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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麟偷眼看时,只见黑神君双掌的掌心,全都墨也似黑,而且还隐隐泛着异光,心知他“黑砂掌”功夫,已然练到了极高的境界,绝对不容轻视,正想抢先发招时,忽然又听得他冷冷地道:“你先发沼,也可以先去阴司,见我那宝贝外甥女儿!”
黑神君的那两句话,讲来声调,并不太高,只是阴森森地,可是在吕麟听来,却不啻是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宛若五雷轰顶一样!
因为,从黑神君的话中听来,他的外甥女,谭月华,已然死了!
当谭月华披头散发,撕心裂肺地狂叫,将雪魂珠还给东方白,奔了出去之后,吕麟就一直未曾再见过她的倩影。
对于他和谭月华之间的那件事,虽然错不在他,而且是因为受了“八龙天音”迷惑的缘故,可是吕麟的心硕之中,仍然一直为之内疚不已,当他在峨嵋山中,见到东方白的遗珠留字,得知谭月华可能已然香消玉殒之后,他已然心痛如绞。
可是无论如何,在他的心中,总存着一线希望,希望谭月华是一个既聪明而又坚强的姑娘,虽然命运对她,是那样地残酷,但是却仍然希望她有勇气,会勇敢的生活下去。
在他寻找火羽箭的这些日子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谭月华!
可是此际,他却陡然之间,从黑神君的口中,得知了这样一个最可怕的消息。
常言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吕麟对谭月华的爱念,既然是如此之深,在乍一听到黑神君的话,心头便大受打击,一时之间,哪里还有功夫去辨真伪﹖
当下他全身一震,叫道:“你说月华姐姐”
吕麟话尚未说完,黑神君已然一声长笑,道:“你到幽冥地府,去找她吧!”
黑神君才一开口,手掌陡地一翻,闪电也似,便已然一掌拍出!
刚才,黑神君曾一连两次,催吕麟先发招,可是此际,他却趁吕麟乍闻噩耗,心神大受震动之际,陡地发出了一掌!
而且,那一掌,他还运足了八成以上的功力!
黑神君的黑砂掌功夫,已然练到了第八重的境界,黑砂掌功夫,易练难精,到了第五重境界的,已然可以纵横一时。
而一超越了第五重,掌力凝练,掌风实滞,几乎如何实物一样,已然可以徒手发掌,隔空挡击兵刃,黑神君此际那一掌疾推而出,力道之大,更是罕见,电光石火之间,吕麟已然觉出,一股阴森森、寒浸浸的力道,当胸撞了过来!
就在那瞬息之间,吕麟才猛地醒悟,黑神君是在说谎!
他在那样双方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突然隐约地提起谭月华来,无非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便他来偷袭!
可是,吕麟虽然在剎那之间,明白了这一点,却总是迟了一步!
黑神君的黑砂掌掌力,疾冲而至,他体内真气,自然而然,与之相抗“砰”地一声巨响,以吕麟的功力而论,黑神君的手掌,并未曾挨及他的身子,黑砂掌力撞了一下,原可无事。
但是,吕麟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被掌力撞了一下,身形却不免不稳。
如果是在平地上,吕麟至多退出两步,便可无事。但此际,却是站在一根悬空的巨木之上,身形一个踉跄间,已然向下倒去!
剎那之间,吕麟还想伸手抓住那根巨木,可是黑神君偷袭既成,怎肯放手﹖手抖处一枚黑芒梭,已然电射而出!
那黑芒梭和黑砂掌,乃是黑神君生平,两大绝学,刚才在鹰巢之中,他一连发出了三枚黑芒梭,便将吕麟向他拋来的尸体,挡了回去,那黑芒梭的威力,于此也可见一斑。
黑神君的心思,也当真歹毒到了极点,那一枚黑芒梭,电射而出,却并不是射向吕麟的身子,而是射向吕麟抓向巨木的右手!
吕麟若是不缩手的话,尺许来长的黑芒梭,一定将他的手掌,牢牢地钉在巨木之上!
而吕麟如果缩手的话,则一定再也没有机会,扣住巨木,非跌个粉身碎骨不可!
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吕麟耳际,只听得黑神君得意之极,狰狞之极的笑声,惊心动魄,可供吕麟考虑的时间,几乎是电闪即逝。
然而,就在那电闪即逝的时间中,吕麟已然有了决定!
