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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勤仍握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对着屏幕,恶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撤。”秦勤从沙发上起身,“把李思巧也弄走。”
李思巧正在捡针筒,闻言连忙叫:“我不走,还剩一些没输完!”
秦勤睨她一眼,“你留在这要是搞出人命了,还要我擦屁股!”
不再看她一眼,大步往外走。
黑衣人架起李思巧,李思巧疯狂挣扎,可是挣扎不开,硬被拖走,回荡一串尖叫的余音。
一行人很快离开,房子归于沉寂,只留一室凌乱。
林初躺在地上,身子不知道被丢如哪条河里,冷热交加,她的眼睛好像瞎了一样,耳朵也听不见任何。
朦胧间,却又好像看到窗帘被屋外的狂风吹得鼓起。可是窗帘太长,从屋顶拖到地板,再大的风也没能将它吹起露出窗外的风景。
顾树手脚发软,几下子才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林初身边,推了推她的肩,“嫂,嫂子……嫂子?”
没有任何回应。
顾树又冲进卧室,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陈执,他浑身是血,不知何时已经晕了。
他们像破了的娃娃。
窗外,鲜嫩的叶子终于抵抗不住大雨,脱离树枝坠坠下沉,落到泥土上,干燥的土吸收了雨水,精力十足地粘住落叶,将它吸入。
新生的叶子遇到暴雨零落成泥,青涩的少年遇到坏人不堪一击。
只是,如果能挺过去,它们只是经受一场热情的灌溉,他们只是经受一场刻骨的洗礼。
……
林初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
林曲被她制造的动静惊醒,从床边爬起来,一入目就是林初煞白的小脸。
她浑身是汗,头发糊在脸上,遮住了眼睛。
林曲哭红的眼又红了,颤抖地伸出手想顺她的背安抚,刚碰上就被她躲开。
她的瞳孔空空荡荡,没有焦距。
林曲眼泪往床单上掉,低头发现吊瓶的针头被林初甩掉了,连忙喊护士。
护士赶来,见林初情况不对不敢轻举妄动,叫来医生。
林初坐在床上,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大脑仿佛被人从脑后拽出去,遗落在梦里。
医生赶来,出声安抚林初的情绪,示意护士如果她情绪激动,准备打镇定剂。
“林初,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输液,针头出来了,我帮你重新插.进去好吗?”
插。
林初身子抖了一下。
她缓慢地看向冒出血珠的手背。
血。
林初一阵反胃,捂着嘴倒在床边呕起来,但她的胃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
林曲递过来一杯水,林初接过,刚喝一口就吐起来。
病房气氛被弄得很紧张。
林初吐不出东西,她擦了擦嘴,环视周围,是医院。
半晌,她张开口,声音一场嘶哑,“我怎么来这里的?”
林曲:“听护士说是出租车司机把你送来的。”
林初思维停滞片刻,落在洁白被子上的目光无神,“我睡了多久?”
“昨天晚上你被送来的。”林曲声音哽咽。
护士想再次帮她输液,林初没回应,直到护士拿起针头,林初看到眸子瞪大,浑身一颤。
她缩起身子,想到什么,问:“有给我检测艾滋病吗?”
