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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须济其生灵。足下何不从容为将军言也?”于是方得见宽。俄而信返,晞 遂归鄴。

    齐神武访朝廷子弟忠孝谨密者,令与诸子游。晞与清河崔赡、顿丘李度、范阳 卢正通首应此选。文襄时为大将军,握晞等手曰:“我弟并向成长,志识未定,近 善狎恶,不能不移。吾弟不负义方,卿禄位常亚召弟;若苟使回邪,致相诖误,罪 及门族,非止一身。”晞随神武到晋阳,补中外府功曹参军,带常山公演友。

    齐天保初,行太原郡事。及文宣昏逸,常山王数谏。帝疑王假辞于晞,欲加大 辟。王私谓晞曰:“博士,明日当作一条事,为欲相活,亦图自全,宜深体勿怪。” 乃于众中杖晞二十。帝寻发怒,闻晞得杖,以故不杀,髡鞭钳配甲坊。居三年,王 又固谏争,大被殴挞,闭口不食。太后极忧之。帝谓左右曰:“傥小兒死,奈我老 母何!”于是每问王疾,谓曰:“努力强食,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令往。王抱 晞曰;“吾气息惙然,恐不复相见!”晞流涕曰:“天道神明,岂令殿下遂毙此舍。 至尊亲为人兄,尊为人主,安可与计?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纵不自惜,不 惜太后乎?”言未卒,王强坐而饭。晞由是得免徒,还为王友。

    王复录尚书事。新除官者必诣王谢职,去必辞。晞言于王曰:“受爵天朝,拜 恩私第,自古以为干纪。朝廷文武,出入辞谢,宜一约绝。主上颙颙,赖殿下扶翼。” 王深纳焉。常从容谓晞曰:“主上起居不恆,卿耳目所具,吾岂可以前逢一怒,遂 尔结舌。卿宜为撰谏草,吾当伺便极谏。”晞遂条十余事以呈,因切谏王曰:“今 朝廷乃尔,欲学介子匹夫,轻一朝之命,狂药令人不自觉,刀箭岂复识亲疏?一旦 祸出理外,将奈殿下家业何!奈皇太后何!乞且将顺,日慎一日。”王歔欷不自胜, 曰:“乃至是乎!”明日见晞,曰:“吾长夜九思,今便息意。”便命火对晞焚之。 后王承间苦谏,遂致忤旨。帝使力士反接伏,白刃注颈,骂曰:“小子何知,欲以 吏才非我!是谁教汝?”王曰:“天下噤口,除臣谁敢有言?”帝催遣捶楚,乱杖 数十。会醉卧得解。尔后亵黩之好,遍于宗戚,所往留连,俾画作夜;唯常山邸多 无适而去。

    及帝崩,济南嗣立。王谓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 宽仁慈恕,真守文良主。”晞曰:“天保享诈,东宫委一胡人。今卒览万机,驾驭 雄杰。如圣德幼冲,未堪双难,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必权有所归。殿下虽欲守籓职, 其可得也?假令得遂冲退,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不?”王默然,思念久之,曰:“何 以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朝诸侯,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幸有故事,惟 殿下虑之。”王曰:“我安敢自拟周公?”晞曰:“殿下今日地望,欲避周公得邪?” 王不答。帝临发,敕王从驾,除晞并州长史。

    及王至鄴,诛杨、燕等。诏以王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督摄文武还并州。 及至,延晞谓曰:“不早用卿言,使群小弄权,几至倾覆。今君侧虽获暂清,终当 何以处我?”晞曰:“殿下将往时地位,犹可以名教出处。今日事势,遂关天时, 非复人理所及。”有顷,奏赵郡王睿为左长史,晞为司马。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 以晞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后进晞密室,曰:“比王侯诸贵每见煎迫,言我违天 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正欲以正法绳之。”晞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宁思骨 血之重。殿下仓卒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交戟入颈,上下相疑,何由可 久?且天道不恆,亏盈迭至,神机变化,肸蛮斯集。虽执谦挹,粃糠神器。便是违 上玄之意,坠先人之基。”王曰:“卿何敢须发非所宜言!须致卿于法。”晞曰: “窃谓天时人事,同无异揆。是以冒犯雷霆,不惮斧钺。今日得披肝胆,抑亦神明 攸赞。”王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寻有诏,以丞 相任重,普进府寮一班,晞以司马领吏部郎中。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临别, 握晞手曰:“相王功格区宇,天下乐推,歌谣满道,物无异望。杳等伏隶,愿披赤 心。而忽奉外使,无由面尽短诚,寸心谨以仰白。”晞寻述杳言。王曰:“若内外 咸有异望,赵彦深朝夕左右,何因都无所论?自以卿意试密与言之。”晞以事隙问 彦深。曰:“我比亦惊此音谣,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战。弟既发论,吾亦欲昧死一 披肝胆。”因亦同劝。是时诸王公将相日敦请,四方岳牧表陈符命。乾明元年八月, 昭帝践阼。九月,除晞散骑常侍,仍领兼吏部郎中。

