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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楚归也能感觉到太子对他有拉拢示好之意,但他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受着,也不敢冷着,就那么战战兢兢供着,但抵不过太子怀柔手段高超,不会过分热乎,也不会太过疏离,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楚归都要拍手叫好了。若不是他上辈子是个被人皆生而平等思想洗礼的现代人,他保管自己会立马向太子投诚、忠心不二了。只可惜,天大地大,还是自己最大,这太子再牛13,他也不想把自己给卖了啊。
不过,在他看来,太子也是个温和有礼的人物,颇有准帝王风范,他也没啥恶感,还是十分佩服的。
转眼到了酷暑,楚归有大半月的假期。自入辟雍学堂后,他与何暘、杜安见的就少了许多,每个月见个一两次,春天出去踏个青登个高啥的,有时一起去酒楼吃个饭、听个小曲,或者楚归邀请他们到许府吃饭啥的。临近暑假,何暘便提出邀请楚归、杜安到他扶风平陵老家玩,顺便可以看看塞外风光。
楚归上次虽从蜀地经汉中绕路长安到洛阳,但还未见识过边塞风景,本就心向往之,得此便利,一口便答应了。杜安是年少心性,能和挚交好友一道出外见识边塞,是求之不得,便也一骨子热忱答应跟着去了。
楚归师兄许然学业渐重,也日益忙碌起来,两人早晨一个用个早饭,晚间便各自用功了,偶尔晚上相聚小聊。假期许然本有安排,但一来抱着男儿志向,戍边卫国向来是十分英勇令人崇敬的,再来一起去边塞,还能有个照应,毕竟边塞不是一般的游山玩水,遇上啥流寇边匪之类的担心楚归不安全,毕竟,常年许多戴罪之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垦荒戍边,不排除有逃亡作乱的。
于是一行四个人,当天放假便四匹马从洛阳西去。四个半大少年,除了杜安,三人都有武艺在身,杜安虽不会武艺,但身体底子也还行;四人年少,又身轻体健,一路上行路倒是颇为顺遂。而且不急着赶路,重在见识山川大河、壮丽风景,有知交好友,有年少激情,又有大好河山,一路上四人莫不快活哉。
☆、14.遇险
14
往西百里便西出函谷关,函谷关位于穀(gu,三声)城,有瀍(chan,二声)水从其间流出。再往西三百里有余,便至秦时函谷关,位于弘农郡治所弘农县。秦函谷关东自崤山,西至潼津,因在谷中,深险如函,烛水从中流出,桃林成塞,如今这时节,一片郁郁葱葱,流水其间,关险景壮。和后世不一样,后世那山看着虽不至于秃,但也稀疏矮小,水流也不比现在清澈宽阔,如今这函谷关看着,真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和风水。
俗话说,人杰地灵,古代崇尚风水一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弘农杨氏,在东汉也是极负盛名的大族,是四代公卿之家,后世有名的鸡肋之说误了卿卿性命的杨修,也是弘农杨氏嫡系。世家豪族发展过于庞大,屋宅阡陌连肆,少数人口占了社会多数的资源,的确会生出许多弊端,造成社会不公;但是,不得不说,东汉时期许多延续十几代的大家,在教养子嗣方面,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不仅仅是因世家占据社会主导的原因,比如颍川荀氏,乃荀子之后,除了梁太后时期的荀爽及八字盛名于世外,为后世著名的曹操身边的两大谋士荀彧与荀攸,都是荀家直系子孙。
再说近的,邓、马、窦、伏,也莫不代代良才辈出,家族再矜贵,若非自身才能,也没法代代相传,阴家则是最典型的例子。
从弘农往西,过潼关、华阴,再到郑县,地势便平缓开阔许多,有了陕北高原的风范。不过总的说来,这时侯的植被都要比后世好上许多,气候也更为湿润,即使是酷暑时节,虽说日光蝉鸣燥人的厉害,也不会像后世火炉一样,又热又闷又烤。