那根针筒是裴冬的,谁知道他有没有艾滋病。
医生安抚道:“检测了,结果已经出来,你没有感染上艾滋病。”
护士轻声安抚,林初闭着眼,努力保持镇定,可当针头戳到皮肤,甚至还没扎破,她就像窒息了一样,整个人异常痛苦,她甩开那只手一下藏进被窝里。
医生和护士立马上前安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胳膊上的针眼明显是他人做的,如果找人来把她摁住强行输入镇定剂,这无疑是重复不久前她刚经历的事,只怕她心理阴影会严重到不可修复。
林曲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眼泪直流。
好一会,被窝的渐渐没了动静,医生小心翼翼拉开被子,林初缩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女生头发凌乱,发丝因汗黏在脸上,脸颊青红色与巴掌印交错,唇色很淡,看起来脆弱得像玻璃,惹人心疼。
护士小心地处理她手背上的血珠,轻轻将输液针头插.进去。
……
十七岁的少年少女,不知道怎么落入了一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圈子,他们挣扎,愚昧又脆弱。
那条生命好似轻易就能毁掉。
林初没有了手,也没有了腿,她是条鱼,一具白花花的身体被丢在菜板上,任人宰割。
她翻腾身体努力挣扎,叫喊着却喊不出声,发现四周漆黑无边际,她躺在菜板上悬在深渊里。
她惊恐无措,看着从天上落下的一只只白爪,试图挡住身上最后两道尊严。
她不再祈祷任何,只祈祷自己能长出牙齿,变成食人鱼。
然后她真的长出了牙齿。
她可以说话了,她说出了听起来动听的话语,跟那些白爪成为了同类。
于是她有了手,有了脚。
于是她张开嘴,露出牙齿,狠狠咬住那些白爪的虚形。
她踢开身上的烂肉,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晃神,发现下起一场雨,那些雨洗刷她的身体。
她闭眼张开双臂,接受雨的洗礼。
一睁眼,她仓皇发现那些雨滴变成了白爪,它们黏在她身上,撕扯她,食用她。
她又变成了鱼。
他们嫌弃她的皮丑,他们嫌弃她的肉少,他们嫌弃她的骨头太多扎人……
她挣扎。
她弓着背往下撞击,感受到菜板的下坠,她继续用力,一下一下,不顾身上的疼痛继续用力。
下去吧。
一起下去吧。
……
晚上林趋从童倩家回来。
只是一个晚上他胡子长出来了,整个人看着很是疲惫不堪。
林初当时窝在床上在发呆。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她一口没动的饭,林曲焦虑地坐在旁边。
林趋一进门看到林初掩在被子下的小脸,因劳累和焦虑而充满血丝的眼更红了。
他坐在病床边,轻声跟林初说话,但都没得到回应。林曲小声告诉他林初还没吃饭,他便像一个小时前的林曲那样,苦口婆心劝林初吃东西。
林初没有情绪起伏地说:“我吃了会吐。”
林趋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林初身上的外伤都经过了处理,内伤不严重,输入的毒品量不算多,又是第一次,不会成瘾。
身上的伤可以痊愈,但心里受到的伤害很难恢复。
林趋捂着头,思维乱作一团,脑袋里是下午童倩的话,是林初昨天晚上离开前说的话。
一切都太糟糕了。
林趋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抱着脑袋在走廊上坐了很久。
“阿染,我们的,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林趋压抑地从喉间低语,捂着脸无法控制地哭出声。
天黑了,病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月亮,弯弯细细的,那一小片天被月亮熏得雾霭朦胧。
林初侧卧在病床上,疼得睡不着。
不知道陈执怎么样,他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原本就有刀伤……
林初心里担忧,她想给陈执打电话,可是医生说她的眼睛现在不适合看手机,手机已经被没收了。
林曲说她是被出租车司机送来的,她晕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初的思维混乱,后脑勺很疼,像被撕掉了一层皮,想到这她不禁摸了摸后脑勺。
头发都还在。
……是李思巧用她的脑袋砸地。
林初的身体一下坠回那个房间,那些拳脚,那根针。
她一个激灵,将脸蒙进被子里,死死攥着被子。
她在被子里颤抖,被子外林趋和林曲捂着脸颤抖。
林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她疲惫地睁开眼,眼睛肿了,不知道几点了,从窗户进来的太阳光照得她眼疼。
林初感觉到自己口渴,便让林曲帮忙倒一杯水,喝完水后有了胃口,轻声说:“姑姑,我渴了……”
林曲刚刚听到这声音都怀疑自己幻听了,反应过来说:“好好好。”
吃完饭,林初的胃暖暖的。
她觉得搞笑,感觉着好像要死了,身体却这么真实地渴了饿了。
林曲担心问:“小初,今天感觉怎么样?”