他虽然眼看着黑芒梭所幻成的墨虹,向着自己右手抓出的地方,电射而到,但是他仍然伸手,向前抓了出去!就在他五指,刚一抓进巨木,陷入木中,半寸有余之际,只听得“叭”地一声,那柄长可尺许,粗如儿臂,两头锋锐已极的黑芒梭,已然透过了他的手背,钉入了巨木之中,约有三寸!
吕麟只觉得手背之上,一阵剧痛,鲜血泉踊!
他知道,手背之上,受了那一下重创,可能伤及经脉,一只右手,会终生成为残废。
但是,以一只右手的代价,来换取性命,和报仇的机会,总是值得的!
因为这一来,他右手被黑芒梭牢牢地钉在巨木之上,他人便不会再向下跌下去了!
剎那之间,吕麟已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伤重伤轻,左手扬处,一招“梅花五出”已然倾全力发出了金刚神指中的第五招!
那一招才出,五股指风,带起轰轰发发之声,向黑神君疾冲而出!
黑神君那一黑芒梭发出,也未料到吕麟竟然绝不缩手,就在他心中暗异之际,吕麟的指风,已然交相互缠,向他当胸撞来!
金刚神指,乃是武学之中,至阳至刚之作。
当日,以鬼圣盛灵之能,在娥嵋青云岭西天峰上,尚且被吕麟一指,击成重伤!
固然,那是由于金刚神指,这种至阳至刚的功夫,正好是鬼圣盛灵所练“阴尸掌”的克星的缘故,但金刚指力之强,却也可见一斑。
此际,吕麟倾全力以赴,力道更是奇强,黑神君还来不及应付时,指力撞到,只听得他大吼一声,身子向后,退出了一步。
同时,口角处,也已然涔涔血出,可见这一下,他已然受了内伤。
可是黑神君究竟临敌经验,丰富之极,在退出之际,并未忘记自己身在一根圆木之下,因此虽受内伤,仍是站在木上!
吕鳞见自己这一招“梅花五出”虽然击中了敌人,但是却并未令得敌人,跌了下去,正想奋力再发一招时,黑神君忍着肉伤,身形飘动,已然来到了另外一根巨木之上。
吕麟强忍住手背上的奇痛,左手一探,抓住了巨木,右手向外一挥,挣了出来,那一挣间,更是奇痛攻心,几乎昏过去。
他喘了口气,想将那枚钉在木上的黑芒梭,拔了出来,再回敬黑神君时,可是此际,他手背上的大洞,径可两寸,血肉模糊,五指早已不听指使,连想将黑芒梭扣住,都无可能。
而黑神君退出之后,一声怪啸,道:“好小子!还敢发横!”
他一面说,一面将足尖,向着那根巨木一挑,那根三丈来长的巨木,被他挑得直竖了起来!
那恨巨木,两头搁在其它的木头上,本就不是十分稳妥。
如今,一头被黑神君用力疾挑了起来,另一头向一旁一滑,整恨巨木,便向下,直跌了下去!吕麟一手负了重伤,另一手,抓在巨木之上,自然也随着巨木,一齐跌了下去!
他耳际只听得“呼呼”风声,和黑神君的怪笑之声,片刻之间,便已下堕了三四十丈。可是也是吕麟命不该绝,那根巨木直上直下,向下落去,落下了三四十丈之后,一头突然“砰”地一声响,撞在一块凸出五六尺许的岩石之上!
巨木下坠之势,何等急骤,突然之间,在石上撞了一撞,被那一撞之力,反震得向上,弹起了三四尺高,在弹起之后,又复向下堕下之际,总会有那么一瞬间,在半空中停留的时间。
吕麟本来自知,此次必然再也难逃黑神君的毒手,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求生之念,陡然而生,左手一松,身子便向那块岩石上落去!
此举,本来是危险到了极点的,可是那时候,他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自然值得冒一冒险,身子下坠,双足刚一沾到那块岩石,那根巨木,便带起一股劲风,在他身边掠过!
若不是吕麟双足一沾住岩石,便立即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只是那阵劲风,便可以再将他卷离岩石,向下堕去!
