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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明确下命要送到自己的手里,只是中间被人故意地减损毁坏,这才变成了一个谜题来到自己手里。
明尊教衰弱已久,对各地分舵的掌控也趋于薄弱,这一点从红莲圣母孤身闯入福州城就能看出,各地护法也不一定都如黄稷那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行事百密一疏也无可奈何。
但问题在于,是谁在从中作梗?
江闻以手拟剑缓缓挥动,随即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须发蓬乱、身缠锁链的高大人影,伴随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天下州郡都化为了他落子捭阖、争斗厮杀的棋盘,而他自己却藏身于云烟缭绕的深谷之中,见首不见尾,挥手遍洒就是千万个难解的谜局,逐一落在对手的面前。
“这么一想,倒真像是赵无极那厮画地为牢、撒豆成兵的手笔。寻常人被吓住不敢动弹,而他指不定就在哪个角落藏下了青阳教的法兵千万,只等着破解了谜面的人前去领教。”
青阳教对福州红阳教的蚕食远超想象,红阳圣童暗中布局十年,也只来得及留下丁家公子这个胜负手,因此红莲圣母的命令被截获知晓倒是顺理成章。
但江闻有把握的一点在于,以赵无极的行事风格,重点应该不在广州城中。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再测试一番江闻,看看他江某人先前在福州府只手擎天的壮举,是否只是一种运气使然。
“有趣,当真有趣……”
江闻微微一笑,心中按耐住己经被四方窥探的猜想,随即再一次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将思路简化到了极致。
有没有一种可能,比如这件事只是红莲圣母做事马虎了?
先前的猜测自然都可以成立,但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江闻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广州,《风土记》写的内容是宜兴,分明是驴唇不对马嘴。真有什么重要内容要送,也应该送东晋时期顾微的《广州记》才对吧?!
广州距离江南宜兴何止千里,这就相当于你的朋友知道你要去德克萨斯州旅游,专程给你捎来了一本山东旅游指南,着实让人猜不透她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不妙……难不成是圣火功的病情恶化,红莲圣母的脑子彻底糊涂了?”
雷老虎和江闻的徒弟们,就在一旁见江闻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无语,接连变换快得吓人。
“师父,你在想什么呀?”
最后还是傅凝蝶开口问道,让江闻从思索中走了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眼前的事情都还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管远在天边的事。”
江闻随性彻底放下疑惑,转头对雷老虎说道,“雷老爷,你们最近有没有商队要去往福建的?水路陆路都行,帮我送一封信到泉州即可。”
想那么多干嘛,江闻决定直接写一封信过去询问,就算这样做在时间跨度上存在点瑕疵,却也不失为一个查清问题的办法。
然而听见到了江闻的请求,雷老虎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掌门你有所不知,这几日的广州城恐怕是出不去了。”
江闻疑惑道:“啊?此话何解呀?”
怎么回事?广州城真的被暴雨冲到海里去了?
雷老虎转动着手上的碧玺手串,召来面前的管家,要过一份广州官府衙门送上门来的告示,连忙解释道。
“官府今早发榜,因朝廷水师即将开拔赴战,即日起禁海禁渔,片帆不得下水,如有违逆即按通匪谋逆论处,满门抄斩不赦。几大商行如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能为力。”
说完他还有些幸灾乐祸地表示,“幸好前雷家两天的货物提前送到,我这次就可以狠狠宰他们一笔了!”