林初努力弯了弯嘴角,她不知道她笑得多难看。
“姑姑,我感觉好多了,你别担心。”
女生脸上布着伤痕,笑起来时那些伤痕扭曲,看着很吓人,可落在林曲眼里只觉得心痛难受。
林曲起身轻轻抱住林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林初轻应,眼睛盯着窗外随风摇晃的大树。
一切都会好起来……还好她身上的伤不算太严重,还好是第一次她不会成瘾,都会好的。
……
半个小时后,两名警察登门。
林初当时愣了一下,没想到林趋会报警,但是,又这么可能不报警。
林趋和林曲站在床边。
警察按照流程询问问题。
林初静静听完,脑子里是李思巧嚣张跋扈的笑——
“你去告诉警察,秦勤的事就会暴露,你觉得秦勤会放过你的家人和陈执?”
如果她如实说是李思巧做的,李思巧会说是裴冬秦勤给的毒品,李思巧有父母护着不怕。
秦勤会将怒火转给她,如果KTV的毒窝已经搬离,警察找不到证据抓不了他们,秦勤也不会有事,他安然无恙了,会来报复她。
林初不敢赌。
“没有人故意伤害我,是我自己想试试吸毒,然后反应不良,冲撞了人,那人喝多了,脾气不好,就打了我。”
简单的一番话,在场其他人纷纷皱起眉,疑虑太多。
然而接下来,无论警察怎么问,林初都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警察无奈,不知道还能问什么。这个案子也立不成。离开前给林初三人上了几分钟的普法课程。
警察离开,林趋抓了抓头发,站到林初床前,用力质问:“为什么不说实话?你明显就是被迫的!是不是李思巧?!”
林初睫毛颤了颤,否定:“不是。”
“肯定是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林趋放轻声音,蹲在床边握住林初的手,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也满是坚定。
“相信我小初,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什么都不用怕,把一切告诉我。”
林初感觉眼睛一烫,泪差点掉下来。她别过脸,“对不起爸爸,真的是我自己……”
“怎么可能!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这么做的!”
“是我。”
林趋捂住脸,慢慢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昨天下午去童倩家了,你说谎,童倩根本没谈恋爱,更别说怀孕堕胎,她爸爸妈妈说她整个暑假都在家里,根本没跟哪个同学一起出去学习!”
林曲不知道这件事,惊讶地捂住嘴,“什么……怎,怎么回事小初?”
林初垂下睫毛,平淡说:“我的确没跟童倩一直学习……我去的地方一直是KTV和酒吧,因为我想认识更多打架厉害的人,我想学坏,我要报复李思巧,所以,才会发生昨天的事……”
林趋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睁大眼,愣了好一会,用力摇头,“我不信!又在说谎!告诉我实话,我是你爸爸!”
“我说的是实话。”
“你说的就是假话!”林趋矢口否认,眼睛愈发地红。
林初无力地闭了闭眼,“告诉你实话你能怎么样,当初我告诉你我被欺负,你不是什么都没做?”
林趋胸口一疼,不被自己亲生女儿信任的感觉让他难受。
“对不起……我以为,我当时以为你是想念一中的朋友,我以为你想回去……”
林初别过脸,抹掉眼角即将流下的泪。
“没告诉你我受伤是因为你根本没给我这个信任,你不把我被欺负的事当回事,我为什么要揭开我的伤口给你看?”
林初低着头,缓缓说:“我一共告诉过你两次。”
“不过第一次声音很轻,可能你没听见……但第二次你听到了,可你没当回事,我也没了勇气给你看身上的伤。”
“小初……”林趋干涩地喊。
林初微微抬起下巴,直视他,目光很平静又很深,“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开始事情还不算严重的时候不告诉你,为什么告诉你了声音还那么轻。为什么那么多学生遇到这种事都不告诉家长?”
“我想了很久,真的想了很久,想了又想,有一天忽然想明白了。因为我知道你根本解决不了。”
林初无力地笑了笑。
“你是我爸爸。我还是了解你的。”
“那个时候她们只是言语侮辱我,撕我的作业本,还没开始动手打我。从你待人接物和做事风格我就知道你是老好人,妈妈以前也这么说,你以和为贵,如果对方家长出面诚恳地道歉,你一定会接受的,你会像对方父母,老师,警察他们一样,认为是李思巧她们还小还不懂事,她们还可以救……”
“她们或许还可以救,但你们怎么救我?”
