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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护在怀中,温热的液体从那人掌心浸湿他的衣服,幕西山警惕地回头,却看到一个模糊而熟悉的人影。
“……席善?”
“闭嘴!”席善现在可没心情解释自己的行为。地板夹层是合金的,边沿都开了锋利的刃,就是为了防止掉入的人强行撬开,现在他的手脚不停涌出黑血,力量的流失让他根本无法止血,连身上用黑雾幻化的衣物都快要消失。
幕西山注意到揽着他的手臂忽松忽紧,脊背后的衣料突然一空,触及到冰凉赤裸的皮肤,上面一层冷汗,皮肉微颤。
席善正感到气力不尽,一双手突然摸到他的脸上,瞬间怒道:“你在干什么?!”
幕西山摸着那张脸,没有了绷带的阻隔,眉眼鼻唇的轮廓都是那么熟悉,幕西山仰头,就看到那双蓝眸在黑暗中诡异发亮,黑色流光倒映在幕西山的眼底。
这个角度能俯视幕西山的脸,席善在黑暗之中仍能视物,用嘶哑的嗓音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幕西山想到前世,他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闭眼嗅着青草的香气,夜露染湿发迹。西蒙慢慢走来,熟悉的脚步与气息让他并未睁眼,一个轻吻落在眼皮上,低语坠落在耳畔,“在瞎想什么,萨西?”无非是少年烦恼之类不足挂齿的事,他睁开眼看到西蒙的脸,那双如晴空般明朗的蓝眸倒映在他眼中,比繁星都美丽。可以如今……这双蓝眸被黑暗污染了。
幕西山呢喃着,“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
席善脸色黑沉,碧眼中的伤怀让他胸中情绪翻搅,抬手挡住幕西山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这么看我!见鬼的!”
缓缓的坠落中,席善越来越控制不住力量,使坠落的速度时疾时缓。他把幕西山藏在怀里减少伤害,幕西山垂眸片刻,也用手护住了席善的后脑勺。席善嗅到幕西山手被石壁擦伤的血腥味,不悦道:“松开!”
幕西山充耳不闻,开始思考现状……为了惩罚偷盗者,地道的出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后脑勺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席善阴下脸,虽然幕西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等幕西山回过神来发现手背上的痛楚减少,席善已经把头枕在他的头顶,像蚕茧一样把他包裹起来,两人的手脚交缠在一起。幕西山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地道中很难估算时间,坠落了许久许久,开始闻到咸涩腥臭的味道,有水漫入隧道,绿色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黑色污垢粘附在石壁之上。席善的手已经开始脱力,却仍使劲抱住幕西山。水越来愈多,十分之一、五分之一、二分之一……直到完全漫过,噗通一声!两人从礁石口掉下——
隧道尽头是漫漫无际的海水。
呛人的水冲击着口鼻,对“影子”没有太大影响。幕西山却感到不适,即使流淌着绿色的血,他也有一半属于人。通过深度呼吸让二氧化碳排出体外,调节心率让它减缓到平时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减慢氧气向身体扩散的速度,延长闭气时间。
幕西山约有十五分钟来逃难。
他从地上爬起,脚底都是硌人的累累白骨,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衣服被海水腐蚀看不出原貌,可能是建造隧道的人,也可能是哪的犯人,无路可逃下返回隧道等死,最终尸骨顺着潮水涨落漫出。
幕西山看过华夏地图,猜测此处应该是高丽与华夏夹角的黄海海域。
建隧道不是为了让偷录像的人逃出升天,此处靠近太平洋西岸,外星陨石群辐射带的边缘,有不少凶猛的海底生物安家落户,百科上可计算品种就有八百余种。
目之所及……一个石壁边有变异猛蟹用钳子像剪纸片一样修剪着石头,可能在给自己造窝,底下小憩的变异巨蚌一开一合间吞掉碎石,吐出一口石粉。旁边的八爪鱼绞着海草玩耍,一只喷毒的乌贼在不远处和一只嘴巴犀利的变异海鳖打架。
幕西山这十五分钟不仅要游出海面,还要躲过所有危险生物!他在礁石周围走动,却没发现蒋麒的痕迹,只能想办法先行离开。
地壳运动后水平面上涨后,沿岸12米,均水深58米,最深处243米,海域广阔,南高丽自然不会好心地把出口设在浅水区,按最深处计算,海中因磁场压强波动性增大,在不迷路的情况下,幕西山逆向游泳时速五千米,减去游到海面和体力消耗的时间,有11分钟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比如……眼前正向他游来这批的巨大透明的怪物:
水母……群。
大型变异浮游生物,隶属无脊椎动物腔肠科,新百科上危险指数八颗星,满星十星。其触手能伸缩百米,上有毒性毛刺,可使人麻痹,最为麻烦的一点就是热衷于群体生活,敏感易怒,攻击防不胜防,一旦遇到猎物就死磕到底!
