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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菲闻言不禁变了神色:“虬祖知道吗。”
童孤垂首:“他每日忙着照顾花跃,怕是连我今夜离开都不曾注意。”
虬祖与花跃多年感情,不可能说断便断。但元菲本以为当年三人下界纠缠百年之久再返回天界后,随着童孤与虬祖成婚,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她怎么也想不到,花跃竟又一次出现在虬祖与童孤的人生中。
“虬老哥这疯子,真恨不得撕烂他的龙皮。”
元菲咬牙切齿,五官都几乎要扭曲到一起去:“姐姐你就直接返回天山,再也别理他了。让他这辈子都后悔去。”
童孤闻声不禁失笑,笑意中难掩苦涩:“他后悔与否,我已不在意了。”
这些年彼此拉扯,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她不该妄想自己能抹去花跃在虬祖心中的地位,如今分明她才是西沧王后,可花跃的出现反而让她成为了这段关系中的第三人。
童孤向元菲告别后便从神女庙直接瞬移返回天山,元菲本不打算再管虬祖这破事,许是没了邪祟任务独自一人待在庙中不断胡思乱想,越想越觉气不过,终究启程前往洞庭湖。
自她重生之后,回过丰都,亦回过无蒿境,却从不曾踏足洞庭湖流域。
昔年爹娘虽分居,可赤华魔君还是经常带着她往来西沧国。
西沧国位于洞庭湖底深处,由化蛇族建立领地,整座宫殿由砖红色花岗岩建造而成,尖顶苍穹直逼湖面,亦有阳光穿透水面落在落地琉璃窗面之上,十分绚烂。
元菲到达中心广场时恰逢西沧国每日午后举行的游吟诗人集会,悠长史诗由那些诗人口中吟唱而出,吸引无数路人驻足。
化蛇族吟游诗人时常往来此地,围绕着西沧中心广场的喷泉坐下抚琴。
元菲一向觉着这些恢弘浩大的蛇族史诗不及人族传奇话本有趣,讲来讲去无非都是蛇族在四海九州搜寻栖息之地所发生的故事,主题多为英雄远征或是返乡,听多了都能背出下一段唱曲。
更何况她今日还有要事要办,自是不会多做停留。
谁知她经过那处人头攒动时,却被其中正在吟唱故事的诗人突然唤住。
音乐戛然而止,诸人都不免回首看向她。
那诗人生得高大瘦削,覆在竖琴之上的双手纤细修长,整个人身着一袭白色破烂长袍,颇具吟游诗人的气质。
元菲的目光上移至他的脸,方才看见他带着半张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只眼睛毫无神韵,应是看不见事物。
“先生可是唤我?”
她在魔族的地盘上很是自觉地收起了额间散仙标记,一身白裙十分低调,也不知这人为何就瞧见了匆匆而过的自己。
“正是。”
元菲微笑回应:“何事?”
“姑娘此番冲着王宫而去,必定无功而返,甚至徒增烦扰。”
他这话说得还算清楚,元菲耸肩:“不管有无结果而返,我也定得去试上一试。”
总不能叫童孤姐就这般无辜受委屈。
童孤姐性子温和淡然,确实对这世间许多事都看得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为着虬祖与花跃之事伤心难过。
“姑娘并非第一次肆意任性而为,昔年惨败之事,依旧不足引以为戒?”
众人看得出这诗人明显要与元菲长谈,想来今日不会再继续吟唱,这会儿已然渐渐散开。
元菲闻言十分震惊,缓步走近那男子,皱眉:“先生所言何意。”
他露出笑意,面具之下的眼睛也随之弯起:“正是姑娘所想之意。”
昔年她为着为爹娘报仇反上天界,无论如何也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可最终非但没能手握任何天界把柄,反而落得身死龙吼湾的结局。
当年她确实任性,魔族因着赤华魔君骤然离世犹如一盘散沙,而天界万年根基,如何能被她轻易撼动。
可也正因着赤华魔君之死,魔族众人群情激愤,听闻元菲将要出兵一事各个都义愤填膺,随时撸起袖子都能上战场。
两相相互刺激之下,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先生如何知晓昔年之事。”
元菲瞧着男子确实是吟游诗人模样,应不会如轮转神君那般能洞察人的前世今生,可他话中斩钉截铁,让她不免好奇。
男子闻声只是笑笑,抬手指指面具下那只眼睛:“在下并非独眼,甚至可见万物。”
这万物包括但不仅限于元菲覆在灵隐仙子体内已然在缓慢恢复的灵识和她隐藏起来的散仙标记。
元菲从未见过这般独特的眼睛,确实难掩惊讶:“还请先生恕我孤陋寡闻,竟从不知化蛇族人中还有这般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