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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怕死而擅自杀了胡沙虎,这也没有可称赞的。他一旦得志,嫉妒贤能,树结奸党,窃弄国权,作威作福。去年,都下书生樊知一见高琪后,对他说:‘礣军不可相信,只怕终将作乱。’高琪便用刀杖打杀他,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于进言国家大事。皇上信息不通,下情难以上达,都是这个人的罪责。当礣军作乱时,高琪派他同党塔不也当武宁军节度使前去招抚,结果一无所成,又任命他当武卫军使。塔不也是什么样的人,况且有什么功绩,而这样重用?以臣所见,这个奸贼败乱法度,残杀忠良,实在不希望国家得到平静和治理。原在东海王时,胡沙虎飞扬跋扈,目无皇上,天下共知,却不敢讲,只有朝官乌古论德升、张行信弹劾他的罪恶,东海王不觉醒终于遭祸。如今高琪的奸恶远远超过了胡沙虎,御史台谏官应当进言,但迫于他的凶焰,闭口不敢得罪。但内外朝臣民众见他这样横行,无不扼腕切齿痛恨,想要一刀刺死他,陛下有何可惜不除去他呢?臣并不是不知道话一说出而祸患将至,但臣父子连续在圣朝任职,久食朝廷厚禄,不敢苟且偷安。望陛下断然处置,这是社稷之福啊!”皇帝说:“这是件大事,你敢于提及,很好!”素兰又奏道“:丞相福兴,是国家旧功臣,请召回京,以安定众人之心,并让左丞彖多处置后事就足够了。”皇帝说:“如你所说,两人能不相斗吗?”素兰说:“福兴、彖多能够同心同德,事事无不协调。”皇帝说:“京都事多,恐怕丞相不可空缺。”素兰说:“臣下听说,朝廷正则天下正,不如让福兴回朝,以正根本。”皇帝说:“让我慢慢考虑。”素兰辞出,皇帝又告诫他说:“今天和我对答的只有你们两人,一定不得泄漏。”后来,皇帝因完颜素兰敢于直言进谏,让他再次担任监察御史。
四年三月,素兰进奏:“臣近来被任命前去查问外路官员情况,清廉有才干的不动,懦弱不公正的加以罢免,详细申奏朝廷,另外考虑使用。臣想到那些懦弱而不公正的人虽让罢免,也不过是让候补官员来代替他,候补官员有没有本领也不清楚,说不定有的还不如前官,这样就只有选拔人员的虚名,而无得人之实绩。古语说:‘县令不合适,百姓受灾殃。’现在如果后任官员更差,就将为害更严重,这哪里是朝廷爱惜民众的想法呢?守和令,是治国的根本。请让随朝七品、外路六品以上官员,各自举荐能够充当县长官的人,并写明举荐官员名字,以后考察是否有才能,同时接受赏赐或责罚,大约可以成事。在商议时有主张采用核选法,打乱资历品级等,这是不知道今天的情况和平时不同,怎能拘泥于一种定法,坐视民众疾患而不暂时加以改定呢?”皇帝诏令有关方面商议实行。
当时,哀宗还是皇太子,东宫所设置的师保、赞、谕官员大多不得其人。于是,素兰上奏说:“臣听说,太子是天下的根本,要治理天下必须先正其本,正本的要务没有别的,在于选用人员辅助他。那些生长在齐地的人能说齐地方言,不能讲楚地语言,这是没有学过的缘故。人的性情也在于学习。以前成王还在襁褓之中时,就任命周公和召公作为师保,禁戒他有追求安逸舒适的想法,告诉他保持和守成大业之道,终于使他功业光及文王武王,垂荫于无穷。唯愿陛下顺应天人之心,预建东宫。皇太子仁慈聪明,出于天生,总管朝中要事原已绰然有余,如果再选拔如周公、召公那样贤能的人加以辅佐,那么成、周之治也不足相比了。”皇帝很赞同。不久,任命完颜素兰担任内侍局直长,很快又迁任谏议大夫,进任侍御史。