    后因奏事罢,帝从容曰:“比日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 有所怀,随宜作一牒,候少隙即径进也。”因敕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励等三人, 每日本职务罢,并入东廊。共举录历代废礼坠乐,职司废置,朝飨异同,舆服增损, 或道德高俊久在沈沦,或巧言眩俗,妖邪害政,爰及田市舟车、征税通塞、婚葬仪 轨、贵贱等衰,有不便于时而古今行用不已者,或自古利用而当今毁弃者,悉令详 思,以渐条奏。未待顿备,遇忆续闻。朝晡给典御食,毕景听还。时百官请建东宫, 敕未许,每令晞就东堂监视太子冠服,导引趋拜。寻拜为太子太傅。晞以局司奉玺 授皇太子。太子释奠,又兼中庶子。帝谓曰:“今既当剧职,不得寻常舒慢也。”

    帝将北征,敕问:“比何所闻?”晞曰:“道路传言,车驾将行。”帝曰: “库莫奚南侵,我未经亲戎,因此聊欲习武。”晞曰:“銮驾巡狩,为复何尔?若 轻有征战,恐天下失望。”帝曰:“此懦夫常虑,吾自当临时斟酌。”帝使斋帅裴 泽、主书蔡晖伺察群下,好相诬枉,朝士呼为裴、蔡。时二人奏:“车驾北征后, 阳休之、王晞数与诸人游宴,不以公事在怀。”帝杖休之、晞胫各四十。帝斩人于 前,问晞曰:“此人合死不?”晞曰:“罪实合死,但恨其不得死地。臣闻刑人于 市,与众弃之;殿廷非杀戮之所。”帝改容曰:“自今当为王公改之。”

    帝欲以晞为侍中,苦辞不受。或劝晞勿自疏,晞曰:“我少年以来,阅要人多 矣。充诎少时,鲜不败绩。且性实疏缓,不堪时务。人主恩私,何由可保?万一披 猖,求追无地。非不爱作热官,但思之烂熟耳。”百官尝赐射,晞中的,当得绢, 为不书箭,有司不与。晞陶陶然曰:“我今段可谓武有余文不足矣。”晞无子,帝 将赐之妾。使小黄门就宅宣旨,皇后相闻晞妻。晞令妻答,妻终不言,晞以手撩胸 而退。帝闻之笑。

    孝昭崩,晞哀慕殆不自胜,因以羸败。武成本忿其儒缓,由是弥嫌之。因奏事, 大被诃叱,而雅步晏然。历东徐州刺史、秘书监。武平初,迁大鸿胪,加仪同三司, 监修起居注,待诏文林馆。性闲淡寡欲,虽王事鞅掌,而雅操不移。在并州,虽戎 马填闾,未尝以世务为累。良辰美景,啸咏遨游,登临山水,以谈宴为事,人士谓 之“方外司马。”诣晋祠,赋诗曰:“日落应归去,鱼鸟见留连。”忽有相王使召, 晞不时至。明日,丞相西阁祭酒卢思道谓晞曰:“昨被召已硃颜,得无以鱼鸟致怪?” 晞缓笑曰:“昨晚陶然,颇以酒浆被责。卿辈亦是留连之一物,岂直在鱼鸟而已?” 及晋阳陷败,与同志避周兵东北走。山路险迥,惧有土贼,而晞温酒服膏,曾不一 废。每不肯疾去,行侣尤之。晞曰:“莫尤我,我行事若不悔,久作三公矣。”

    齐亡,周武帝以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隋开皇元年,卒于洛阳,年 七十一。赠仪同三司、曹州刺史。

