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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修明堂辟雍。翻议曰:

    谨案明堂之义,古今诸儒论之备矣。异端竞构,莫适所归,故不复远引经传、 傍采纪籍以为之证,且论意之所同,以詶诏旨耳。盖唐虞已上,事难该悉;夏殷已 降,校可知之。谓典章之极,莫如三代;郁郁之盛,从周斯美。制礼作乐,典刑在 焉;遗风余烈,垂之不朽。

    案周官考工所记,皆记其时事,具论夏殷名制,岂其纰缪?是知明堂五室, 三代同焉,配帝象行,义则明矣。及淮南、吕氏与月令同文,虽布政 班时,有堂、个之别,然推其体例,则无九室之证。既而世衰礼坏,法度淆弛,正 义残隐,妄说斐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礼,探绪求源,罔知所出,而汉氏因之, 自欲为一代之法。故郑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于五行之数。周 礼依数以为之室。德行疑

    于今,虽有不同,时说昞然,本制著存,而言无明 文,欲复何责。”本制著存,是周五室也;于今不同,是汉异周也。汉为九室,略 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犹窃有懵焉。何者?张衡东京赋云:“乃营三宫,布教 班常,复庙重屋,八达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综注云:“房,室也,谓堂 后有九室。”堂后九室之制,非巨异乎?裴頠又云:“汉氏作四维之个,不能令各 据其辰,就使其像可图,莫能通其居用之礼,此为设虚器也。”甚知汉世徒欲削灭 周典,捐弃旧章,改物创制,故不复拘于载籍。且郑玄之诂训三礼,及释五 经异义,并尽思穷神,故得之远矣。览其明堂图义,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确 乎难夺,谅足以扶微阐幽,不坠周公之旧法也。伯喈损益汉制,章句繁杂,既违古 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魏晋书纪,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记其经始之制, 又无坦然可准。观夫今之基址,犹或仿佛,高卑广狭,颇与戴礼不同。何得以 意抑心,便谓九室可明?且三雍异所,复乖卢、蔡之义,进退亡据,何用经通?晋 朝亦以穿凿难明,故有一屋之论,并非经典正义,皆以意妄作,兹为不典,学家常 谈,不足以范时轨世。

    皇代既乘乾统历,得一驭宸,自宜稽古则天,宪章文武,追踪周孔,述而不作, 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岂容虚追子氏放篇之浮说,徒损经纪雅诰之遗训?而 欲以支离横议,指画妄图,仪刑宇宙而贻来叶者也。

    又北京制置,未皆允帖,缮修草创,以意良多。事移礼变,所存者无几,理苟 宜革,何必仍旧?且迁都之始,日不遑给,先朝规度,每事循古,是以数年之中, 悛换非一,良以永法为难,数改为易。何为宫室府库多因故迹,而明堂辟雍独遵此 制?建立之辰,复未可知矣。既猥班访逮,辄轻率瞽言。明堂五室,请同周制;郊 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会经诰,无失典刑。识偏学疏,退惭谬浪。

    后议选边戍事,翻议曰:

    臣闻两汉警于西北,魏晋备在东南。是以镇边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实 赖温良。故田叔、魏尚声高于沙漠,当阳、钜平绩流于江汉,纪籍用为美谈,今古 以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风凝化远,威厉秋霜,惠沾春露,故能使淮海输诚, 华阳即序,连城请面,比屋归仁。悬车剑阁,岂伊曩载;鼓噪金陵,复在兹日。然 荆扬之牧,宜尽一时才望;梁郢之君,尤须当今秀异。

