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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媚火锅店,我每坐一回就要惹一次是非。这火锅店在步行街的繁华地段,很注意自己的市场效应,所以我每次在这里惹是生非老板娘总是本着破财免灾的想法,一次次用笑脸打发我满意离开。我拉开一个二层靠窗子的作位坐下,看看下面的五光十色的男人女人,我就恨恨吐一口痰骂到:这些狗东西,明明骨子里是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却总是装得如此体面,道貌岸然的家伙。
旁边的火锅冒着活生生的热气,羊肉和闸蟹搅着白白的菜花在过里面翻江倒海。这里不是什么星级的酒店,没有名厨掌勺,也没有什么轰动海外的拿手特色菜,生意兴隆的原因主要是这是在这条步行街上唯一的一家火锅店,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让它一家全部占光了。在这里溜达的主儿是所有的三教九流,什么样式的人都有。时尚潇洒的年轻一族,财大气粗的有钱人,薪水低低的工薪阶层,白领女性,什么样的人都有,这里的商品有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品牌,有成功男士的礼服,有白领的上班高贵的典雅的套装,流行特区,国际知名商标,在这里是应有尽有。这家火锅店不知道用什么通天的办法把黄金路段的中间一段纳为己有,真是黄金中的黄金。店面很大,有两个可以容纳300人的大厅,另外根据身份的不同,还另外设有昂贵的包间。每次来这里坐在这大厅里有总有一种下贱的感觉,特别是和女朋友来吃饭的时候,看着别人从包厢昂首阔步的时候,我总有中从二层跳下去的冲动。我大学毕业已经3年了,拿着1000多一点的工资,时不时就要和女朋友为钱吵架。在这样的一个大都市里,象我这样的人,比印尼海啸死亡的人还要多。我们自卑地过着狗一般的日子,拿别人的钱,舔别人的屁股。想着心里每每就象在流血。我是一个机械厂的技术员,一个小破厂,快比我爷爷的年龄大了,可是规模就比两三个幼儿园一般,我进厂三年,就没有再引进一个象样的人才,照例说我应该是个天之骄子了,本来是这样的,原先老厂长在的时候对我是特别关照,处处征询我对问题的看法,我有点受宠若惊,可是老厂长退休以后,调来了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他老是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我知道,混了四年就以为镀了金,其实就是百无一用,还要向国家多要钱。我当时就觉得血气上涌,差点昏厥过去。从那以后,厂里仅有的几个大学生都以种种理由被辞退或者是自动请辞了。我在最危急的时候,幸亏有老张出面担保,才在这里混了口饭吃。我那晚喝得酩酊大醉,我掀翻了小媚火锅店的43号桌,也就是二层靠窗子的那张。听老张后来说那晚上我就象个狮子,把酒瓶砸得粉碎,吐了一地,还喊着要杀人。第二天,我就因为饮酒过量住院了,老张买了水果去看我,我对他说我不想干了。老张点了支烟,还没抽上几口,就被护士呵斥了一顿,老张把烟掐了说什么鬼都吃人呀。你现在不想干了,你想想你能去哪里。报纸说了现在大学生的就业已经越来越难了,真他妈的,中国怎么就他妈的有这么多人,我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以前还不错,可是现在厂子就要垮下去了,什么世道呀?我说,咱俩出去弄弄兴许会有收获呢,窝在那里,我迟早要杀人。老张叹了口气说,别胡思乱想了,养好了回去上班。老张摇了摇头给我把门带上了,我看见他抹了抹眼角,我大声骂道:你他妈的。
坐在火锅店半个小时,小叶终于来了,她是我女朋友,是城市户口,家里有钱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回不过神来,会和我在一起。说来也郁闷,在她面前我真是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说一个小时至少两个小时,那是心情好客气你了,换到她来了例假或者稍微一个不顺就是半天,然后打个电话说不来了,让我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在我面前的颐指气使我懂得逆来顺受,我总觉得亏欠她,算了,忍让一下才象个男人嘛!我用这些无耻的理论来安慰自己已经没有自尊的心灵。我时常问她你怎么会喜欢我的,她笑笑说你傻。我问她吃饭吗,她说好啊。我们点了一些菜,她说你肯为我去死吗?我夹在筷子上的一块羊肉有扑通一下掉回锅里。我以为这些话都是戏文,是讲给没有智商的人听的,或者是男人在和女人作爱前的调情伎俩。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我突然就感觉到气氛如此的尴尬。我愣了一下说吃饭。她把手机用力一摔说你以为我开车来这里就是想和你吃这样一顿火锅吗?你是不是真是弱智呀。我憋着一肚子火赔笑说是呀,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弱智。我看见她的脸色就象是猪肝一样,随后她轻轻说了声贱骨头,没用的东西。我又一次感觉到仿佛有人提着我的双脚,我的血液迅速往脑门涌,我把筷子一拍,你以为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好拽的,了不起了啊!她慢慢站起来,看了看我,甩给我一个耳光。我感觉到大厅的气氛异样的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们。我狠命地瞪着她,用力扬起了我的手,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慢慢坐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到两腿之间,我看见晶莹的眼泪滴在肮脏的地板上。那夜我喝醉了,倒在厂子的大门口,雨真是够诗情画意地下了一个晚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又躺在医院,厂子的领导都在,我看见老张躲在人群的后面,脸色有些难看,我心里真的很愧疚,我想应该是老张把我送来的自己一个晚上又没有睡好。我看见技术部门的领导也来了,他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最近厂子效益不好,我们工会讨论决定让一部分人先闲置在家,等厂子恢复了,立刻就恢复正式职工的身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的工作也没有了。好啊,一了百了。滚,我大声喊道,滚,快滚。我看见老张走在最后面替我把门拉上,我躺在床上笑了。