武夷派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早在福州城中,江闻就遇见了征南大将军达素,他身负此行的使命就是集结骑兵水师,趁着郑家在江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的时候,将扰乱危害沿海的郑成功势力一举拔除。
而征战之事兵贵神速,故而是决计不会提前对外透露目的,如今紧急禁海必然也是出于配合军事行动的目的。如今先斩后奏地禁海,还能防备城中细作前去通风报信,可谓是一箭双雕。
“雷老爷,水路走不通应该还可以走陆路。”
傅凝蝶探出小脑袋建议道,“就算连日大雨冲毁了几处官道,你们也可以兼舟而行,沿着内河北上西行嘛。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雷老虎看着凝蝶,露出了稍显和善的笑容。
“小姑娘你说的是没错,可广州城东南西北水陆八门如今也都封城了。”
“这做法就太过令人费解了吧?”江闻说道。
雷府的管家此时回答道:“启禀各位老爷,小人今天凑巧打听到封城的缘故。据说是有一股倭寇偷偷上岸,意图袭击广州城破坏剿匪大计,平南王府这才下令闭门坚守,等待贼人露出破绽。”
什么?倭寇?这年头还有倭寇?新
江闻差点就笑出声来。
所谓的倭寇成分比较复杂,但一般是指日本封建诸侯派出的日本海盗与中国海盗如王直、徐海等勾结一起的匪寇。
他们在江浙、福建沿海攻掠乡镇城邑,导致明朝东南倭患大起,明廷多次委派官吏经营海防,因朝政腐败而难有成效。一直到嘉靖后期将领戚继光,俞大猷等先后平定江浙、福建、广东倭寇海盗,倭患始平。
而有史记载的的最后倭寇,乃是在天启四年(1624年)7月侵犯福建沿海,随后由于丰臣秀吉发布八幡船禁止令(海盗行为禁止)和日本国内政治局势的平稳,倭寇的活动开始减少,可以说倭寇的踪影绝迹久矣。
如今已经过了三四十年,尚可喜又说广东出现了倭寇的踪迹,这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竟也不怕清廷下旨问他是何居心。
让江闻有信心做出倭寇为虚判断的原因,是当今政治局势的变化。
近来“海上霸主”郑家乃是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的头号大海盗,他组织并苦心经营的私家海军实力雄厚,郑芝龙甚至还在料罗湾海战中凯旋归来,大败西方海上集团,日本海盗就算想来劫掠,也绝不可能再大张旗鼓地打着“倭寇”这个遭人恨的名号。
况且如今掌舵的郑成功更是爱憎分明,日本海盗就算真要动手,也只能装扮成汉人过来小偷小摸,否则这是想让郑家的脸往哪里搁?
可当江闻把自己的推测和依据说出来之后,雷府管家只能无辜地摊开双手。
“这点小人就不清楚。我隐约听说这伙倭寇刀剑猛利,斩杀不少行客,府上严姑娘听闻消息后,也抢在最后一波时间出城去了。据说他们所奉的就是郑森的堂兄郑泰的命令,有意前来骚扰大军出征的。”
郑泰目前是郑家的二号人物,也是郑成功的大管家,当郑成功带兵出征时,郑泰往往负责留守根据地,一内一外配合默契。
江闻心中存有疑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了然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严姑娘出城有点危险,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江闻淡淡说道,又陷入了思索。
此时天厅里雨水潺潺,从远至近乌有停绝,而江闻也就默然聆听着点滴淅沥之声,任由思绪流淌着,一边看雷老虎与管家谈论这笔生意要怎么做才能发大财,顺道也要报复先前被当地商行排挤的仇怨。
“管家,你先下去吧。记得把这次的货物标好三倍价格挂出去,入账也要算清楚,粤征的税钱要是少了一份,你就自己去官府门口上吊吧。”
雷老虎不咸不淡地说着,显然已经存了借机大发横财的打算,然而言语间却把税赋一直挂着,这倒是让江闻想不到的事情。
“雷老爷,想不到你这纳税意识挺强的啊。”江闻开玩笑道。
雷老虎苦笑着说道:“不得不小心啊,如今平南王府对课税一事沿加盘查,稍有不慎就被抄家问罪,他们商行财产要二十税一,我们这些有纺布织机的四十税一,船户如果拥有超过五丈长的船,也要征收一道税。这般刀枪所向,可谓是人人自危啊。”
“这是尚家自己加设的税赋?这么高谁受得了?”江闻惊讶道。
“小门小户、寻常人家,已经破产投海无算了。”
雷老虎只能无奈地说道:“可那也没有办法,平南王府以平乱剿匪的名义开粤征,说只有还有一天在打仗,尚家军士人吃马嚼的用度就都得算在我们的头上。”
“那应该也挡不住众人隐瞒吧?你们把钱存放在外地,不被查出来不就行了?”江闻又突发奇想道。
“哪有那么容易,他们早就想好后手了!”
雷老虎说到这里则也愤恨不已,“平南王府除了开粤征,还开了告征,但凡有人私匿转移财产,被人向官府告发的,抄家的钱一半归官府,一半归告官的人。”
做生意总有上下家,业务一旦发生了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非彻底不在广州城做生意,否则确实阻拦不住有人想釜底抽薪发笔横财,而在三木之下,财产是否真的有所隐瞒,又哪里能自己说了算?