再从郑县到扶风,不过百里有余了。这两京古道四人一路赶得急,除了秦函谷关至华阴百里余路不太好走外,剩下□□百里四人倒能对付。好在四人年少体健,楚归、许然、何暘三人又身怀武艺,一身轻便,一路向经过驿站租借驿马,路途险峻之处便徒步跋涉,几人行程倒算很快,三四天便到了扶风郡平陵城。
孝武帝时天子迁豪族强绅于帝陵,平陵则是汉昭帝刘弗陵之墓,何暘家族则是从六世祖何比干时迁居平陵。平陵地势开阔,汉昭帝平陵位于平陵城西南方向,以西12里则是孝武帝茂陵。
何家位于平陵城东南,府邸为三进院落,也算十分开敞。四人路途虽兴致高扬,但赶了三四天的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何家,却是人困马乏。何暘父母健在,都是开明之人,见到何暘学中好友,都十分高兴热情。早备好了宴席,大肉大鱼的,不过席上何父何母倒吃的很素淡,尽乐呵呵地看着几个半大小子狼吞虎咽了。
何暘弟弟才六七岁,脸蛋肉嘟嘟的,正是一脸懵懂却使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平日里大概何父何母吃的比较讲究,大肉大鱼还是少的,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瞪着那些大鱼大肉都快冒光了,却还要假装矜持慢条斯理。不想这四个赶了三四天路的大哥哥食量大的惊人,飞沙走石般菜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消灭。何小弟顿时有些急眼了,滴溜溜的眼睛要哭不哭的,只见一只大鸡腿,几大筷清蒸鱼肉落到了他碗里,何暘带着些宠溺地揉了揉他弟毛乎乎的脑袋。
楚归几人被安置在了何暘的院子里,何家人丁不多,宽广有余,不过几个半大小子正是爱热闹的时候,就喜欢凑一堆。天擦黑的时候,几个人累得很都准备睡了,却只见何暘父亲亲自领了个人进来,楚归一看正是窦笃。
平日楚归在辟雍学堂里便和窦笃走得比较近,不过在外地遇到这感觉却是更为激动了,虽说窦笃本家便也是在扶风平陵。
楚归惊喜道,“你竟然也回家了?还比我们早到!”
何旸父亲将窦笃领来便离开了。
窦笃摸了摸鼻子道,“我抄的是近道。你们明天在城里逛一圈,休息一下,后天我带你们出关走远点,看看关外风光。这地,我熟。”
几人一听,正中下怀。
窦笃在学堂里虽有些鲁莽,但除了关外,便像出山的虎犊子一样,尽情地撒欢。从开朝以来,窦家在凉州五郡便根深蒂固,即使受天子打压,剪褪京畿一带毛羽,但凉州五郡再往朔方、五原、云中,还是威望显著。
除了楚归四人加上窦笃,窦家还派了四五个黑衣武士随行。那黑衣武士各个面貌萧杀,一身劲瘦黑衣,一看便知骑射功夫了得。与窦笃这种初出山还略显稚嫩天真的犊子不同,这些人一看便是久经沙场沾过血的。
不过楚归看他们一身装扮和气势,觉得和他初到蜀郡时遇到的那队黑衣人很像,心中不禁起了猜测,觉得当时他遇到的那个黑衣人首领应该就是窦笃兄长,莫名生出点异样的感觉来。但转念一想,好像这也不干他事,与他毛关系也没有,有啥好介意的,他心里又敞开来,这念头便被他抛在一边了。
出了关外,基本上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如今正是草茂水美的时节,远远便可望见一群群的牛羊。看起来虽然一片安宁,几人也知道还是小心为好,毕竟不在自家地盘上,遇上匈奴或其他胡人士兵,也不是什么善茬。
从扶风郡北上便是北地郡,北地郡往北不远便出了关塞到了现在相当于宁夏的地方,此处多是南匈奴和归顺大汉的羌胡部落聚居地。南北纵向有贺兰山与六盘山靠西,这时节,贺兰山脚下的河流、草原和天空,一片澄澈的蓝色和绿色,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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