等我出院的时候,太阳照得正厉害,生活还在继续,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人们依旧是各怀鬼胎地把笑脸挂在外面展览。我定了定神,我应该离开这里了,的确,我真的应该走了。去什么地方我不知道,确定的是我要离开这里了,把这一段记忆就留在这里,一个我永远不会在回来的地方。
我趁着夜色,登上了一节往北的火车,开往哪里,我不知道,我把自己完全抛给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在火车上折腾了一天,又混在汽车上颠簸了5个小时,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这对我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想出逃,我成功了,曾经的过往见鬼去吧。这是一个比较萧条的地方,仅有的旅馆都紧闭着,只有一家加油站还有零星的灯光,我没有什么行李,浑身上下只有一个钱包和一个背囊还有一部手机。我头晕晕地走到一个三层建筑前,还有灯光,是一家澡堂,还有比较土气的霓虹灯,一闪一闪象鬼魅一样。我不知道该望哪里走了,忽然我看见澡堂的门开了,有个朦胧的身影歪歪斜斜地带着一顶白色的绒毛帽子。“哎,你是干什么的?”我走了过去,是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精干的中年男人。“我是过路的。”那人笑了:“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吧,先进来再说吧,现在也找不下旅馆了。”他把我引进屋子里,递给我一条宽大的毛巾,说:“先洗脸吧,看你这什么行头也没有还风尘仆仆的,从很远的地方来吧。”“哦,我坐了两天火车还有半天汽车。”他告诉我他是这家澡堂的看门的,老板老板娘晚上都回去睡觉了,他就在这里看澡堂。“你今天就先在这里歇着吧,有什么事儿,要找什么人,都等明天再说。”我对他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倒头就睡觉,我实在太累了。我听见他去关灯的声音,在黑暗里,我发现了三楼依稀有灯光透下来,还听见一点脚步声。我想也许我是太累了,脑子有些不听使唤了。
第二天,我本想早些离开,免得他被老板责怪,可是天不遂人愿,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天早已经亮了,住在隔壁屋的那个中年人也不在了。我慌忙穿好衣服,可还是太晚了,我看见他正在和一个又矮又胖的人争论什么似的,就象我以前一样。那个又矮又胖的男人看见我走过来看了看,说“你什么地方人啊?有身份证吗?”我说我把身份证弄丢了,我还说老板真不怪他,是我求他收留我的,我这就走。老板笑眯眯地说,你不是本地人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我支吾了半天说,我是出来学手艺的。老板说:“哦,学手艺的,看样子象是个有学问的人,想学什么手艺?”我说我以前念过几年书,出来就是见识见识能学到东西就好了。老板想了想问那个中年人:“哎,中福,我们这里是不是缺几个搓背的”“是啊,老板,最近生意好了,人手就有点不够了。”那个中年人扶了扶帽子,看着我说,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他和善的笑容,说:“我会的,老板就留我在这里吧,有口饭吃就满足了。”老板看了我半天说蛮灵快的,好吧你就先留下,看看再说。
那个叫中福的男人把我领到另外一个房间,那是一个离他的住处最近的一个房间。打开门,先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中福解释说,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住,门窗关得紧,所以才闷出这味道来的。里面的设施很简单,一张床,一张简陋的桌子,还有一个水壶,几张东倒西斜的椅子,中福说你是外地来的,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来找我吧。我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我美好人生的起点,原来只要敢去做就会完全不一样的。晚上他们澡堂都打佯了,好象是地方节日,人们都早早回家了,我在房间了看见有几个女人走了出去,心里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晚上中福来了,拿着一坛子腌的咸肉,花生米,肉松,中福说来,我们坐下边说边吃。我看着他拿来的菜都流出了馋水了,我从爬火车开始就没有认真往这肚子里填过什么象样的东西。我想这跟在酒店吃饭可是没有什么区别呀。中福还拿来了一个煤油炉,龟缩在一个角落里,把买来的肉切成肉丝,放上尖椒,待火旺的时候又加了酱油,一下子就变得色香味俱全了。中福站起来,把盘拿手的肉丝抄到一个饭缸里面,又从塑料袋子里掏出一盘海带丝。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这里不比在城市里,城市里黑暗来得晚,过于明朗的灯火把城市的夜幕还是装得象白天一样。而现在在这远离城市的地方,黑暗是那么纯粹,一下子就将自己的本色展现出来。是一种天然的还原真我的黑,象是一匹原始的野兽迅速地闯进了人们的生活。我站在澡堂的门口,看着夜幕把我们的眼睛蒙上,那么任性与不羁。
“哎,饭菜妥了,进来吃饭吧。”中福吆喝我,我感觉黑暗一下子就笼罩了我,我耸身就走了进去。中福拉开灯,那么小功率的灯泡,一种似是而非的光亮,一种说不清楚的情调。我们相对而坐,中福特意准备了酒。那是一种散装的白酒,很冲。一口喝下去,就觉得嗓子里热辣辣的。中福忙给我夹了口海带丝压了压。我呛着问这酒有多少度?他笑着说这是自己家里酿的,说不准,烈酒,好。中福问我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他又问我父母今年多大了?我不想告诉他我的具体身世,就瞎编了个理由。中福一直就问你娘是怎么死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信口胡诌说她是个神经病,放火把自己烧死了。
几样菜最可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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