    皓字季高,少立名行,为士友所称。遭母忧,居丧有至性。儒缓亦同诸兄。尝 从文宣北征,乘赤马,旦蒙霜气,遂不复识。自言失马,虞候为求觅不得。须臾日 出,马体霜尽,系在幕前,方云:“我马尚在。”为司徒掾,在府听午鼓,蹀躞待 去。群寮嘲之曰:“王七思归何太疾?”季高曰:“大鹏始欲举,燕雀何啾唧?” 嘲者曰:“谁家屋当头,铺首浪游逸。”于是喧笑,季高不复得言。大宁初,兼散 骑常侍、聘陈使主。天统末,修国史。寻除通直散骑常侍。卒,赠郢州刺史。子伯, 奉朝请,待诏文林馆。皓弟晔,字季炎,卒于沧州司马。

    封懿,字处德,勃海蓚人也。曾祖释,晋东夷校尉。父放,慕容吏部尚书。 兄孚,慕容超太尉。懿有才器,能属文,与孚虽器行有长短,而名位略齐。仕慕容 宝,位中书令、户部尚书。宝败,归魏,除给事黄门侍郎、都坐大官、章安子。道 武引见,问以慕容旧事,懿应对疏慢,废黜还家。明元初,复征拜都坐大官,进爵 为侯。卒官。懿撰燕书,颇行于世。

    子玄之,坐与司马国璠、温楷等谋乱,伏诛。临刑,明元谓曰:“终不令绝汝 种也,将宥汝一子。”玄之以弟虔之子磨奴字君明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 赦磨奴,刑为宦人。崔浩之诛也,太武谓磨奴曰:“汝本应全,所以致刑者,由浩 也。”后为中曹监,使张掖,赐爵富城子。卒于怀州刺史,赠勃海公,谥曰定。以 族子叔念为后。

    回字叔念,孝文赐名焉,慕容太尉奕之后也。父鉴。初,磨奴既以回为后, 请于献文。赠鉴宁远将军、沧水太守。回袭靡奴爵富城子。宣武时,累迁安州刺史。 山人愿朴,父子宾旅同寝一室。回下车,勒令别处,其俗遂改。明帝时,为瀛州刺 史。时大乘寇乱之后,加以水潦,表求振恤,免其兵调,州内赖之。历度支、都官 二尚书、冀州大中正。

    荥阳郑云谄事长秋卿刘腾,货紫缬四百匹,得为安州刺史。除书旦出,晚往诣 回,坐未定,问回:“安州兴生,何事为便?”回曰:“卿荷国宠灵,位至方伯, 虽不能拔园葵,去织妇,宜思方略以济百姓,如何见造问兴生乎?封回不为商贾, 何以相示?”云惭失色。

    转七兵尚书,领御史中尉,劾奏尚书右仆射元钦与从兄丽妻崔氏奸通,时人称 之。后为殿中尚书、右光禄大夫。庄帝初,遇害河阴。赠司空公,谥曰孝宣。长子 隆之。

    隆之字祖裔,小名皮,宽和有度量。延昌中,道人法庆作乱冀州,自号大乘, 众五万人。隆之以开府中兵参军与大都督元遥讨之。获法庆,赐爵武城子。累迁河 内太守。未到郡,属尔硃兆入洛,庄帝幽崩,隆之以父遇害,常怀报雪,因持节东 归,图为义举。遂与高乾等夜袭冀州,克之,乃推为刺史。及齐神武自晋阳东出, 隆之遣子子绘随高乾奉迎于滏口。

    中兴初,拜吏部尚书。韩陵之役,留隆之镇鄴城。未几,征为侍中,封安德郡 公。于时朝议以尔硃荣宜配食明帝庙庭。隆之议曰:“荣为人臣,亲行杀逆,岂有 害人之母而与子对食之理?”以参议麟趾阁新制,又赠其妻祖氏范阳郡君。隆之表 以先爵富城子及武城子转授弟子孝琬等,朝廷嘉而从之。后为斛斯椿等所构,逃归 乡里,齐神武召赴晋阳。

