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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木,他只是在罗布泊神秘失踪了33年之后,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容颜依旧,恍惚一瞬间——那算是神奇。
可是,余纯顺确确实实已经死亡,如果他死而复活,那算什么?
也许,我们终归是走不出去的,最后,我们将和这位探险家一起葬身此地。有一天,营救人员找到了余纯顺的尸体,为他立了墓碑。又在余纯顺墓碑附近,找到了我们14个人的尸体……
余纯顺说话了:“你贵姓?”
我说:“周,周德东。”
他说:“我跟你们在一起,明天傍晚还会刮沙尘暴吗?”
我糊涂了:“老实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现在是你的时间,还是我们的时间。”
停了停,余纯顺又问:“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我说:“我是从兰城来的,后面那个女孩叫季风,她也是从兰城来的。后面那个男孩叫令狐山,他是本地人。”
余纯顺回头看了看季风和令狐山,说:“噢。”
季风和令狐山都没敢说话。
盐壳下覆盖着虚土、细沙,车爬行很吃力。
余纯顺又说:“我是……怎么死的?”
我说:“高温,因为缺水引起急性脱水,全身衰竭。”
余纯顺说:“他们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我说:“一周之后吧,差不多。”
余纯顺很奇怪地笑了笑:“当时我是什么样子?”
我说:“对于我来说,年头太久了,只记得你躺在帐篷里,脑袋朝着上海的方向。”
余纯顺说:“你不是刊发过悼念我的文章吗?应该记得的,没关系。”
说完,他久久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说:“营救人员找到了你的帐篷,蓝色的,一角已经坍塌,他们走近帐篷,呼喊你的名字,闻到一股恶臭。一把藏刀扔在帐篷门口,没看到刀鞘。他们看到你的时候,都呆住了,你脑袋肿胀,五官都失去了比例,头发和胡子就像洗过一样,上身裸露着,都是水泡,大的就像乒乓球。胳膊肘压着你的草帽,你的睡袋捆成一卷,在身下压着。”
现在,那顶蓝色帐篷,那把藏刀以及刀鞘,还有睡袋,应该都在他的旅行包里。那个草帽被他抓在手上。
余纯顺想了想,又问:“我被埋在哪儿了?”
我说:“你倒下的地方。”
我避开了遇难一词。
我们的聊天内容太压抑了,我想换个话题,对他讲讲我们的处境。
他把脑袋转向窗外,看着黑暗的荒漠,继续问我:“他们给我立的墓碑是什么样的?”
我说:“大理石的,还雕刻了你的铜质头像……”
季风突然说:“周老大,你看旁边!”
我朝旁边看去,大惊——不远处立着一个墓碑!我们到达了余纯顺的墓地!
第103章17年的变化
毫无疑问,我们回到了2013年!
如果现在是1996年6月12日,那么,他的墓碑还不存在!
我猛地停住了车。
我发现逻辑出现了错误——
我们可能在1996年看到了正在徒步穿越罗布泊的余纯顺,但是,我们不可能在2013年看到已经死去的余纯顺!
可是,他,这个大胡子上海男人,这个被无数媒体报道的旅行者,他就坐在我旁边,正朝着窗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墓碑……
既然刚才我们把他带走了,他就没有完成穿越,就没有死,那这个墓碑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当年确实死掉了,那坐在我车上的这个人是谁?
他活着,地下却埋着他的尸骨!
难道这个世界疯了?
我把车头对准了余纯顺的墓碑,车灯照着它,很亮。然后我下了车。
不管怎么说,我们到达了余纯顺墓地!
罗布泊茫茫无际,很少有标志性的东西,这个墓地至少是个坐标,告诉我们,我们已经走过了罗布泊湖心,东南方向是彭加木失踪的地方,西北方向是楼兰古国,跨过干枯的孔雀河,应该是著名的太阳墓,营盘古城,东北方向是怪石沟,三垄沙,雅丹。正北方向就是库鲁克塔格山!
如果帕万能清醒过来,通过墓碑这个坐标,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余纯顺也下了车。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他们都绕着余纯顺,对他保持着警惕。
只有孟小帅不怎么害怕,她凑到余纯顺旁边,小声问:“余老师,你看到这个……是什么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