兴定二年(1218)四月,因为蒲鲜万奴叛乱,皇帝派完颜素兰和近侍局副使皇族讹可同往辽东,并对他们说:“蒲鲜万奴的事情不知结果如何,卿等到那里以后应当能知道详情,然而只应当住到铁山,如果再住远了,那我就难以得到消息了。”又说:“我因为讹可性情比较轻率,所以特地让你同行,每事必须详细商议。”完颜素兰将要出发时,又对皇帝说:“臣近日请求通告高丽重开交易市场事,听说已有诏书交令行省必兰出示布告。如果让行省出示布告,不过邻近边境地方能够领受了,只怕中间有所阻塞,使朝廷圣恩不能送达高丽国,高丽国也没有办法知道朝廷的本意。况且高丽世代是藩国,从未缺过臣子的礼节,如派使者送信,公开带着恩诏告诉他们,那么借粮、互开市易二者之间必定有一件可以办成。如果都不听从,那么理屈在对方,然后再另外考虑办法对付。”皇帝赞同他的意见,于是派典客署书表刘丙和他同行。当回京时,被任命为翰林待制。
正大元年(1224)正月,皇帝诏令群臣商议修复河中府,完颜素兰和陈规等都上奏认为不行,言论载于陈规传。当月,转任刑部郎中。当时,南阳人布陈谋反,因为坐罪而被捕的有几百人。司直白华对完颜素兰说“:此案捕错的人很多,新天子正力求宽大待民,他日必定再下诏重审,但等到昭雪时,死在刑罚拷打下的人就会很多了。”完颜素兰便让白华和检法官边泽将应当死刑和应当赦免的人分别开来,完颜素兰向朝廷上奏后,只判了首恶者和准备担任伪将相的几个人的罪,其余全部释放。八月,被任命代理户部侍郎。二年三月,任京西司农卿,不久又改为司农大卿,转任御史中丞。七年七月,代理元帅右都监、参知政事,在京兆设置行省。不久,又改任金安军节度使,兼同、华安抚使。接着又被召回朝廷,当行至陕州被包围,过了很久,逃亡奔往皇帝行宫,在途中遇害。
完颜素兰当官以严于自律和办事谨严而得名,但过于注重小节而不能担任大事,在同辈之中是比较值得称赞的。自从被提拔担任近侍局直长以后,往往在进谏时多有补益。他守父丧时,不喝酒,住在墓边草庐中达三年之久,当时人都认为是难以做到的。
陈规,字正叔,绛州稷山人。明昌五年(1194)中词赋科进士,南渡为监察御史。贞。。三年(1215)十一月,上奏章称:“参政侯挚开始因都西立功,得到越级任用,于是自己请求镇守安抚河北。陛下就让他掌理政事,大概想激励他感恩尽力报效。不久逗留西山,不能进退,等到召他回朝,自己应当推辞避让,却心安理得地处在这个职位,至于察看仓库,规划专卖,怎么是大臣应该做的事。当今国土每日减少,将帅缺人,军士不进行择选锻炼,吃闲饭的众多,郡守县令贪婪残暴,百姓流落逃亡,盗贼蜂起,灾变不息,那就应当日夜研究探讨原因,报告陛下,而挚不曾涉及这些事。希望皇上特赐对他考察,衡量他的才干,量才加以任用,不要使您蒙受天下人的指责。”没有答复。又说“:警巡使冯祥由刀笔吏进升,无其他才能,只会从事残酷刻薄的责罚。因这升职,恐怕助长残暴虐待的风气。请求斥退他来劝勉其他人。”下诏立即罢免冯祥职务,并且告诉规说:“你知道臣子的职分,敢这样说,我十分赞赏。”
四年(1216)正月,上书说:“看见沿黄河全禁止物资北运,于是使河北吃粮困难,人心不安。从前秦晋为敌,一遇荒年就互相输送粮食,如今皇上在上,一视同仁,怎么可以把一家之民自己限定南方北方,坐视贫困饥饿而不去拯救呢。何况军民拼死御敌,使再缺粮,生存依靠什么?人心一动摇,为害不小。我看应在大阳、孟津等渡口派官监督,过河的物资每石官府收取不超过一半,那么富有人家贪其厚利,人物相聚而去,也许可以公私都可充足。”宰执以河南军队储备为重,要求诏令两渡委官取过河物资八成,二成给民,到春天雨水充足,大兵北回,这才按陈规请求的意见办。皇帝许可。
三月,上书说:“我因为巡察到徐州。去年河北盗贼红袄军兴起,州里派节度副使纥石烈鹤寿领兵征讨,却大掠良民家属为奴,非常不合适,请求明白告诉有司,凡鹤寿所俘获的都释放,其他各路军人有抢掠本国百姓为奴的,也请一并实施放归。河朔也许可以系着希望,皇上的恩惠没有止境。”事下尚书省,命徐州、归德行院搜求拘留被掠者放掉他们,有隐匿的按掠人为奴婢法定罪,仍旧允许大家举报协助捉拿,按法令付给赏钱,被掠人自己说明也给奖赏。