林初眼角无声滑下一滴泪,她感觉自己陷在泥潭里。
“后来她们开始动手,那些同学不仅不帮我,还看我笑话,看我摔在地上满身泥水,还说我丢人,我也是要自尊,我就反抗,但我打不过,然后我就被打得更惨……所以有一天,我很小声很小声地跟你说,爸爸,有人欺负我……但是你没在意……”
“我又想,你听到又能怎么样,李思巧家那么有钱,没用的,她受不到什么惩罚,你和姑姑的钱都用来买这个房子和馄饨店了,你们走不开,我告诉你们又能怎么样?”
林趋和林曲仿佛被注了水泥,整个人没有了动静,睁着眼错愕地看着她。
林初心底密密麻麻延伸出一股情绪,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委屈,促使她继续说出来。
“再后来,她们见我拿她们没办法,开始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在粗糙的操场地上她们不止一次推倒我,夏季校服是裙裤,我每次都直接跪在地上,我的膝盖,我的小腿好多都是她们弄的疤,所以即使是夏天我也只穿九分裤。”
“再后来我忍不住了,我找不到人帮我,我只能找你,但是你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没勇气,我要自尊,我也怕你担心,总之,我就是没有给你看我身上的伤……”
“然后我就想着自救,我就设计她们,测好角度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诬陷她们推我。她们去了警察局,但是还是没有被抓。她妈妈说只是同学打闹时候的误伤,警察看她们家庭教养好,又是未成年,就让我们私下调节,然后姑姑也相信她们不屑欺负我,收了和解金……”
林初举起自己的手,声音微微哽咽,无力笑了下,“她们没有事,但是爸爸,我的手腕留了后遗症,每次下雨都痛,那次被徐逸他们绑架,我的手腕被绳子勒破,骨头一直扭着,现在到了晚上就会疼,一只手的确拿不了什么重物……”
“你觉不觉得我很惨?”林初嗤笑了声,喃喃:“怎么就这样了呢……爸爸姑姑,真的很可笑,没一个人帮我,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恨呢?我当然要趁李思巧出国留学前有足够的实力报复她。”
林趋如同被一道雷劈了,从头到脚他都没了直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动,他不知道现在这是在哪,甚至不敢眨眼。
“但是,我现在知道当时的决定有多糟糕了,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去那些地方,不会再跟那些人来往,我会好好准备上大学。”
林初擦掉眼角的泪,轻轻靠在枕头上。
林趋和林曲僵硬地站着,背绷得紧紧的,谁都没有说话,不知多久,传来林初轻的要飘起来的声音。
“你们信么?所有人被校园暴力时都会期盼有人救自己,所有被校园暴力却没得到救助的人,都会恨那些冷眼旁观者。所有人,每个人,都会这样,可就是这样,我们学校也没一个人肯帮我……”
-
林初不想待在医院,林趋跟医生商量后,医生同意出院,林趋才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后,林初开始洗澡。洗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浴室,然后直接回屋睡觉,沾到床,闻到床上熟悉味道的一刻,她瞬间被安全感包围,身体和心脏有了着落。
一觉睡到晚饭饭点。
林趋那天听到林初说的那些话后,变得很沉寂,他什么都没再问,但是两鬓的头发白了很多,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刻意请了假在家,林初劝说过他不需要这样,反而让他再次露出懊恼悲伤的眼神。
今天林初出院,林趋的心情终于稍微放松一点,做了一大桌菜,都是林初喜欢的。
林初胃口不好也不差,饭桌上的氛围并不压抑。
快吃完时,林趋缓声提议:“小初,过几天跟你姑姑一起去商场买衣服好吗?你大学就要开学了,买些新衣服新鞋子,到时候漂漂亮亮去学校!”