    魏孝静立,除吏部尚书,寻加侍中。元象初,除冀州刺史,加开府,累迁尚书 右仆射。及北豫州刺史高仲密将叛,阴招冀州豪望为内应。诏隆之驰驿慰抚,遂得 安静。隆之首参神武经略,奇谋皆密以启闻,手书削藁,罕知于外。卒于齐州刺史, 赠司徒。神武以追荣未尽,复启赠太保,谥宣懿。神武后至冀州北境,次交津,追 忆隆之,顾冀州行事司马子如,言其德美,为之流涕。令以太牢就祭。隆之历事五 帝,以谨素见知。凡四为侍中,再为吏部尚书,一为仆射,四为冀州刺史。每临冀 部,州中旧齿咸曰:“我封公复来。”其得物情如此。子子绘嗣。

    子绘字仲藻,小名搔。性和理,有器局。释褐秘书郎,累迁平阳太守,加散骑 常侍。晋州北界霍山旧号千里径者,山坂高峻,每大军往来,士马劳苦。子绘请于 旧径东谷别开一路。神武从之,仍令子绘修开,旬日而就。征补大行台吏部郎中。

    神武崩,秘未发丧,文襄以子绘为勃海太守。执其手曰:“诚知未允勋臣官望, 但须镇抚。且衣锦昼游,古人所贵,宜善加经略,不劳习常太守向州参也。”仍听 收集部曲一千人。

    大宁三年,为都官尚书。高归彦作逆,命子绘参赞军事。贼平,敕子绘权行州 事。征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卒,谥曰简。子宝盖袭。

    子绘弟子绣,位霍州刺史。陈将吴明彻侵淮南,子绣城陷,送扬州。齐亡后, 逃归。终于通州刺史。子绣外貌儒雅,而使气难犯。兄女婿司空娄定远为瀛州刺史, 子绣为勃海太守。定远过之,对妻及诸女宴集言戏,微有亵慢。子绣鸣鼓集众将攻 之,定远免冠拜谢,久之乃释。

    隆之弟兴之,字祖胄。经明行修,恬素清静。位瀛冀二州刺史、平北府长史。 所历有当官誉。卒,以隆之佐命功,赠殿中尚书、雍州刺史,谥曰文。

    子孝琬,字士茜。七岁而孤,为隆之鞠养;慈爱甚笃,隆之启以父爵富城子授 焉。位东宫洗马。卒,赠太府少卿。

    孝琬性恬静,颇好文咏。太子少师邢邵、七兵尚书王昕并先达高才,与孝琬年 位悬隔,晚相逢遇,分好遂深。孝琬灵榇言归,二人送于郊外,悲哭凄恸,有感路 人。

    孝琬弟孝琰,字士光,少修饬,学尚有风仪。位秘书丞、散骑常侍、聘陈使主, 在道遥授中书侍郎。还,坐受魏收嘱,牒其门客从行事发,付南都狱,决鞭二百, 除名。后除并省吏部郎中、南阳王友,赴晋阳典机密。

    和士开母丧,托附者咸往奔哭。鄴中富商丁邹、严兴等并为义孝,有一士人亦 在哭限。孝琰入吊,出谓人曰:“严兴之南,丁邹之北,有一朝士,号叫甚哀。” 闻者传之。士开知而大怒。其后会黄门郎李瑰奏南阳王绰骄恣,士开因谮之曰: “孝琰从绰出外,乘其副马,舍离部伍,别行戏语。”时孝琰女为范阳王妃,为礼 事,因假入辞。帝遂决马鞭一百放出,又遣高阿那肱重决五十,几死。还鄴,在集 书省上下。自此沈废。士开死后,为通直散骑常侍。后与周和好,以为聘周使副。 祖珽辅政,奏入文林馆撰御览。

    孝琰文笔不高,但以风流自立,善谈戏,威仪闲雅,容止进退,人皆慕之。以 祖珽好自矜大,佞之云:“是衣冠宰相,异于余人。”近习闻之,大以为恨。寻以 本官兼尚书右丞。其所弹射,多承意旨。时有道人昙献者,为皇太后所幸,赏赐隆 厚,车服过度。又乞为沙门统,后主意不许,但太后欲之,遂得居任。然后主常憾 焉。因僧尼他事,诉者辞引昙献,上令有司推劾。孝琰案其受贿,致于极法,其家 珍异悉以没官。由是正授左丞,仍奏门下事。

    性颇简傲,不谐时俗,意遇渐高,弥自矜诞,举动舒迟,无所降屈,识者鄙之。 与崔季舒等以正谏同死。子君确、君静二人徙北边,少子君严、君赞下蚕室。南安 败,君确等二人皆坐死。