四月,又说:“河北临近河州县,通常相距三十里建一个兵营,登记居民为兵。几个兵营设置一名总领官,并以宣差从宜为名。那些人大多是闲散官员,义兵的头目、偏将的部属无赖这类人尤其多,朋友互相邀请宴饮所需费用要下面供给,习以为常。等到敌人来了就躲着不出来,敌人离去又骚扰百姓如初。这帮小人如授以权柄,国家号令的权威不是太轻吗?我说应当都免职,只委托宣抚司从宜谋划足够了。”皇帝许可。
七月,上奏章说:
“陛下用上圣宽仁的姿态,面对天地不通的恶运,广开言路以求最好的言论,虽枉妄失实的也不治罪,我愧为皇上的耳目之官,处在可以说话的地方,如果闭口不言,用什么来报答皇上的深恩。我小心地分列陈述八件事,希望皇上不因为我职位低下而废弃,假如无可采用,请求解除我官职作为受禄而不尽职的处罚。
“一曰:要求大臣以身承担国家百姓的安危。今北兵起自边境,深入我境,大小之战无不胜捷,以致国都被攻破,皇上南迁,中原之民肝脑涂地,大河以北成为匪区,臣每想到这,惊恐不已。况且宰相大臣都是关系国家百姓安危的人,怎么可以不替皇上分忧呢。每朝奏议也不过眼前数件事,只是琐屑小事,相互产生不同意见,都不是拯救时运的迫切的事情。况且最近诏命军队事务,专交枢府处理,尚书省旁观利害,都不过问,认为责任不在自己,这对于避嫌保身的盘算是达到目的了,国家百姓将依赖什么呢?古语说‘:疑则勿任,任则勿疑。’又说‘:谋划要众人,决断靠个人。’陛下既然任命了宰相,怎么能让他亲自处理细小事而不考虑大事呢?希望皇上杰出远断,像军队编制、兵器、普通文书就听凭枢府专门执行。至于战守大计、征讨密谋都要经省院同议可否。那么做大臣知道有什么职责,天下可以治理了。
“二曰:任用台谏来扩大耳目。人主有管理政事的臣子,有提出议论的臣子。政事之臣由宰相执政,他们负责协调阴阳,成长万物,镇抚四方,厚待百姓,和皇上一起在朝廷处理国家大事。议论之臣是谏官御史,负责和天子辩论善恶、纠正对错。两者怎么能偏向废弃一方呢!从前唐文皇规定中书门下入。。议事都叫谏官跟着他,有过错就进谏。我朝虽设谏官,只是充数罢了,每遇议事都叫回避。有的兼任其他职务,有的被省部差使,有的直到结束任职没见过皇上,不出一言而离任。虽有御史,不过要求他督察官吏、查看文书、巡视仓库而已,那些关系国家利害或政令更替改革的大事,就都因为机密而没有听到。万一政事之臣随心所欲、作威作福,或掌握军队的官员因私见败坏成事的机会,皇上怎么能够知道这些?望挑选学问渊博、通晓世务、骨鲠敢说的人作为台谏,凡事关利害都叫他们参与商议,其中或许有不恰当的,全听凭议论,不许兼职和充当省部官员被差遣,如果害怕、顺从不发言就由此贬退。
“三曰:崇尚节俭以答天意。从前卫文公乘狄人灭国后,迁居楚丘,仅有兵车三十辆,就躬行节约,戴粗帛做的帽子,穿粗布缝的衣服,晚年有马三千匹,于是变为财产丰厚。汉文帝继承秦、项战争的后果,四海困穷,天子不能具备同色的四匹马,就以敦朴示众,身穿黑粗丝织品,脚穿兽皮鞋,没多久天下富足安定,四方国家都臣服。我国自从战争发动以来,州县残毁,存活的又被土寇侵扰,唯独河南稍完整,但皇帝在这里,应花的费用不可估量,要求一路负责全国的供给,反而不困难吗?依靠皇上慈仁,上天爱护保佑,蝗灾过后,去年秋稻、今年夏麦稍微可以支撑。应和上天的关键在于诚实,奉行节俭的天必降福,我私下看见宫中及东宫奉养与平时无异,随朝官吏、各局承应人也未曾有所裁减。至于贵臣、豪族、掌兵官没有人不把奢侈作为时尚,服饰、车马只要豪华富丽。现在京城卖明金衣服及珠玉犀象的比从前日增,全不是克制自己消除灾难之道。愿陛下效法卫文公、汉文帝,凡所献之物要彻底进行节制,罢免闲散官员,减少多余费用,戒除奢侈,禁止明金服饰,期望上天有所系望,太平可致。
