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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唯独蓝田王忍不住面露喜色,“说起来还真是,我只盼着那两个小的一个接一个地为楚家生产承祧祖宗香火的小男孩。悠悠万事,唯此为大。”
得意洋洋之态,仿佛生孩子的是他。楚昭一日无子,这方面大家便是半斤八两而已。
可蓝田王也不想想他自家做的混账事,也不打量打量他多大岁数,自己侄儿又是多大岁数?子嗣方面楚昭虽然没优势,但楚恒的优势也没他自己想的那样大。
安乐郡王越能生,在排在前面的两位皇位继承人都无子的前提下,对皇位的威胁便越大,可楚恒还在这里做春秋大梦,可见一大把年纪,果然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说起皇家血脉,听说安乐郡王妃有喜了,天家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喜事,的确值得庆贺。好在殿下年岁并不大,又尚未娶妻。今日举办宴会的目的,不正是这个吗?”说话之人模样相当剽悍,名唤做王嗣宗,现任帝都城守骠骑卫一等将军。此人出身王家支脉,和王若谷算是堂兄弟。为人倜傥任侠,轻财纵酒,不拘小节,都中有做游侠儿胡闹的世家子弟,皆以与他相识为荣。他也愿意帮忙,是个极热心之人,世家中年轻一代里,无论纨绔还是家族精英,都有结交,口碑甚好。
有他在中间斡旋,气氛总算不是剑拔弩张了。
扫了王嗣宗一眼,楚昭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今日这场盛会,便是为此而来。”楚昭又不傻,不会现在就出柜,只顺着对方给的梯子往下爬:“纵然缘分难以强求,这样多的杰出人物汇聚一堂,对酒当歌,也是浮生一大快事。”
楚昭的性格其实很讨世家的喜欢,上马能征战沙场,下马又有一种自在轻安的洒脱,加上天然一副好相貌,一时竟没人舍得拒绝,人人心中均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这样的人,才配做我卢(崔,钟,王……)家的主公。
“殿下所言极是。临淄王殿下,我也来自报家门。”
不时有些小世家的人越众而出,或者真心佩服楚昭抗击犬戎,或者名利心切,想要讨好护国亲王。
不过钟绍京等人却始终一副我不理你就不理你的傲娇态度,自己组成一个神经病……不,名士圈子,在那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楚昭只当不知,往来如常,但也不去刻意讨好。有时钟绍京等人说得正热闹,楚昭也接一句话,不至于冷场,显得不合群。
钟绍京拿起面前的小铜壶自斟了一杯酒,深深吸了一口那酒的香气,方才道:“因为尝新酒的时间在春天,所以时人喜欢以‘春’命酒,今日所饮之酒,便为尝味阁今年推出的新酒‘烧春’。”
崔景深也混迹在这名士堆里,他低头轻轻嗅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意态甚是寂寥地叹道:“芳香浓郁,醇和回甜,清冽净爽,余香悠长,若能持鳌载酒浮于江中,余生便足以。”
钟绍京一杯饮罢,不由叹道:“崔小弟所言甚是,若能日日痛饮美酒,便是挂冠又何妨?我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唯喜杯中物。可自从饮了这尝味阁的烧春之后,便是珍贵如沧州酒,也提不起我的兴趣。可惜尝味阁限量供应,总喝不尽兴。命家中高价豢养的酒娘仿制,终归没有这般滋味。”
这个时代的酒是很珍贵的东西,却大多寡淡而无味。
楚昭听了这一句,就提着酒壶过来:“烧春原是我家郭师傅祖传的秘方,后来卖给尝味阁。钟叔想要依样画瓢,有三样物事难称其美。一者,原料,烧春用的是高粱,大米,糯米,玉米,小麦五种谷物为原料;二者,工艺,采用‘红槽盖顶,低温发酵,回沙回酒’工艺,精酿勾兑而成。三者,却是郭师傅的秘密了,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每年才能出十几坛子酒……”
尝味阁的酒,根据楚昭提供的现代改良剑南春酒方,经过郭师傅的改造,所以才能有这般清冽而浓香的酒味。酒水行业历来便是暴利,烧春近年来风靡帝都,在大小宴会中流行饮用,为好酒之人钟爱,替楚昭赚了不少军费。
楚昭的话正中红心,可钟大人眼巴巴等下一句,想知道玉米是什么,发酵又是何物,可殿下却转身去应酬别人了。急得钟大人不时扯着胡子,拿眼神偷偷看楚昭,整一个怀春少女的状态。
楚昭看到了,忍不住好笑,终于大发慈悲地说道:“若是钟叔喜欢,我那里还有去年窖藏的十几坛,只要你吩咐一声,便与你送去。”
钟绍京本性天真,再顾不得假作推辞,一口答应下来。然而喝了人家的酒,以后可就是昭殿下的人了,钟绍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认为这笔买卖做得很值。
钟绍京的想法也代表着在场大多数世家子弟的心态。
这些世家子原本并没见过楚昭,总听长辈说起这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好,大多对楚昭怀有莫名的敌意。这一次见到楚昭本人,根本没有想象中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显得平易近人,虽然话不多,然而却既有分量,又深入人心。尤其是那样将浮名换了浅酌低唱,满不在乎的劲头,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这些标榜风雅的世家子那颗别扭的小心脏。
当下,看人看脸的世家子便情不自禁地对这位殿下产生了一些好感,觉得既然楚昭行事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强势,能和大家打成一片,言语又有趣,那么与其继续忍受卑贱而恶心的李太后、蓝田王之流,倒不如支持楚昭上台。
这可真是连崔景深都没有料想到事情。不过是参加一场相亲宴,结果本来和楚恒称兄道弟的世家子倒有大半倒戈。
至于方子安,他没来找过楚昭,只是陪在蓝田王身边,说来也怪,方子安的长相有种阴柔的美,蓝田王本就是一个香的臭的都要舔一口的人,居然能够忍得住没下手,对方子安的态度还颇为端正,似乎真有些君臣相得的意味在其中。
其实就连楚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方子安长得柔弱,,却总给他一种凛然之感,有时候楚恒甚至莫名有点怕这个沉默内敛的青年属下。
此时,楚恒见方子安舌战群雄,奚落了楚昭一番后,便有疲倦之意,也不敢强邀,只放他一个人闷闷在角落喝酒。因此,除开王嗣宗偶尔过去和方子安搭话之外,方子安便再不和人说话,旁人也不搭理他。这样不合群,自然不讨喜。
过一时,楚昭就听身边一小拨人在议论方子安。
方子安现在做户部侍郎,只有从四品的官职,而且也并非出身世家,按说不该在今日游园会之列,然方子安投靠蓝田王之后,单凭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户部,软硬兼施,整的都城的富商哭爹喊娘,现在是蓝田王一方第一得力之人,也算朝廷新贵。
蓝田王如今真是一步都离不得他,就是这游园会,因为借用的是皇家园林,所以也是方子安和卢家共同承担准备工作。
今日安国亲王以及许多王孙公子都在此,服御之事不敢有些许差池,方子安自平明起就打起精神在这里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