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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待用折叠整齐的白巾擦完嘴角水渍,这才有了功夫说话,“九儿叫你来干嘛?”
这话不是对江阿南说的,问的是玉林。
玉林将来意说明,那蓝衫男子也就是季望珵点了点头,唤了旁边那小厮,“既然如此,戊辛,去把那盆泥金香拿来。”
戊辛搁下手里一应物什,应了声,便向一旁小道而去。
“我叫江阿南,你叫什么呀?”江阿南依旧拉着玉林的手,眼睛却止不住四处乱看,看得最多的却是季望珵。
季望珵又是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并不回答,江阿南忍不住又道,“你这样不好,生病了就该到处走走,总是这样,长不壮的。”
季望珵不动,依旧不答,只放松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江阿南见他不说话,也失了兴趣,等戊辛搬来那还未开花的泥金香,又跟着玉林走了。
等人走后,季望珵这才吩咐了戊辛,记得往琅冬院也送上一盆一模一样的泥金香。戊辛应下,自去吩咐了底下奴才搬了盆含苞待放的泥金香送去了琅冬院。而季望珵仍旧躺在他的酸枝木青花雕纹躺椅上,那双如珠宝玉石一般寒凉清透的眼眸被眼睑遮住,只能看见颧骨微凸、骨瘦形销,仿若垂垂老矣。
季家前府的琅冬院正是季时沐的院子,季时沐因着是长房嫡子,季大老爷对他寄予厚望,秉着大器晚成的道理,如今并未功名加身,仍旧在学文。原本季时沐到了束发之龄后便可在府内自行研习,间或去学馆请教先生便是。但因父亲请来单独教他的梅章老先生德高望重且为人严厉,如今暂居于学馆之内,于是,季时沐每日还是要去学馆的。
这时候季时沐是在自己院子的,手里捧了本书,但脸上却是神思不舍的样子。
那盆泥金香虽不是顶儿好的名品菊花,但含苞待放、枝叶葱绿的模样瞧着也是极好的,白桐亲自捧了这花儿到季时沐跟儿前,“少爷,三少爷那边又送来了一盆花,奴才瞧着是费了不少心血。”
季时沐回过了神儿,瞧着那放在眼前的花。
这一盆泥金香在同种菊花之中实属上品之相,茎干粗壮,叶脉清晰。虽仍是花苞,却饱满圆润。
“又叫三哥费心了。”季时沐叹道。
季望珵久病难医,多少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往他院子送,却也勉强得个行动自如。照其生母季四夫人季谢氏的意思,该是听大夫的好好儿在房中静养,却拗不过季望珵喜好养花之道,不过,也只允了季望珵每日一个时辰能待在他单独辟出来的小花房也就是那小园子里。
季三少爷身子不好这事儿谁都知道,白桐听自家少爷季时沐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惋惜,季望珵曾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只可惜病得愈发久了,人也就愈发不行了。就好像从根里烂掉的大树,表面光鲜,谁曾想季望珵原本见好了的身子就这么一病不起了呢!
季妘这边送走了江阿南,却有些事儿要向季时沐探听一二,进得琅冬院,便瞧见了还没搁置好的那盆泥金香。向来是这样,季三少爷养了什么上品的花儿,必定是要往琅冬院送上一份的。
“哥哥。”季妘远远唤了声,瞧着坐在树下的季时沐看了过来,这才上得前去,“怎的不在书房里去?”
“房内闷得紧,今日外头倒是风朗气清。平素里瞧你爱买些钗环首饰,今日改性子了?”季时沐轻咦一声,看着季妘让丫鬟摆上来的几本书和一卷画,随手翻了翻,却发现竟都是些珍本,有些惊讶,“你这都是从哪里倒腾来的?”
“哥哥不管嘛!”季妘这时候才像了个小姑娘,“这些只是拓本,只问哥哥喜是不喜?”
虽是拓本,但内里却是实打实的,正是有关民生一应的大家之作,季时沐哪里有不喜的道理,揉了揉季妘的发顶,笑道,“妘娘送的是团废纸,我都喜欢,何况这些书册如此珍贵。”
季时沐说完,又拿起那卷画册来,能和这些书册放在一起的,想来也是名家之作吧!然而,季时沐打开一看。
那是一幅极为普通的写意画作,印章上是乐水两字,季时沐想了想并没有听过。画中远处是山,近处是水,一株寒梅凛冬盛放,红色的花瓣飘飘然然,在空中,在水面。整幅图意境尚可,但论道画功实乃一般,真要评个好坏,也就胜在笔墨转折之间甚为流畅,看得出乐水此人有过许多画作,是以基础扎实。
季时沐看完,正要说话,却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