    自比缘边州郡,官至便登,疆场统戍,阶当即用。或值秽德凡人,或遇贪家恶 子,不识字民温恤之方,唯知重役残忍之法。广开戍逻,多置帅领;或用其左右姻 亲,或受人财货请属,皆无防寇御贼之心,唯有通商聚敛之意。其勇力之兵,驱令 抄掠。若值强敌,即为奴虏;如有执获,夺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辈,微解金铁之 工,少闲草木之作,无不搜营穷垒,苦役百端。自余或伐木深山,或耘草平陆,贩 贸往还,相望道路。此等禄既不多,资亦有限,皆收其实绢,给其虚粟,穷其力, 薄其衣,用其工,节其食,绵冬历夏,加之疾苦,死于沟渎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吴 楚间伺,审此虚实,皆云粮匮兵疲,易可乘扰,故驱率犬羊,屡犯疆场。频年以来, 甲胄生虮,十万在郊,千金日费,为弊之深,一至于此!皆由边任不得其人,故延 若斯之患。贾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洁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谓自今以后, 荆、扬、徐、豫、梁、益诸蕃,及所统郡县、府佐、统军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 已下各举所知,必选其才,不拘阶级。若能统御有方,清高独著,威足临戎,信能 怀远,抚循将士,得其忻心,不营私润,专修公利者,则就加爵赏,使久于其任, 以时褒赉,厉其忠款。所举之人,亦垂优异,奖其得士,嘉其诚节。若不能一心奉 公,才非捍御,贪惏日富,经略无闻,人不见德,兵厌其劳者,即加显戮,用彰其 罪。所举之人,随事免降,责其谬荐,罚其伪薄。如此,则举人不得挟其私,受任 不得孤其举,善恶既审,沮劝亦明,庶边患永消,讥议攸息矣。

    遭母忧,去职。熙平初,除冠军将军、廷尉少卿,寻加征虏将军,后出为平阳 太守。翻为廷尉,颇有不平之论。及之郡,甚不自得,遂作思归赋曰:

    日色黯兮,高山之岑。月逢霞而未皎,霞值月而成阴。望他乡之阡陌,非旧国 之池林。山有木而蔽月,川无梁而复深。怅浮云之弗限,何此恨之难禁。于是杂石 为峰,诸烟共色;秀出无穷,烟起不极。错翻花而似绣,网游丝其如织。蝶两戏以 相追,燕双飞而鼓翼。怨驱马之悠悠,叹征夫之未息!

    尔乃临峻壑,坐层阿。北眺羊肠诘屈,南望龙门嵯峨。叠千重以耸翠,横万里 而扬波。远鼯吾与麏麝,走鳐鳖及龟鼍。彼暧然兮巩洛,此邈矣兮关河。心郁郁 兮徒伤,思摇摇兮空满。思故人兮不见,神翻覆兮魂断。断魂兮如乱,忧来兮不散。 俯镜兮白水,水流兮漫漫。异色兮纵横,奇光兮烂烂。下对兮碧沙,上睹兮青岸。 岸上兮氤氲,驳霞兮绛氛。凤摇枝而为弄,日照水以成文。行复行兮川之畔,望复 望兮望夫君。君之门兮九重门,余之别兮千里分。愿一见兮导我意,我不见兮君不 闻。魄惝怳兮知何语,气缭戾兮独荣缊。

    彼鸟马之无知,尚有情于南北。虽吾人之固鄙,岂忘怀于上国?去上国之美人, 对下邦之鬼蜮。形既同于魍魉,心匪殊于蝥贼。欲修之而难化,何不残之云克?知 进退之非可,徒终朝以默默。愿生还于洛滨,荷天地之厚德。

    神龟末,迁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时蠕蠕主阿那瑰、后主婆罗门,并以国乱来 降,朝廷问翻安置之所。翻表曰:

    谬以非才,忝荷边任,猥垂访逮安置蠕蠕主阿那瑰、婆罗门等处所远近利害之 宜。窃惟匈奴为患,其来久矣,虽隆周、盛汉莫能障服。衰弱则降,富强则叛。是 以方叔、召虎不遑自息,卫青、去病勤亦劳止。或修文德以来之,或兴干戈以伐之, 而一得一失,利害相侔。故呼韩来朝,左贤入侍,史籍谓之盛事,千载以为美谈, 到于皇代勃兴,威驭四海,爰在北京,仍梗疆场。自卜惟洛食,定鼎伊瀍,高车、 蠕蠕迭相吞噬。始则蠕蠕衰微,高车强盛,蠕蠕则自救靡暇,高车则僻远西北。及 蠕蠕复振,反破高车,王丧民离,不绝如线。而高车今能终雪其耻,复摧蠕蠕者, 正由种类繁多,不可顿灭故也。然斗此两敌,即卞庄之算,得使境上无尘数十年中 者,抑此之由也。