透明的水母成群漂来,无数柔软的毒丝在水中飘荡舒展,柔美而危险,浅蓝色的身体闪着莹莹之光,把暗沉的海水映得如梦似幻,可幕西山完全没心思欣赏这宛如童话世界的魔幻场景。千丝万缕的毒似像一把把在水中散开的头发,密集在一起,根本无法躲开。
幕西山飞速思索着办法,小心躲避着毒丝,躲在不起眼的角落。
毒死、水母、空气都无法影响席善,他身体摇晃已经在影子与实体间切换。突然一股黑色的力量穿过席善的脑部,他仰头低吼一声,疼得抱地打滚,嘴唇掀动开始念叨什么。
水母群立刻被声音引了过来,它们对席善毫无情绪,却发现了席善旁边的幕西山。
幕西山看了眼席善,只能跳出礁石战斗。
席善原本半虚半实的声音慢慢凝实。此时的地下实验室内,各个坑洞里的活死人周身围着肉眼不可见怨气,一边边洗涤着活死人的身体,这些对异能者来说的毒药,对活死人却是以毒攻毒,负负得正。他祭炼活死人,活死人回馈的黑暗力量也源源不断地从隧道中传来……
席善低声念着祭文,嘴边水泡咕咚翻滚,没人听见他的声音,正一遍一遍的召唤。坑洞中活死人们懵懂地静立,像在聆听。
监控室本来因为让闯入者逃脱还一片压抑,这会儿众人看着屏幕一震,“这些活死人怎么了?怎么全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看不见的气像是在把活死人液化,一瞬之间,祭文的最后一句戛然而止!所有坑洞中的屏幕中霎时溢满黑雾,等黑雾散去,满心等待人形兵器诞生的负责人惊愕地发现所有坑洞空空如也,活死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负责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刀片一样剐着监控屏幕,“活死人呢?监控坏了?你们傻愣着赶忙?还不快去修?!”负责人坐立难安地在监控室踱步,等回报的人战战兢兢地告诉他坑内确实全部空了后,负责人也意识到自己被工会耍了!
“该死的工会和席善!你们会为了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负责人恶狠狠地说道。
幕西山像戳皮球一样对抗水母,在它们身上跳动,一不小心踩空立刻被触手卷住,被惹怒许久的水面像玩皮球一样牵着幕西山的腰甩来甩去,卖力报复!
席善刚睁开眼,黑暗之力充盈全身,他从地上跳起,刚站稳就看到分外刺目的一眼——
幕西山的脊背正撞上礁石,皮肤被棱角割得遍体鳞伤,紧接着被触手一转砸向覆满白骨的地面,弹飞的碎骨砸到幕西山眼角,瞬间擦出血,在水中染开。
席善瞳孔一缩,脑中被敲击一样,咚咚咚!疼痛!
一帧帧陌生的画面浮现在席善脑海,就像尘封的盒子被猛然打开……画面中,谁也看不到他。那是一个陌生的祭台,他的身体虚悬在空中,脚下一个美貌绝伦的男人被绑起来,承受光刑。他心中焦急万分,那刑法似乎是他生前所建,却在伤害着他最重要的人……重要?是的,他感觉到那人对他很重要。无声的眼泪从他眼眶落下,虚影从空中降下挡在那个美貌的男人身前,想代为受罪,光针却穿透他的虚影,再次射中美貌男人,这让虚影心如刀割!
“啊——”席善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却感到心脏的撕痛!
眼前幕西山因为缺氧而虚弱下来,在水母的蛮横撞击下,伤口一点点扩大,周围水色一片殷红,丝丝如墨迹晕散……
血味冲击着席善的嗅觉,脑中的画面也快速闪动,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裂掉一般时,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从心脏喷涌出来,冲击全身,巨大的冲击波让席善险些晕过去……那股力量与黑暗完全不相容,就像水与火,黑与白一样互相拉锯着,争夺着身体控制权。
“战火”在焚烧席善的内脏,让他蜷缩起来,闭眼前看到幕西山被水母的毒丝刺入,毒素顺着血管很快让幕西山出现断断续续的麻痹症状,身体一抽一抽。幕西山因呼吸困难而大张着嘴,水泡咕噜噜在口鼻间冒出,腰部的触手还不断缩紧。
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知触动了席善的哪个神经,他疼得彻底的晕了过去。
待席善再次睁开眼睛,有一瞬呆怔,四处打量一下,余光中看到一个陌生的人被困,那双碧眸让他一瞬间认出这人的身份,“席善”浑身一震,飞速游到幕西山身边,一把从水母手中夺走幕西山,从胳膊上震出的金色碎光让水母触手锯断,毒丝碎裂,疼得缩成一团,恐惧地四处奔逃!
眨眼间水母群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