词是一位来自东方的中国人在伦敦大学创作的短诗——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茂密幽深的松林里有一个印度窣堵波,传说是一位流亡国外的印度公主爱宠的坟墓。普拉图和同事正在做记录,一位东南亚女性站在窣堵波前翻译着什么。她有发光的棕色皮肤,牙齿像茉莉花一样白,垂到腰际的黑色长发蓬松如云,手上戴着黄金饰品。
普拉图背着她的包,递给她一个保温杯,他格外照顾她。
奥兰德在远处看着他们,心中有一种奇怪而酸涩的感觉。他想让普拉图回头,然后自己装作刚刚才发现普拉图,用很惊讶的语气和普拉图互相问好,但是又怕普拉图发现自己在观察他。他知道自己看着普拉图的目光和看别人的目光不一样,普拉图总是他的眼睛下意识追寻的对象,就像人看向夜空,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注意到最亮的那颗星星。
普拉图和他的同事们下山了,他们在海边的梅乐士街慢悠悠地走着,一个水果摊的收音机里刺啦刺啦地放着爱尔兰的《夏日最后的玫瑰》。那位黑头发的女性在水果摊前停下,普拉图陪着她挑选水果。他拿起一枚饱满的黑布朗,轻轻闻了闻,然后用指尖感受着黑布朗的表皮,笑着和那位女性说了些什么。普拉图的蓝眼睛像温柔的海一样。
最后普拉图没有买那枚黑布朗,把它放回了水果摊。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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