而江闻越听越熟悉,这套办法分明就是西汉初年的算缗与告缗的翻版嘛。
缗,本意是穿铜钱的绳子,后来就成为了货币单位,一缗钱就是一贯,一千钱。而一算也是个单位,为一百二十钱。元狩四年,汉武帝接受了御史大夫张汤和侍中桑弘羊的建议,下令征收算缗钱,涉及到的人都要征收一算一百二十文。
而告,乃是告发的意思,就是朝廷为了让告发之风盛行,对告发者许以了丰厚的奖赏——“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
这个办法获利之丰、损害之大,乃是历史上有空的恶政,也与当时汉武帝与匈奴之间的战争有直接关系,主要为了填饱战争这个耗费财富的无底洞。
“好狠毒的招数,这个办法谁想出来的?”
江闻忽然问到。
雷老虎思索了片刻,也不太确定地道:“市面上传闻,这是尚老王爷眼前的红人李行合提议的,可是谁也没有证据就是。但除了他,也没人能说得动如此大计了。”
又是江湖术士李行合?
江闻对他的印象,原本还处于一种略微矛盾的感觉,既惜命无比又胆大妄为,既唯唯诺诺又草菅人命,先前还有意骗了江闻一把,却不知他为何一开口,会是这种法家遗风的政令?
种种矛盾错综复杂之下,这也让他那圆滑世故的模样更加扑朔迷离,唯一不变的是此人深谙人心的心计,已经逾加浮现了出来。
算告之法放在西汉时期,自然是一种无可反驳的恶政,违背了与民休息的国策,导致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饷,纺绩不足衣服,可放在千年之后,则又是另一番面貌。
首先,尚家并不是什么人王地主,平南王府存在目的就是统治地方、镇压反叛,因此耗竭民力、疲惫地方本就是一种可以选择的统治政策。
其次,收上来的钱能有效支援剿郑大业,增加的税赋只要有一半最终用于实处,对于清廷就是一笔意外之财,那么尚可喜私征税赋的做法就有功无过。
最后,尚家本来就不用在乎什么民心向背。他十年前带着铁骑、杀得人头滚滚而来,只要府中刀枪不匮,兵丁源源不绝,自然有他尚可喜的一席之地,这是谁也颠扑不破的事情。
可这种放在明面上的恶太过赤裸裸,以至于江闻也不得不感叹,能提出这个主张和执行这个政策的人,都堪称是真真正正、不加掩饰的恶棍。
但世道最可笑的地方就在这里,像这样毫不遮掩吸取民脂的人,竟然已经是清廷倚为干城的三藩之中,威胁程度靠后的存在了。
另外两个藩王中,吴三桂功高兵强。初到云、贵时,清朝廷曾准予“便宜行事”,即允许他私自授官,时称“西选”。于是,西南文臣武将都是他的亲信,全受他节制,再过几年就会有“西选之官遍天下”之说,俨然西南一霸权势滔天。
三藩之二耿精忠如果顺利承袭藩王之位,史书也将记载他“以税敛暴于闽”,纵使部下“苛派夫役,勒索银米”,还会说他聚集“宵小之徒”,传播“天子分身火耳”的谣言,妄称“火耳者,耿也。天下有故,据八闽以图进取,可以得志”,悍然将福建之人不由分说地绑上了他的战车,驶向灭亡。
和他们两个政治上的野心相比,尚可喜在广东私自设市,私自收税,私自开辟对外通商口岸的事情,似乎也就没那么扎眼了,可谁能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奸宄爪牙的肆行牟利下,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呢?
更残酷的是,此时就连抄家破产之后唯一的退路当乞丐,实则都掌握在了尚可喜的手里……
“开饭咯!”
小石头开怀不已地前来宣布晚饭开始,凝蝶与文定毫不含糊地拔腿就走,众人才从正厅离去,只剩下江闻一人手握着残书,原地不动。
江闻转头故作释怀地一笑,随后继续怅惘地看着天空,缓缓说着。
“那就等雨过天晴吧。或者我继续等,或者天放晴,总有一个先要到头的。”
金盆洗手,大雨未歇。值此形势突变的时分,广州府相似的谈论也存在于不同人之间。
他们彼此情绪或忧戚或欣喜,谈论之事或直白或迷蒙,最终都将湮灭消逝在滂渤的大雨之中,而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这场滚滚而来的大雨,将会成为唯一永恒不变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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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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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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