“四曰:选好郡守县令结交民心。当今全天下官吏军队的费用、转运输送建造的劳役,都依靠河南、陕西供给。加之连年蝗灾旱灾,百姓频遇饥荒,进行救济就仓库空了,免除征调就开支不足,想把那些好处还给百姓,只有得到有德有才的郡守县令罢了。当赋役繁多、期限催促紧迫的时候,如筹划有方那么百姓力省而且易办,一旦荒谬背理就有不胜其害的。况且县令的弊病没有比今天更厉害的了。由军卫监当进纳劳效而得官的十居八九,其中的凶暴狡猾之徒趁机贪财放纵,庸懦的权归猾吏。近来虽派官廉察,惩处那些奸诈过度,整治那些松懈软弱,然而替代的也没经过选择,所谓除狼得虎。请求明确告诉尚书省,公选廉洁无私、才能可以治理百姓的人,用来补充州县官。仍旧要清理县令的人选,和要随朝七品、外任六品以上官员各保胜任县令一员,如他日触犯贪赃条例一并跟着定罪。那资历已到正七品,和被任县令的人,都听凭委托治理,有职有权,等到任期届满升职,再命令监察按时巡视,有违法和不能胜任职位的追究治理他们,那么百姓有了好处民心就稳固了。
“五曰:和群臣多谋划以定大计。近来迁河北军户百万余口到河南,虽然去掉了多余的,所存还有四十二万多,年支粟三百八十余万斛,以致竭尽一路终年的征收,不能够供给这些不耕不战的人。虽无边事,也将坐困,何况兵事方兴,未见停止的日期呢。近来想把他们沿黄河分布,使他们自己种植,然而游荡懒惰的人不知道农事,群饮赌博习以成风,这空烦有司征索课租罢了。几百万人不劳而获而由官方供给,缓之则用缺,急之则民疲,朝廷只这一件事已经不知道如何处理,又凭什么对付敌人呢?这因为开始没有周密的考虑,不估计后果,引来这么大的错误。假使当初迁移时去留征求他们的意见,那么想来的是可以自己供给的家庭,怎用借助官府的供给,那些留下的人必有避难的场所,不必强遣,应当没有今日谋划的困难。古时君主将要举办大事,就与忠于王室的人商讨,与卿士、庶人、卜筮商讨,请求自今凡有大事一定叫省院台谏及随朝五品以上官员共同商议为便。
“六曰:重视官职的赏赐来劝勉功臣。陛下即位以来,屡施深厚的恩惠与天下同庆,不吝官爵以激励人心,以致有没到任期届满而一连升十级,承应还没有出任职位而已带有骠骑荣誉俸禄的,冗滥之极至于如此,又开卖爵进献之门,那么对披坚执锐拼死阵前的将士怎么勉励呢?官本虚名,只是出于君主之口,而天下之人一心追慕的,在于朝廷爱惜重视。如果不考虑功劳的大小,朝授给一官,暮提升一职,人们也将轻视它而不仰慕了。已经这样的事就不能责怪了,愿陛下珍惜将来,不要让公器成为平常的用具,使功赏为侥幸者所用。又如今天的散官动辄三品,有司很难迁任授职,应在减罢八资内衡量增加阶数,换上好名,也许可能使升官的不至于太快,而国家恩权不失之太轻。
“七曰:选好将帅以明军法。将是掌握国家命运的人,天下安危所依赖的人。拿万众的生命交给一人,呼吸之间就决定生死,他的责任还不重大吗?自从北兵入境,野战则全军覆没,守城就全郡被杀,怎么能说都是士卒单弱、守备不严呢,只因为庸将不懂用兵之道罢了。古语说‘:日月星不按规道运行,取士为相。四方敌人入侵,拔卒为将。’今天当将帅大都先论出身官品,有的是门阀膏粱之子,有的是亲朋故旧借力相托的一帮人,平居则意气自高,遇敌则首尾退缩,将帅既然自己畏怯,士卒谁肯向前。又平时搜括财物,接受贿赠,士卒为此骚扰百姓而不可禁止。等到率领他们应战,在途中则先后乱行,住宿则排门选屋,恐逼小民,听凭他们勒索,因此要求他们敬畏法律战死沙场,怎么不难呢!况今军官太多,从千户起上有万户、有副统、有都统、有副提控,十羊九牧,号令不一,动不动相互牵制。私下听说国初取天下,元帅以下只有万户,所统军士不下数万人,专制一路怎么在于将领的多少呢!多就难以选配,少则易精。如今的军法,每二十五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谋克之下有蒲辇一人、旗鼓司火头五人,其中能打仗的才十有八人而已。又做头目的挑选其中的健壮之士用来派遣传令,那么这一千户所统不到百人,不足成其队伍了。古代的良将常与士卒同甘苦,如今军官已有俸禄,又有券粮,一天的供给合数十人之用。将帅则丰饱有余,士卒则饥寒不足,何不裁减多余的将省下多出的粮加给军士。请求明白告诉大臣,精选通晓军政的人,分别到各路,编列队伍,一定要五十人为一谋克,四谋克为一千户,五千户为一万户,称之散将。万人设一都统,称之大将,使帅府统帅他们。数不足的都合并,那些副统、副提控及无军虚设都统、万户的全部免去。仍旧令省院大臣及内外五品以上官,各举荐专长谋略、武勇出众、才能可以胜任将帅的人一、二名,不限官品,用来充当万户以上都统、元帅之职。千户以下选军中有谋略武艺为大家所佩服的人充任。申明军法,平时教育检阅,一定要使将帅明白奇正虚实的规律,士兵熟练掌握坐作进退的基本规则。至于弓矢铠仗须令自己背,习惯于劳苦。如果有犯军法,一定惩罚不赦免。那么将帅得人,士气日振,可以等待敌人了。