    今蠕蠕为高车所讨灭,外凭大国之威灵,两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归诚,万 里相属。进希朝廷哀矜,克复宗社;退望庇身有道,保其妻兒。虽乃远夷荒桀,不 识信顺,终无纯固之节,必有孤负之心。然兴亡继绝,列圣同规;抚降恤附,绵经 共轨。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礼待,则损我资储。来者既多,全徙内地, 非直其情不愿,迎送艰难。然夷不乱华,殷鉴无远,覆车在于刘石,毁辙固不可寻。 且蠕蠕尚存,则高车犹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蠕蠕全灭,则高车跋扈之计, 岂易可知?今蠕蠕虽主奔于上,民散于下,而余党实繁,部落犹众,处处棋布,以 望今主耳。高车亦未能一时并兼,尽令率附。

    又高车士马虽众,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盗为资,陵夺为业。 河西捍御强敌,唯凉州、敦煌而已。凉州土广民希,粮仗素阙,敦煌、酒泉空虚尤 甚,若蠕蠕无复竖立,令高车独擅北垂,则西顾之忧,匪旦伊夕。愚谓蠕蠕二主, 皆宜存之,居阿那瑰于东偏,处婆罗门于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那瑰住所, 非所经见,其中事势,不敢辄陈。其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安处之。西海郡本属凉 州,今在酒泉直抵、张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车所住金山一千余里,正是北虏往来 之冲要,汉家行军之旧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处婆罗门,于事为便,即 可永为重戍,镇防西北。宜遣一良将,加以配衣疑

    ,仍令监护婆罗门。凡诸州 镇应徙之兵,随宜割配,且田且戍。虽外为置蠕蠕之举,内实防高车之策。一二年 后,足食足兵,斯固安边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自克厉,使余烬归心,收离聚 散,复兴其国者,乃渐令北转,徙渡流沙,即是我之外蕃,高车勍敌。西北之虞, 可无过虑。如其奸回返覆,孤恩背德者,此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今不早图, 戎心一启,脱先据西海,夺我险要,则酒泉、张掖自然孤危,长河以西终非国有。 不图厥始,而忧其终,噬脐之恨,悔将何及?

    愚见如允,乞遣大使往凉州、敦煌及于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亲阅亭障远 近之宜,商量士马,校练粮仗,部分见定,处置得所。入春,西海之间即令播种, 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复劳转输之功也。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碛,野兽所聚,千 百为群,正是蠕蠕射猎之处。殖田以自供,籍兽以自给,彼此相资,足以自固。今 之豫度,微似小损,岁终大计,其利实多。高车豺狼之心,何可专信?假令称臣致 款,正可外加优纳,而复内备弥深,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者也。管窥所陈,惧多孟 浪。

    时朝议是之。

    还,拜吏部郎中,加平南将军、光禄大夫。以本将军出为齐州刺史,无多政绩。 孝昌中,除安南将军、中书令,领给事黄门侍郎,与徐纥俱在门下,并掌文翰。翻 既才学名重,又善附会,亦为灵太后所信待。是时蛮贼充斥,六军将亲讨之,翻乃 上表谏止。后萧宝夤大败于关西,翻上表请为西军死亡将士举哀,存而还者并加赈 赉。后拜度支尚书,寻转都官。翻表曰:“臣往忝门下,翼侍帐幄。同时流辈皆以 出离左右,蒙数阶之陟。唯臣奉辞,非但直去黄门,今为尚书后,更在中书令下。 于臣庸朽,诚为叨滥;准之伦匹,或有未尽。窃惟安南之与金紫,虽是异品之隔, 实有半阶之校;加以尚书清要,位遇通显,准秩论资,似加少进。语望比官,人不 愿易。臣自揆自顾,力极求此,伏愿天地成造,有始有终,矜臣疲病,乞臣骸骨, 愿以安南、尚书换一金紫。”时天下多事,翻虽外请闲秩,而内有求进之心,识者 怪之。于是,加抚军将军。

    肃宗、灵太后曾燕于华林园,举觞谓群臣曰:“袁尚书,朕之杜预。欲以此杯 敬属元凯,今为尽之。”侍座者莫不羡仰。翻名位俱重,当时贤达咸推与之,然独 善其身,无所奖拔,排抑后进,惧其凌己,论者鄙之。建义初,遇害于河阴,年五 十三。所著文笔百余篇,行于世。赠使持节、侍中、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 史。

    嫡子宝首,武定中,司徒记室参军。

    宝首兄叔德,武定末,太子中舍人。

    翻弟跃,语在文苑传。

    跃弟飏,本州治中、别驾,豫州冠军府司马而卒。

    飏弟升,太学博士、司徒记室、尚书仪曹郎中、正员郎、通直常侍。飏死后, 升通其妻。翻惭恚,为之发病,升终不止,时人鄙秽之。亦于河阴见害。赠左将军、 齐州刺史。

    史臣曰:崔休立身有本,当官著闻,朝之良也。裴俊器业位望,有可称乎?袁 翻文高价重,其当时之才秀欤?

