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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记纸偶的那些文字,是从千年前传下来的。
真要算起来,纸傀之术虽始于那位傀师的祖师爷,但却不是从他那里兴盛起来的。只是那位祖师爷门徒万千,后人多为他立像,拜他敬他,自然也当他是纸傀之术的开山人。
纸偶与纸傀,一字之差,深究起来却大有不同。
纸偶一听便知是与人取乐的小玩意儿,纸傀却不同,傀字与傀儡之术沾边,教人心生畏惧。
不过,医尘雪倒也听过别人称纸偶。
普通人不如傀师那般了解纸傀,有时便会胡乱起名,其中便有“纸偶”。
如此看来,歪曲祖师爷意思的是他亲手教出来的门徒,反倒是这些没有大慧的凡人,阴差阳错,合了他的意。
不过这些说法和猜测哪些真,哪些假,现在的医尘雪已经不会太在意了,他只是笑着问:“你家幼妹喜欢兔子吗?”
司故渊道:“养过一只。”
“后来呢?”医尘雪又问。
这回司故渊没有立即答他的话,沉默了一瞬才说:“没有后来了。”
人和兔子都是。
医尘雪不想揭人伤疤,也没再问。
二人就这么站着,看着远处冥钱飘散,旧人落了棺。
医尘雪微仰了头去看身旁的人,并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大悲,或是愧疚。
这个人本有机会救司兰卿的,但他没有。医尘雪想,哪怕他一早就告诉这个人司兰卿会死,这人也不会去阻止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医尘雪开了口问他:“道长,你也怕违逆天道吗?”
司故渊侧头看向他,良久后才从嗓子里闷出来一声“嗯”。
这声“嗯”很轻,掺着远处微弱的哭声,落在冷风里几乎快要听不见。可医尘雪微敛着眸子,却觉得这声“嗯”重如万顷,压过了八百里长风。
他听见司故渊的声音又低又沉:“很怕,因为见过了。”
医尘雪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肩,那处原本有一个很浅的天谴印,前些日子因为他心软的一句警示,那天谴印又深了一些。
不知是哪一世种下的因,横竖这天谴印烙在他身上,至今也未能完全消退。
他忘了许多事,但依然记得自己爹娘早亡,幼时便遭了难,与乞儿分食,哪怕后来拜入仙门也屡遭驱赶,没有一个仙门愿意收他。
他有时会想,也许正是因为这天谴印,才叫他一生不能顺遂。
被诛杀,被囚锁,也许未来哪一日,还会成为任人操纵的傀儡。
他抬眼对上司故渊的视线,声调很轻:“道长,我同你一样,也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