“八曰:操练士卒以振兵威。从前周世宗常说:‘兵贵精而不贵多,百农夫不能养一战士,剥削百姓财富养活这些无用之卒怎么办。如果强壮、软弱不分开,众人用什么来勉励。’就大阅部队,顺利地攻克淮南、取三关,兵不血刃,这是选择和操练的威力。唐代魏征说‘:军队在于用什么方法去治理它罢了。统帅强壮的队伍足以无敌于天下,为什么要用弱小的士兵来增虚数。’比较起来,凡战多败,不是由于兵少,正以其多而不分健懦,因此被敌人所利用,两军对阵懦者先逃,健者不能独战就散乱,这是战败的原因。如今不如选差熟悉士兵的公正之官,将已在册军人按他所长而分类考考他。其中的武艺出众者另建一军,加量增加口粮,平时加强训练,按照等级次序给予赏赐。如此,则人人激励,争效所长,而衰懦者也渐渐变为可用了。从前唐文皇出征,常分其军为上中下,凡临敌就观察他们的强弱,使下挡其上,而上挡其中,中挡其下。敌军追逐下军不过追出几步,而上军中军已胜其两军,采用这个方法常常胜利。古时候将帅也有用弱兵舍弃给敌人,关键在预先分开区别,不使混淆罢了。”
宣宗看了奏章不高兴,诏令交尚书省责问他。宰执讨厌他乱变各事,说所言多不当。于是,陈规惶惧等罪,下诏告诉说“:我当初因陈规有放归山林这样的话,所以叫人责问他,他即用不知道忌讳来推辞,想说我是厌恶他的话而生气。我开始无意加罪,让御史台告诉他。”不久出任徐州帅府经历官。
正大元年(1224),召为右司谏,多次上奏章论事,随即代理吏部郎中。当时诏令群臣商议修复河中府,陈规与杨云翼等人说:“河中现在成为无人地区,陕西民力疲乏,修复它也不能守,不如用被屯军士量力补治,等到它可以防守到时修复也不晚。”皇帝听从了。不久,因事获罪解除职务。当初,吏部尚书赵伯成因为选拔吏员出身王京与进士王著填开封警巡判官现缺,被王京诉讼免去官职,陈规也跟着获罪。这年十一月,改为充任补缺。十二月,说将帅没有才能,并且推荐几个可以使用的人。
二年(1225)正月,陈规与台谏同奏五事:一,请求让尚书省提控枢密院,按照大定、明昌成例。二,选拔留下亲卫军。三,淘汰多余军队,减少行枢密院、帅府。四,选大臣任宣抚使,召集逃亡、流落在外的人来充实边防。五、选拔官吏设置处所,议一切节省。大致执行了这些。
四月,因大旱下诏陈规审理冤案漏案。临行上奏说:“现在河南一路便宜、行院、帅府、从宜一共二十处,陕西行尚书省两个,帅府五个,都可以斟酌事势自行杀人,冤案在这里不在州县。”又说:“雨水不按时就要审理冤案,那么有职办这些事的人该怎么办?”皇帝认为他提得好,但不能有什么作为。
十一月,皇帝召完颜素兰及规入见,当面告诉说:“宋人随便侵犯边境,我方用轻骑袭击他们,希望他们被打击后请求议和,来使百姓得到休息。宋果然求和,还要用兵吗?你们应该懂得这个意思。”陈规说:“皇帝的军队贵在万无一失,从前光武中兴,所征伐的地方一定攻克,还说‘每一出兵,头须为白’。军队不妄动如此。”皇上认为说得好。四年(1227)三月,皇上召见群臣把陕西事务告诉他们说“:当春,北方马逐渐瘦弱,如等到秋天大军一起开来,用什么来支撑?我已告诉合达尽力决一死战,你们认为怎么样?”又说议和没有好处,撒合辇竭力破坏和议,赛不说:“现在已经派出议和使臣,可中途停止吗?”其余人都无言,独规进言说:“军队虽然难以推测,百闻不如一见。我曾任陕西官,近年又屡到陕西,兵将闲散懦弱,恐怕不可以使用,不像皇上估计的那样。”话没说完,乌西论四和说:“陈规说得不对,臣最近到陕西,军士勇锐,都想一战。”监察御史完颜习显跟着附和,皇上点头表示同意。又一般地议了议和议。规回答说“:和议本非上策,又不可必成,然而如今时势逼我们不得不这样。假使对方不愿意答应我们,还可以激励将士,以待其变。”皇上不以为然。第二日,又令群臣集体在省中商议,想停止和议,群臣大多认为和议有利。于是下诏行省斟酌遣发,而此事竟不行。