    兴之弟延之,字祖业,少明辩,有世用。封郯城子,位青州刺史,多所受纳。 后行晋州事。沙苑之败,延之弃州北走,以隆之故,免其死。卒,赠尚书左仆射、 司徒公,谥文恭。子纂嗣。

    鉴长子琳,字彦宝,位中书侍郎。与侍中、南平王冯诞等议定律令,有识者称 之。历位太尉长史、司宗下大夫、南夏青二州刺史、光禄大夫。琳弟子肃。

    肃字元邕,博涉经史。太傅崔光见而赏焉。位尚书左中兵郎中。性恭俭,不妄 交游,唯与崔励、励从兄鸿尤相亲善。所制文章多亡失,存者十余卷。

    懿从兄子恺,字思悌,奕之孙也。父劝,慕容垂侍中、太常卿。恺位给事黄门 侍郎、散骑常侍。后入代都,名出懿子玄之右。俱坐司马氏事死。恺妻,卢玄女也。 恺子伯达,弃母及妻李氏南奔河表,改婚房氏。献文末,伯达子休杰内入。祖母卢 犹存,垂百岁矣。而李已死。休杰位冀州咸阳王府谘议参军。

    回族叔轨,字广度。好学,通览经传。与光禄大夫武邑孙惠蔚同志友善。惠蔚 每推轨曰:“封生之于经义,吾所弗如者多矣。”颇自修洁,仪容甚伟。或曰: “学士不事修饰,此贤何独如此?”轨闻,笑曰:“君子整其衣冠,尊其瞻视,何 必蓬头垢面而后为贤。”言者惭退。以兼员外散骑常侍衔命高丽。高丽王云恃其偏 远,称疾不亲受诏。轨正色诘之,喻以大义,云乃北面受旨。使还,转考功郎中, 除本郡中正。勃海太守崔休入为吏部郎中,以兄考事干轨。轨曰:“法者天下之事, 不可以旧君故,亏之也。”休叹其守正。轨在台中,称为儒雅。除国子博士,假通 直散骑常侍,慰劳汾州山胡。

    司空、清河王怿表修明堂、辟雍,诏百寮集议。轨议曰:

    周官匠人职云:夏后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五室,九阶,四户, 八窗。郑玄曰:“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文以见同制。”然则三代明 堂,其制一也。案周与夏、殷,损益不同。至于明堂,因而弗革,明五室之义,得 天数矣。是以郑玄又曰:“五室者,象五行也。”然则九阶者法九土,四户者达四 时,八窗者通八风,诚不易之大范,有国之恆式。若其上圆下方以则天地,通水环 宫以节观者,茅盖白盛为之质饰,赤缀白缀为之户牖,皆典籍所载,制度之明义也。 秦焚灭五典,非毁三代,变更先圣,不依旧宪。故吕氏月令见九室之义,大戴 之礼著十二堂之文。汉承秦法,亦未能改,东西二京,俱为九室。是以黄图、 白武通、蔡邕、应劭等咸称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堂以象十二辰。夫室以祭天, 堂以布政。依行而祭,故室不过五;依时布政,故堂不逾四。州之与辰,非所可法。 九与十二,厥用安在?今圣朝欲尊道训人,备礼化物,宜则五室,以为永制。至如 庙学之嫌,台沼之杂,袁准之徒已论正矣。

    后卒于廷尉少卿。赠济州刺史。

    初,轨深为郭祚所知,祚堂谓子景尚曰:“封轨、高绰二人,并干国之才,必 应远至。吾平生不妄进举,而每荐此二人,非直为国进贤,亦为汝等之津梁。”其 见重如此。轨既以方直自业,高绰亦以风概立名。高肇拜司徒,绰送迎往来,轨竟 不诣。绰顾不见轨,乃遽归曰:“吾一生自谓无愆规矩,今日举措不如封生远矣。” 轨以务德慎言,修身之本,奸回谗佞,世之巨害。乃为务德、慎言、远 佞、防奸四戒。文多不载。

