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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如果一个姓氏,成为做人的负担,成为今后你所做一切的必然选择,那个姓氏,就不如不要也罢。”
“你懂什么?”我心里烦闷,脱口训斥道:“林氏商家,百年传承,其中又岂是一人之功?那是祖辈辛苦创业,父辈奋力拓展,点滴之间,全是辛劳艰苦,做子孙的,又怎能将这些轻易抹杀?姓林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责任……”
“是吗?”夏兆柏凉凉打断我:“据我所知,林世东的父亲只是入赘,他本来不该姓林吧?”
我被他的话噎住,气闷难言,夏兆柏继而说:“你知道为什么林世东对林俊清那么好,结果却养个白眼狼吗?”
我别过头默然不语。
“就是这个姓氏作怪。”夏兆柏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咖啡杯里加了奶和糖,缓缓搅拌,尝了一口,皱眉说:“难喝,我还是不习惯。”
“你说姓氏作怪是什么意思?”我涩声问。
“很简单,”夏兆柏搁下小勺,说:“如果你是林俊清,明明模样才能样样都出类拔萃,可一辈子被一个本不该姓林的堂哥压着,哪怕那个人对你再好,你也不会服气。更何况,”他冷笑一下:“那个人,还自作主张,替你安排生活,安排学业,不让你接触家族公司,不让你有机会掌权,甚至还,不是那么单纯喜欢你,你说,你会不会恶心?会不会怨恨?会不会想,老子终有一天,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后悔死那么对我?”
我浑身颤抖,站起身,说:“你,你胡扯,我,我,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进行任何的对话,就样吧。”
我犹如逃难一般,朝餐厅门口跑去,腿脚疼痛剧烈,脚步踉跄之间,我似乎绊倒,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中,我看着满桌玻璃酒具器皿裂成碎片,就如韶华盛极之后绽放而亡的朵朵花儿,四周惊呼声、叫嚷声乍起,我茫然地盯着那些人投射到身上极度诧异或者奇怪的眼神,仿佛有听不见的尖叫刺破耳膜,我捂住耳朵,仓惶起身,逃出餐厅外。
没出几步,有人在后面一把抓住我的臂膀,我回头,却是夏兆一柏张焦急万分的脸。我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满身愁怨,无可发泄,却总是独自一人背负,独自一人踯躅,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些所谓的希望,我没敢祈求那些东西,我清晰地记得,我亲手挖了坑,将自己的情感深埋其中,亲手立碑,发誓绝不泄露分毫。然后,再一个人承受着孤独和折磨,对那个男孩好,对他再好,只是卑微地祈求,在他身边有一个合法观看的位置。我之所求不过如此而已,为什么却只能引起他的恶心和怨恨?为什么要恶心和怨恨我倾尽所有的付出?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人手臂太强有力,紧如铁圈,狠狠将我禁锢在胸前,任我拳打脚踢,也不肯挪动分毫。我愈加愤怒,这个人是谁?他又凭什么要将我心底的丑陋揭开,为什么要将陈年的不堪硬生生撕裂,硬生生按着我的头,逼我看那伤口多么可悲,多么可笑。我想也不想,一口咬向他的肩膀,那肌肉太硬,仿佛连个都在跟我做对。我犹如野兽一般呜咽着,撕咬着,听到头上那人闷哼一声,随即大手按住我的后脑,死死将我扣在怀中。
我不知打了多久,咬了多久,待到牙齿生疼,才喘着气松开,四肢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我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定,忽觉身子一轻,被他腾空抱起,我攥紧他的西服领子,眼前发黑,却听见他焦灼地喊着:“call白车,快点,他要昏过去了。”
这个乌鸦嘴。我脑子里模糊地闪过这一句,脑门宛如被人拿重锤狠击一下,我眼前一黑,终于彻底如他所愿,昏了过去。
第42章
我一动不动任他们折腾,在那一刻,一种从骨头缝隙中传出来的疲惫透全身。自重生以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怨恨过重生这件事,那股未知的力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罔顾我的意愿,硬是让我从本该戛然而止的句号形式中拖曳到现在这种不知走向的省略号状态。可是,就如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到底要不要死一样,从来没人关心过我,到底要不要活。
耳边仿佛警笛鸣响,我意识到自己被七手八脚抬上救护车,被安插上各种管道,犹如一个四外漏风的皮囊,不管往里头灌多少东西,都会遗漏殆尽,没有例外。我想笑,想告诉他们不用瞎忙活,有远高于救护车,高于现代医疗,高于科学手段的无上意志控制着这一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么,在他顽劣地戏弄我的生活之前,我不会死,所以救助一切大可不必浪费。
手很热很痛,被另一只筋骨里透着力道的手不容抗拒地紧紧攥着,在莫可名状的黑暗和疲惫当中,竟然还能感觉手痛,可见那人握着有多执着,连我昏迷着,都不能拒绝他的意愿。他在传达着他的实在感,就如随入深渊之人,死死抓住那根救命藤蔓一般的实在感。我可以从他的掌心中读出焦灼,正确来说不仅仅是焦灼,还有惶惑,夏兆伯,我在心里叹息,你不是睥睨一切么,却为何还会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