    <b>部分译文</b>

    崔休,字惠盛,清河人,御史中丞崔逞的玄孙。祖崔灵和,在刘义隆政权任员外散骑侍郎。父崔宗伯,魏世宗初年,被朝廷追赠为清河太守。崔休少小孤贫,矫然自立。被荐举为秀才,进入京师,与中书郎宋弁、通直郎邢峦交情很好。尚书王嶷钦佩他的人格,为他的长子娶崔休的姐姐,提供给他一些财物,由此经济情况稍微好转。高祖娶崔休的妹妹为嫔,任崔休为尚书主客郎。转任通直正员郎,兼任给事黄门侍郎。崔休好学,涉猎书史,在公事军旅的间隙,手不释卷,崇敬先达,爱接后来之士,经常参谒高祖于座席旁,受到的礼遇仅次于宋弁、郭祚二人。

    高祖南伐,任命北海王为尚书仆射,统摄国家日常事务,任命崔休为尚书左丞。高祖诏示崔休说:“北海王年纪轻,不熟政务,百般事务,便都托付给你了。”转任长史,兼给事黄门侍郎。后来跟从皇驾南行。及帝驾还归,途中帝幸临彭城,泛舟泗水,帝诏崔休侍宴,观看的人都认为他很荣耀。

    魏世宗初年,崔休因弟亡逝,祖父又未下葬,固求任渤海郡官职,于是皇帝除授。崔休性格严明,擅长治体,下车临治时先杀几名豪强猾吏,广泛布置耳目,州中奸盗,无不被擒捉剪除,百姓都很害怕,寇盗止息之后,他便清廉己身表率治下,渤海郡由此治安秩序大为好转。当时大儒张吾贵在太行山东有盛名,四方学士都十分仰慕他,由远方前来问学的经常达到数千人。学生既多,大家多有没见其容貌长样的。崔休于是为他们设学而教,招延礼接,使他们学成而还,儒者都觉得他做了件好事。

    入廷任吏部郎中,迁任散骑常侍,权兼选举官员的职务。崔休爱才好士,经常拔擢人才。广平王元怀经常邀他参与交谈和宴会,魏世宗怪他与诸王交游,免去他的官职。后来,除授他为龙骧将军、洛州刺史。在州数年,因母亲年迈辞官,皇帝答应了。不久行幽州事务,被征拜为司徒右长史。崔休聪明强干,尤其善于断决,幕府中事务很多,诉讼盈案,而他剖断如流,毫不疑滞,加上他公平廉洁,常被人们引为美谈。又除授吏部郎中、加授征虏将军、冀州大中正。迁任光禄大夫,行河南尹。肃宗初年,即真,加平东将军。不久除授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进号安北将军。迁任安东将军、青州刺史。青州九郡民单。。,李伯徽、刘通等一千人,上书赞颂崔休德政,灵太后表彰了他。崔休在幽、青州任上五、六年,始终清白爱民,治绩十分突出。二州怀念其德泽,百姓追思其政绩。

    朝廷征拜他为安南将军、度支尚书,不久进号为抚军将军、七兵尚书,又转任殿中尚书。崔休久在台阁,熟谙典礼,每当朝廷有了疑难之议,都取正于他。官员们都说:“崔尚书说了的,我们都无异议。”正光四年(523)去世,享年五十二岁。朝廷赐帛五百匹,赠官车骑将军、尚书仆射、冀州刺史,谥称文贞侯。

    崔休少年时即很谦逊,侍奉母亲孝顺谨细。等到做了尚书,子仲文娶丞相元雍的第二个姑娘,女儿嫁给了领军元叉庶出长子秘书郎元稚舒,崔休挟持二家之势,容色都有迁改,内有洋洋自得之心。开始崔休母亲房氏也想要崔休的女儿嫁给她的外孙邢氏,崔休不同意,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把女儿嫁给了元叉的儿子,人们都批评这种举动。崔休有九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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