当下,吕麟勉力站稳了身形,惊魂甫定,耳际兀自听到黑神君得意之极的笑声,仰起头来看时,只见黑神君站在木上,仰天大笑。
从下向上望去,黑神君身形,只不过尺许长短,而那块岩石,就是吕麟的站身之处,却甚是阴暗,显然黑神君并未曾发现事情又有了变化。
吕麟低头,向下望去,下面黑沉沉地,那根巨木跌了下去,竟然无影无踪,不知何时,才能着地!吕麟心知处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总算暂时脱离了危险,他撕破了一件衣衫,将右手紧紧地扎了起来,在石上坐了下来,只顾自己运气养神。
没有多久,黑神君的笑声,便已停了下来,只见他身形向上攀去,不一会,便上了峭壁之顶,看来显得更小了。
再过一会,黑神君已上了峭壁,再也看不见了。
吕麟知道暂时自己可以没有危险,暗叹了一口气,正待站了起来,打量周围环境,看是向上攀能脱出险境,还是向下去的好,就在此际,忽然又听得峭壁顶上,传来一阵黑神君的声音。
那山缝之中,旋风迥荡,终年累月,都响着轰然之声,黑神君离得他又远,声音传到,本就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可是,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飘了过来,吕麟听了,却还是入耳惊心,几乎呆了!
只听得黑神君一开始,像是对什么人在说话,说那火羽箭,怕只是传说,实则上不知在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到的了。
接着,便是劝那人回去,见一见母亲。
吕麟听到此处,已然呆了一呆。再往下听去,黑神君又有“你外公魔经原应归我兄弟你爹你母亲见了你一定肯拿出来”等等不连贯的语句。
那些不连贯的语句,在旁人听来,可能会感到莫名其妙!
但是,听在吕麟的耳中,吕麟却不禁大大地为之震动起来!
他立即在心中自己问自己:黑神君究竟是和谁在说着话!
他并没有思索多久,心中已有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虽然那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吕麟仔细地想了一想,便觉得自己所料绝不会错!此际,黑神君的声音,已然静了下来,而且,也未曾听到过第二个人的声音,山缝之中,也只剩下了山风呼号。
吕麟再将自己所听到的,那断断续续的语句,想了一遍,他所得到的答案,仍然相同,那就是,黑神君的讲话对象,不是谭月华,就是谭翼飞,而且,更可能是谭月华!
因为黑神君在提到“魔经”之际,却先提到“你外公”毒手罗剎赫青花的一身惊人武功,本是由魔龙赫熹所传“魔经”中学来的,若然黑神君讲话的对象,不是赫青花的儿女,便不应该有这样的称呼。而吕麟又料定,那是谭月华而不是谭翼飞,那是从黑神君的语气中断定的。
黑神君说赫青花见了,一定会将魔经交出来,那自然是因为赫青花见了,便喜出望外,什么要求,都肯答应的原故。
而谭翼飞和韩玉霞,虽然也受了伤,这些日子来,当然也已经调养好了,就算突然出现在赫青花的面前,也是很寻常的事。
唯有谭月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且,谭月华在情海覆舟,赫青花心中,也不会没有内疚,她见到了谭月华,才会喜出望外!
吕麟在心中,反复地想了几遍,心头不禁“突突”乱跳!
他不顾黑神君可能再循声寻到,仰天大叫道:“月姐姐!月华!”
可是,他声嘶力竭地叫了不知多少声,但他的声音,才一出口,便为由上而下卷来的旋风,卷了回来。峭壁顶上,黑神君的话,他可以听得到,然而他的声音,却绝对无法传了上去!
吕麟连运真气之余,内力消耗,已然不少,但是他只希望上面的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叫声,因此他仍是一直不断地叫了下去!
直到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峭壁之上,也一直没有人声传下,吕麟心中,才感到了一阵绝望,声音也停了下来,长叹一声,已然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向上攀了上去,看个究l竟!
可是,那峭壁直上直下,就算光亮异常,要向上攀去,亦非易事。
何况此际,天色黑了下来,眼前漆黑一片,一个不小心,仍是要跌个粉身碎骨!
好不容易,才等到月亮,升了上来,照得那山缝之中,蒙上一层清辉,可是,当吕麟准备冒险上攀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法子,向上攀出半步!因为他右手受了重伤,仍然一阵一阵,奇痛攻心,一点力道也用不出来。
而单凭一只手,想要攀上这样的峭壁,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
吕麟呆了一呆.又颓然地在石上,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望着在石缝上面,那一块青天上露出来的弯月,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哪一点想起才好!没有多久,月亮又移了开去,石缝之中,显得更是黑暗了,吕麟在无法可施之余,只得又渐渐地打起坐。连日来,他心力交瘁,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明。
吕麟睁开眼来,仔细地看了一看,向上攀,虽然绝无可能,但是如果要向下落的话,只要小心一些,一只手,倒也还可以。
他心中暗忖,就算是攀到峰顶,黑神君也未必尚在原处,何不到了峰脚下,再打主意,侥幸可以再见谭月华一面的话,当真是死亦甘心了!