十月,陈规与右拾遗李大节上奏章,弹劾同判大睦亲事撒合辇谄媚、弄权、纳贿和处理问题不公等事。为此撒合辇终于出任中京留守,朝廷为这高兴。五年(1228)二月,又和大节一起提出三事:一,将帅出征每次被近臣牵制,不能专擅。二,近侍送交、宣布、传达旨意,公然接受贿赠,丧失朝廷礼仪,应一切禁绝。三,罪同罚异,用什么来使用人?皇帝赞许并接受了。
当初,宣宗曾召文绣署令王寿孙做大红半身绣衣,并且告诫他不要让陈规等人知道。等到做成,进献,召寿孙问说“:曾经让陈规那帮人知道没有?”王寿孙叩头说:“我在宫廷服侍,凡是宫省大小事不敢对外人说,何况是亲自被皇上教诲的事呢。”皇帝因此叹息说“:陈规如果知道,一定用不应华丽装饰来规劝我,我实在怕他说。”陈规议论事情没有宽容,朝中声望十分高,凡宫中提出事情,皇帝一定说“:恐怕陈规有意见。”一时近臣恳切评论,皇上只怕陈正叔,他挺然成为当时正直名士。后出任中京副留守,没有到任,去世,士人评论十分痛惜。
陈规博学能文,诗也做得合辙入格律。为人刚毅质朴诚实,有古人风度,坚持学习到老不废。浑源刘从益见到他上书的八事,叹息说:“宰相材料。”每与人论及时事总是愤怒惋惜,因为伤心他的建议不被实施。南渡后,谏官称颂许古、陈规,而规不用揭发别人的阴私来树自名,更被敬重。死的那天,家无一金,知己朋友安葬了他。儿子叫良臣。
许古,字道真,是辞职的原汾阳军节度使许安仁的儿子。明昌五年(1194)以词赋科中进士。贞。。初年(1213),从左拾遗拜任监察御史。当时宣宗迁都汴京,信任丞相术虎高琪,没有恢复国家的计谋,许古上奏说:
“自从中都失守,宗庙、社坛、陵寝、宫室、府库,甚至图书典籍、重器等,百年积累,一朝遗弃。唯圣主痛惜之心十分深切,日夜思念,希望重建中兴之功,未曾搁置一时。当臣子的食禄受责,能不感到惭愧吗?况且民间小民,仍盼望朝廷重整军队,以图恢复。而今刚听说要拒守黄河,以求自保,又全部迁徙各路军户到河南,他们既已抛弃其永久的产业,难以为生,本地居民又受到他们的干扰,臣不知是谁替陛下设此计谋的。但事情业已如此,便应当商议如何处置,使军队不乱花费,民众不致困穷就是好事了。
“臣听说国家安危责任在于一个丞相,孔子说:‘危险时不能把持,颠扑时不能扶正,还有什么用处?’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知执政大臣每当面对皇上时,怎样应答所问。今日所急的,比不上得人才,像前御史大夫裴满德仁、工部尚书孙德渊,为人忠诚,办事敏捷,是可以大用之才,近来都允许他们告老还乡。希望能够重新起用,必定能够有所建树,以利国家。太子太师已辞职的孙铎,虽有病衰弱,如商议大事,仍可召问,或前去问询。人才为自古所难得,凡是知道治理国家的人都应当珍惜,况且像这样的老臣,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如果是遇事不能尽心,或虽尽心却不明事理,得之无益、失之无损的,虽然健壮,又有何用?如今多难,更不容许有碌碌无为之徒,尸位素餐,以塞贤路。唯望陛下自行决断,赏罚一新,使天下有幸。臣原任拾遗时,已经详论选相之道,请取臣以前的奏文和今日进言,详加思考。