    长子伟伯,字君良,博学有才思。弱冠,除太学博士。每朝廷大议,伟伯参焉。 雅为太保崔光、仆射游肇所知赏。太尉、清河王怿辟参军事。怿亲为孝经解诂, 命伟伯为难例九条,皆发起隐漏。伟伯又讨论礼、传、诗、易疑 事数十条,儒者咸称之。时朝廷将经始明堂,广集儒学,议其制度,九五之论,久 而不定。伟伯乃搜检经、纬,上明堂图说六卷。又撰封氏本录六卷。

    正光末,尚书仆射萧宝夤为关西行台,引为行台郎。及宝夤为逆,伟伯与南平 王固潜结关中豪右韦子粲等,谋举义兵。事发,见杀。永安中,赠瀛州刺史,听一 子出身,无子,转授弟翼。翼弟述。

    述字君义,有干用。天平中,为三公郎中。时增损旧事,为麟趾新格,其 名法科条皆述所删定。齐受禅,累迁大理卿。河清三年,敕与录尚书赵彦深、仆射 魏收、尚书阳休之、国子祭酒马敬德等议定律令。历位度支、五兵、殿中三尚书。

    述久为法官,明解律令,议断平允,深为时人所称。而厚积财产,一无分馈。 虽至亲密友,贫病困笃,亦绝于拯济。朝野物论甚鄙之。外貌方整,而不免请谒, 回避进趣,颇致嗤骇。前妻河内司马氏。一息为娶陇西李士元女,大输财聘。及将 成礼,犹竞悬违。述忽取所供养像,对士元打像为誓。士元笑曰:“封公何处常得 应急像,须誓便用?”一息娶范阳卢庄之女,述又经府诉云:“送骒乃嫌脚跛,评 田则云咸薄,铜器又嫌古废。”皆为吝啬所及,每致纷纭。子元茜,位太子舍人。

    述弟询,字景文,窥涉经史,以清素自持。位尚书左丞、济南太守。历官皆有 干局才具,临郡甚著声绩。隋开皇中卒。

    论曰:崔逞文学器识,当年之俊,忽微虑远,俱以为灾。休立身有本,当官著 称。长儒才望之美,祸因骄物,虽有周公之才,犹且为累。况未足谕其高下,能无 及乎?赡词韵温雅,风神秀发,固人望也。王宪名公之孙,老见优异。元景昆季履 道,标映人伦,美哉!封回克光家世,隆之勤劳霸业,子绘实隆堂构,可谓载德者 矣。君义聚敛啬吝,无乃鄙哉!

    <b>部分译文</b>

    王昕,字元景,从小就很爱学习,能背诵尚书。

    王昕与太原王延业一起去见魏安丰王延明,延明非常赞美王昕。太尉、汝南王元悦任用他为骑兵参军。按旧规矩,王外出时骑兵要穿上戎装,持刀陪从。王昕觉得很羞耻,所以不肯跟在骑兵行列里,元悦喜欢出游,有时骑马整夜在外,王昕便不管他,自己回来。元悦让他在前骑马,挥鞭驱赶,王昕却放开缰绳,让马随意乱跑。元悦的随从说王昕故意怠慢,悦说:“府中有名望的只有这个贤士,不能责备他。”元悦经常扔一些钱在地上,让他的侍从们去争着拾,只有王昕不拾。有一次,元悦又扔了银钱,并看了王昕一眼,王昕只好拾了一个钱。元悦与他的府僚饮酒,亲自起身抬床,周围的人都争着帮忙,只有王昕手拿板站着。元悦变了脸色,说:“我是皇帝的孙子、儿子、弟弟和叔叔,现在亲自来抬床,你为什么那么傲慢呢?”王昕回答说“:我的地位低下,又没有威望,不能使殿下保持风度,怎么敢以亲王的幕僚和宾客的身份,来干仆役干的活呢?”元悦听了此话便向他道歉。和元悦一起喝酒的人都斟满酒畅饮。王昕却先行离席,躺在一间房间里休息,多次去人叫他,他也不去酒席前。元悦亲自去找他,说:“自负有才而轻视他的主人,能说是仁吗?”王昕说:“商纣王沉缅酒色,他灭亡也就很快,府主自身轻忽自傲,僚佐能承担过错吗?”元悦大笑着走了。

