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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那匹坐骑毛色炫然耀目,真如火焰一般!它有名字么?”
“……它叫赤风。”
“我也想拥有一匹那样亮丽的骏马,可家中高堂是不会允许的。”
“你对骑射感兴趣?”我不无讶异地问。
“是啊!有一年我生日,表兄送了我一张制作精巧的小弩,我高兴坏了,可平日里母亲根本不许我摆弄它。——今天出门时我偷偷把它带出来了,不然我取来给翁主看看,也请翁主指点一二?”
随着顾燕的离开,小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前所未有地,这一刻的独处竟让我心生一丝细细的慌乱。柔暖的风细细吹来,小亭四周倒垂的竹帘轻轻晃动,温煦的阳光穿过竹条间细细的缝隙洒落地面,斑斑驳驳,不停波动。我懊恼地认为是它们扰乱了我的心绪,于是起身将竹帘打起——
你慌什么?我愈发懊恼,直至懊恼地想起此来的初衷——“伯言,”我却不自禁地避开与他对视,而是继续眼望陆绩教晴儿习琴的水榭,“公纪他到底因为什么……呃,我是说,他怎会答应教晴儿鼓琴的?”
倒像我的问题十分好笑,终于平定了一下心绪回过头来时,我看到他眉头极轻极轻地蹙了一下,又缓缓舒展开来,然后,淡淡笑起来:“翁主以为是因为什么?”
他竟不答反问,我遂一时滞住——说谎,这显然不好,可说真话……
“若陆议说,是徐夫人拜托公纪,公纪便答应了,翁主相信么?”
我自是不信,它明白无误地写在我脸上。
他了然地笑了笑:“可事情就是这样的。”
见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斟酌良久,他目蕴的温和笑意稍稍添了深沉,“敝家最艰难时,夫人曾有厚恩于我叔侄二人。而公纪虽性情狷介,却……”稍稍抬目观察了一下我的神情,他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我却立刻意识到他所说的最艰难的时候所指为何——自是陆康及大半族人死后,他叔侄二人以稚龄苦苦支撑门户的时候。
——“却是恩怨分明之人……”默了默,我替他把话说完。
他亦默了默,目光中却添了暖意:“公纪是严于律己、而近乎严苛的人,是以有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将这份严苛带给别人。”
就在我心有所思之际,一阵不同以往的琴声传来,侧首望去,却是陆绩在为晴儿做示范。但见他琴容端庄沉静,手势简静利落,落指处,果真琴韵清和,雅正苍古,便如长江广流,绵延徐逝,有国士之风。
怔忡良久,我终是哑然失笑——看来,不光读书读太多的人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像我这般心思不再纯良的人也一样。
回头时才发现陆议也正望向那边,就在我凝注他的一瞬间,他也恰好回过头来,我们的眼睛,蓦然对上,只有清和淡远的琴声,悠悠然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