“臣又听说将领是民众的司命,国家安危所系,所以古代国君必定注重选拔,当将领的也必定要以天下为己任。当将领的贵于用谋略而贱于作战,必定在赏罚时使人信任而不生疑,权谋使人听从而不知原委,三军根据号令奔驰作战以取胜,然后心中诚服,乐于为其所用。近来守城不坚固,临战便败北,都是因为将领没有才能的缘故。偏向所昵爱的人,赏罚不能公正,以至于众人抱怨,而害怕他们产生变乱,便加以安抚慰问,这种做法都是姑息养奸之道。于是,兵士轻视将领,将领害怕士兵,还能让他们出死力打敌人吗?希望任用心腹之臣以及熟悉用兵的人,各举荐所深知的,如果得到真有才能的,优加宠任,那么建立战功就能够指望了。像河东宣抚使胥鼎、山东宣抚使完颜弼、涿州刺史皇族从坦、昭义节度使必兰阿鲁带,有的忠义勤谨,勇敢能干,有的严正忠厚,很有智谋,都是可以任用他们独挡一面的。”
又说:“河北各路因都城丢失,军户南迁,认为国家准备全部放弃,州县官员往往逃到河南。请命令各地追查,限定日期返回,违抗的不再任用。没有离任的考虑加以赏赐,如果自愿到河北效命的也可听从所请,仍先赏赐,缩短提升的日期。州县长佐官员都要兼任军职,允许他们选择军队中有才能胆略勇敢者充当头目,或者加封爵级官职以收得其心,能攻下一府的即任命为府中长官,州县也是这样,让人人怀有收复故土之心。另外选派忠实能干的人,带文书去宣布封官赏赐给那些胁从者,他们既然苦于为敌充当役使,前来投顺的必定很多,敌人势力自然就会削弱。有关方面不知出此计谋,而只是主张清野,事情不管紧要不紧要,一味要求在期限内办完。如今庄稼损失十分之七八,远近感到危险与恐惧,所提出的计谋可说是大错了。”
又说:“京都为诸夏的根本,况且如今常驻守重兵,早晚征讨必定由此而出,平时还应当比外路更加优待他们,让百姓们有所积蓄,虽然藏在私室也仍和公家一样。今有关方面搜括余粮,以致转运商贩不敢再来,应当立即制止这样做。
“臣近来读了向朝廷陈述意见的各种言论,见其中竭尽忠诚而发正直言论的大都是草泽荒野之人,在百官中,难道没有为国深忧愿进章奏的人吗?实应明示中外,让他们尽言而无所隐讳,则太平之长策就会出现。”
皇帝诏付尚书省,略加施行。
不久,升为尚书左司员外郎,兼起居注,没多少时候,又转任右司谏。当时丞相高琪立法,官员有犯罪的都立刻判决。许古和左司谏抹睰胡鲁剌上奏说“:礼仪廉耻用来管束君子的,刑罚威狱用以惩罚小人的,这是万世不变之论。近来朝廷急于求得治理,有关方面奏请权且立法:职官有犯法应当听赎的也大多立决。爵禄是用以驾驭贵者的,贵而不免受辱,那么卑贱者又能怎么样呢?京城是车驾所在地,不同于在出征的军队里,而凡是细小的过错均以军法加罪,不是太过分了吗?陛下仁慈,这样做决非出于本心,只是有关方面不考虑宽和仁静可以安宁,而专事督责的缘故。况且百官都是朝廷选拔起来,多因有文行、武功、资历而给予任用的,却和凡人等同,那么享受爵位俸禄也不足为荣了。况且还有更大可忧虑的事,那些在上位的人将会说,官员犯法尚且免不了受罚,民众又有何可说?那么苛暴的政令就会越来越大行其道。在下位的人也将会说,那些人也这样受责,我又有什么觉得耻辱的,这样违法之心就会更加放肆。其弊端何须多说?恳请朝廷依照元年赦恩的‘刑不上大夫’的条文,除去所有这方面法令,有幸之极。”皇帝开始想要实行,但术虎高琪坚持不能改,于是没有实行。
四年,以右司谏兼任侍御史。当时,敌兵大军已越过潼关向东,皇帝诏令尚书省聚集百官商议,许古上书奏道:“敌兵越过潼关而朝廷刚刚知道,这是众将欺瞒朝廷之罪。虽然如此,敌军停留在阌乡境内几天不动,是担心我河南的军队拦截于前,陕西的部众谋攻其后,或者先派人侦察窥测适合进军的道路,或则认为入侵到别国境内不合地利而自觉危险,所以观望不敢速进。这时正应选择和募集精锐士卒奋力进击,并且放开敌军归路,敌人既然疑惑不前,遇到袭击必定退走,我军跟从追击,必定打败他们。”皇帝将奏书交给尚书省看,高琪反对他的意见,因而不能实行。当月,设立了招贤所,命令许古等负责这件事。