    后来,王昕被任命为著作佐郎,因为各地渐有兵乱,王昕准备到僻静的地方避难,侍中李琰之、黄门侍郎王道业认为这样的名士远走实在太可惜,不让他赴外任,便上奏任命王昕为尚书右外兵部郎中,出任光州刺史,所以免于河阴之难。后又改任东莱太守。当时年成十分不好,人吃人的事时有发生。王昕勤于抚恤,多方救济灾民。王昕年轻时与河间人邢邵同为元罗的宾客。他当了东莱太守后,邢邵全家来投奔他。东莱人因邢邵是邢杲的堂弟,便聚集在一起,拿着兵器要抓邢邵。王昕用身体扑在邢邵身上,高声叫着:“要抓子才,就先抓我。”这样,邢邵才没有被众人抓去。

    太昌初年(532),王昕回到洛阳,吏部尚书李神亻隽上奏说“:过去因为多种原因,常侍这一职务没有数量的规定,现在要以王元景等人为常侍,定员八人。”王昕还被加封金紫光禄大夫。太武帝有时袒露身体,和他的近臣玩笑、闹着玩,但每次见到王昕便整好帽子,表情也庄重起来。王昕本来很胖,后遇到守丧,便渐渐变得全身瘦弱,杨。。很看重王昕的品德素养,认为他可以为人师表。

    元象元年(538),王昕兼散骑常侍,聘问梁朝,魏收当他的副手,两人都受到朝廷的重用。他们出使回来,高隆之向他们索贿却没能得到,便让御史台弹劾王昕、魏收,说他们在江南和商人做生意,王昕、魏收因此一起获罪被关起来。齐文襄帝营救了他们。后来王昕又多次升迁,官至秘书监。

    王昕爱好作诗,他的诗句不浅不俗。在东莱时,他抓获了一个杀了同行伙伴的人,审问后这人仍不服罪,王昕说“:那人无故不归,你却无恙而回,何以解释?”邢邵后来见了齐文襄帝,把这事当作笑话来谈论。王昕对邢邵说:“你不识造化。”还对人说:“子才该死,我骂他骂得厉害。”不久,王昕因受诬陷,降为阳平太守,在阳平,王昕的政绩得到称赞。齐文襄帝对人说:“王元景得到我特殊关照,被我多次戏耍,他当官员,竟成为二千石的良吏了!”

    齐文宣帝即位后,任王昕为七兵尚书。王昕因参议礼仪之事,被封为宜君县男。曾有一次,鲜卑人聚在一起讲话,崔昂开玩笑地问王昕说:“你能懂一些吗?”王昕说:“楼罗、楼罗,实在很难懂。有时唱着染干,好像在说我们。”

    齐文宣帝认为王昕怪诞不羁,不是济世之才,骂道:“真是好门户、恶人身。”这时,又有人进谗言,说“:王元景常感叹说魏国水运,不应当就此断绝。”文宣帝更加生气,就下诏说:“元景本是庸才,并无功勋,却早得官职,走上仕途,出于京畿,担任詹事,佩带龙文之剑,翻阅磨砺之书,以其才能,怎能至此!正应清心自励,略报万一。尚书为百官之本,各项政务所归,元景凭感情办事,自己作威作福,以直为曲,曲反成直。危害朝政,有损公门,尚书名义何在?装腔作势以赏味,好咏轻薄之诗文,自以为模拟楚调,尽得风韵;除此所长,有何可取?此风不煞,后将难治,王昕官爵,应于削夺。”于是王昕被迁徙到幽州,当了平民百姓。王昕听任时运的变化,并不改变他的操守。不久,他又被召回,奉旨送萧庄到梁为国君,王昕任银青光禄大夫、祠部尚书。

    皇帝很恨临漳县令嵇晔和舍人李文师。他把嵇晔赐给了薛丰洛,李文师赐给了崔士顺当奴仆。郑子默私下引诱王昕说“:自古以来,没有朝廷的士大夫做奴隶的啊!”王昕说“:箕子曾做过人家的奴隶,怎么说没有?”郑子默把王昕的话告诉了文宣帝,并说:“王元景把陛下比作商纣王。”杨。。在一旁为王昕解释,文宣帝对杨。。说:“王元景是你的博士,你的话都是王元景教的。”后来,文宣帝召朝臣一起饮酒,王昕说他有病,因此没有去,皇帝便派骑兵去抓他,见他正摇动着身子吟咏诗文,便将他抓到皇帝面前杀了,他的尸体被扔进了漳水。天统末年,王昕被追赠吏部尚书,他的遗作有文集二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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