林初抬抬睫毛,“姑姑不开馄饨店吗?”
为了照顾她,馄饨店几天没营业了。
林曲鼻子一酸,挥挥手,“没事!”
林初见两人兴致勃勃,没有拒绝。
-
林初脸上的巴掌印和红肿渐渐消失,只是还有一两块小淤青。
去商场的那天,林初往口袋里装了把尖头小剪刀。
林曲兴致很高,给林初挑了许多好看的衣服。
销售员一直在旁边夸赞,夸赞林初身材匀称,夸赞林初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很显气质。
遇到有些暴露的衣服,林初比较不愿意穿。虽然试了很多,但林初一条裙子也没买。
林曲脸色黯淡下去。
“我腿上有疤。”林初轻声说:“我只是觉得这些疤丑,现在还不是很能接受让它们露在外面。”
林曲喉头一涩。
林初:“等我以后长大了把这些疤消掉,或者我不在意这些疤了,会穿裙子的。”
林曲抱住她揉了揉她的脑袋。
最后,林曲给林初买了很多裙子以外的漂亮衣物。
两人买完衣服继续闲逛,路过一家饮品店,林曲问:“小初渴了没,我们进去喝饮料?”
林初点头。
拿到饮品单,她视线随意一掠就看到【冰淇淋红茶】几个字。
林初指了指,声音轻轻淡淡,“我想喝冰淇淋红茶。”
等待期间,林初去了趟洗手间。
商场很大,洗手间位置隐蔽。走进一条不宽不窄的走廊,再拐两个弯才能到洗手间。
林初不想上厕所,只是想洗洗手。
洗完手她甩了甩,避开进来的人出去。
拐了一个弯,第二个弯的时候,林初看到走廊上站在瓷砖墙边的人。
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的短袖卫衣,戴着连衣帽,额前垂着黄色的发。
林初脚步一定,呼吸的起伏加快,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走近。
他们快要十天没见面了。
陈执低着头,好一会感觉到什么,侧眸看去,不远处站着的人一下映入眼帘,他双手蓦地攥住,牙根崩紧。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看清对方。
他们脸上身上散着淤青块,他们的胳膊都缠着一圈纱布,他们衣服下的身子会是怎样伤痕累累。
两人同时红了眼,喉头发烫,呼吸在颤抖。
林初微微提起一口气,缓缓举步,走到他面前。
两人越来越近,目光交接,看清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
林初一哽,先于他开口,声音努力保持正常,“你怎么样?”
“没事。”陈执凝着她,声音哑得快听不清,眼底的血丝像要裂开,“……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爸爸和姑姑一直在,我不方便接电话。”
“我没事。”她抬起胳膊,看向仍泛着青色的针眼,“这个也没事。”
她还要说什么,被他一下拉过胳膊抱住。
不轻不重的力度,没有弄疼她的伤,他张开双臂整个将她圈在怀里,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勺,传递不清晰的温热。
林初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的,久违的。比消毒水好闻,也比消毒水干净。
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起来,鼻头发酸。
“我说了,我没有事。”
“我有事。”他想用力抱她,可是怕弄伤她不敢用力,嘶哑开口:“我需要你抱。”
林初眼睛滚烫,身子开始发颤,但她咬紧牙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了不让他担心,不让他内疚,为了不哭红眼等会回去让姑姑担心,也为了不输,哭了就好像是她输了,但她不要输。
林初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那天……我是怎么去医院的?”
陈执脸颊贴着她的发,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味道,眼睛发涩,“顾树把我们送去医院,他说是出租车司机把你背进去的。”
“那你,这段时间在哪?”
“在医院。”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昨天刚出院。”
“……你,你在医院去看过我?”
“嗯……但是没机会进去。”
“顾树怎么样了?”
“去戒毒所了。”
“那就好。”
林初再次张口,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初……”
“嗯。”
“对不起……”
低哑的声音敲进耳朵,陈执抱着她,掌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林初的眼泪在他开口的那刻不打招呼地滑下。
她闭上眼睛,止不住眼泪流淌,只能咬着唇克制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