兴定元年(1217)七月,皇帝听说宋军接连攻陷赣榆、涟水各县,并且缴获伪檄文,言辞中多有诋毁指责之语,因而对宰臣们说:“宋人想制造祸端为时已久,我所以姑且容忍,是因为大家担心一开战事就会有劳我方民众。如今屡次入侵,将怎样处理,卿等和百官们共同商议。”于是召集百官在都堂商议。许古说“:宋人懦弱,一向十分害怕我国,况且知道北兵正值强盛,准备依仗我方作为屏障,虽然有时挑衅,估计必定不敢深入,所写的辱骂之辞,不过是市井中小人的作为,何足计较?只应命令有关方面移送文书,告谕宋人本朝屡有大的举动,以及圣主兼爱生灵的本意。宋人若理解此意,重修旧好,则求之不得。对方如果作恶不改,发兵攻讨,想也未晚。”当时参预商议的十多人,虽然意见小有差异而大体一致,接着丞相高琪等上奏说:“百官商议时,都请设置军队以逸待劳,这是上策。”皇帝也赞同。
当时朝廷因为各路主管军官经常发生不和而不听指挥,他们还更加紧相互诉讼。许古上奏说“:臣认为善者应当奖励,恶者应受惩罚,这是国家的大法。如果善恶都不清,那么上下就相互蒙蔽,奖惩都难以施行了。”皇帝表示赞赏和采纳。
许古因朝廷准备发兵讨伐宋朝,上疏进谏说:“原在大定初年,宋人入侵宿州,后来屡遭失败,世宗预料他们不敢立即求和,便令元帅府派人前去议和,从那时太平了近三十年。泰和年间,韩。。胄乱开边境之祸端,章宗派驸马仆散揆讨伐。仆散揆担心开战以后费用很多不能支持很久,暗地派韩。。胄的族人带着他祖父韩琦的画像以及家谱,伪装投降,见到了丘崇,因而得以继续和好,全军回师。以世宗、章宗时的兴盛,府库充实,天下富裕,尚且首先委屈求全以取得成功,告于祖庙,记入史册,成为万世的美谈,如今能不这样做吗?今日大兵稍微止息,如果再南边无事,那么太平之日不远了。有人认为使用军威可以使宋人屈服,这是假话,不能实用。就算一时得到小胜,也不足以多加庆贺。他方见我来势盛大,必定坚守不出,我军匆忙而无所得,必须回军来取粮,对方乘机来袭击,将使我方要战不得,要退不能,那时休兵的日期就难以等到了。况且对方有江南积蓄的余财,我方只有河南一路征敛的残弊之力,实在令人寒心。愿陛下暂且隐忍包容,速速行此良策。如果通和,那么北方敌兵得知也将收敛不来,因为我方将没有掣肘的缘故。河南得到休息,然后经营北方,那么陛下享有中兴之福,而天下人赖以涵养而大加庆贺了。愿陛下放弃眼前之功,考虑后患,是大幸!”皇帝赞同他的话,立即让许古草写和议文书,写成之后出示宰臣,宰臣们认为其中有哀求的语意,是自示衰弱,于是未加采用。
监察御史粘割梭失弹劾榷货司同提举毛端卿有贪污不法的行为,许古认为奏文写得文字杂乱,便替他删削更定,中间颇有些脱漏,粘割梭失将这件事奏闻皇上,许古被削去一级官阶,解除职务,以当年末等政绩而特予罢免。三年正月,尚书省因谏官缺人而上奏,请召用许古。皇帝说:“我昨天晚上正在想许古事,而你们也正提及他,正合我意,可前去召来。”便又任命他为左补阙。八月,又被削去四级官阶,解除职务。起初,朝廷派近侍局直长温敦百家奴和刑部侍郎奥屯胡撒合去迁移吉州的民众,送往丹地以避兵灾,州民舍不得迁移,便拦路控诉。百家奴告诉他们,这是天子恐怕百姓们遭受伤亡才这样决定的,并且让召来晋安的兵士准备护送老幼上路。百姓认为兵来以后肯定强迫迁移,便鼓噪着拥进州署,抓住百家奴以后把他打死了。胡撒合担心惹出大祸,便假装迎合众人的情绪,和他们一起欢饮,歌舞作乐,整整搞了一整天,民众前呼后拥,抬着他欢呼拜谢,然后散去。回京以后,皇帝让许古和监察御史纥石烈铁论审讯他,并传旨说:“百家奴的死都是胡撒合出卖的,你们审问清楚后上奏。”奥屯胡撒合被捕下狱之后,皇帝极为恼怒,非常想要拿出证据来将胡撒合处以极刑。而许古他们以为应当从宽处理,胡撒合自缢而死,有关方面以许古故意放纵论罪,因而受到这种处罚。
哀宗初即位,召回朝廷担任补阙,不久又迁任左司谏,但他进谏言事也稍不及以前了。不久,辞去官职,居住在伊阳,郡守给他建造了伊川亭。许古嗜好饮酒,到年老而未减,他经常乘船到村落中去,被人留下饮酒,有时十多天不回家,当他沿河逆流而上时,老幼争着替他牵拉船只,几十里路来人不断。他就是这样得到当时人的爱慕。正大七年(1230)去世,年纪七十四岁。许古平生喜爱做诗写书,但并不为士大夫们所看重,时论只是称赞他的为人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