主意打定,他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落了下去,一路上,寻找踏脚的石头,到了中午时分,已然下落了百十丈。
也就在这时侯,吕麟仿佛听得下面,传来一阵一阵,渡水沸腾似的那种声音。吕麟心中暗暗奇怪,可是此际,向下看去,仍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又过了两个时辰,那声音已然越来越明显。吕麟在一块大石上,歇了歇脚,俯首看时,却不禁大吃了一惊!
原来,对准那山缝的地面,竟是一个潭子。而那潭子中,却并不是水,而是极稀极稀的泥浆。
那泥浆像是米粥开锅似地,不断地在冒着一个一个的大泡。
每一个大泡,鼓起尺许高下,便“卜”地爆破,泥浆也溅了开来,连续不断之下,便像是滚水沸腾一样,此际,隔得只不过十来丈远近了,声音更是听来惊心动魄,极为骇人。
吕麟看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呆了一呆,暗忖自己化了那么大的心力,下了峭壁,却不料竟是一个大泥潭。
如果是水潭的话,自己还可以跳下,游开去求生,这样的一个泥潭,若是跌了进去,怎还能有命﹖吕麟的心中,不禁大为发急。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最奇怪的事,又突然发生!只听得一阵阵的女子笑声,突然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吕麟猛地一怔,他万万未曾料到,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人声!
他连忙将身子一伏,伏在大石之上,循着笑声,向前看去。
只见那泥潭的四周围,全是耸天高的峭壁,那泥潭却有亩许大小。在四面的峭壁上,接近潭面,有不少大洞。
那阵阵的女子笑声,正是从东首的一个洞中,传了出来的。
吕麟越想越是奇怪,更是屏息静气,伏在石上不动,以观动静。
没有多久,忽然听得有“拍拍”之声,只见一艘式样极是奇特的小船,从那洞中,划了出来。那艘船,简直是个正力形,船身高达六七尺,在泥潭中划行之势,极为缓慢。
但因为船身高,所以爆起来的泥浆,也溅不到船面之上。
吕麟定睛看时,只见船上站着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各自划着一条其柄极长的船桨,吕麟自而下望去,也看不到她们的面容,只看出他们的服饰,极是怪异,五色斑斓,不知是什么东西织成的。
那艘怪船,没有多久,便来到了泥潭的中心,只见她们两人,放下了船桨,一探手,又各自拿起一条极长的钓杆来。
那钓杆上的钓丝,足有小手指粗细,而钓钩也是大得出奇!
吕麟这时候,越看越是奇怪,更是一声不出。
只见那两个女子,又用铁叉,叉起了老大一块牛肉,放在上,手臂一挥“刷刷”两声,挥开了钓丝,大钩便沈入了泥潭之中。
那两个女子,也坐了下来,只听得一个道:“姐姐,这几天,我们这里,竟接连有人闯来,你说怪不怪﹖”
另一个道:“由得他们来,反正他们之中没有一个闯得过主人所留下的阵法,阵中的白骨,难道还不够多么!”
那一个摇了摇头,道:“姐姐,我看不见得,昨天闯进阵中的那一个黑衣人,和一个女子,像是懂得那个阵法似的!”
吕麟只听到此处,已然怦然心动,只听得另一个道:“哪里会﹖若是懂得阵法,他就早已穿过来了,怎么会被困在阵中!”
那一个顿了一顿,道:“我也不明白,看样子,好象那黑衣人略懂一些,那女子一点也不懂。”讲到此处,忽然语锋一转,道:“最可怜是三天之前,闯进阵来的那少女了。”
吕麟听了,心中又不禁为之一奇。
刚才,他听得那两个女子,说起什么“黑衣人和少女”便料到可能便是黑神君和谭月华。可是,那两个女子,忽然又提到了另一个少女,那少女却是谁﹖他因为不知那两个女子的来历,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发动。
另一个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瞧着可怜,那少女逗人喜欢得很,多少年来,我们两个人,这样寂寞,有她做伴,也是好的。”
那一个道:“姐姐,我们何不入阵,将她救了出来,岂不是好!”另一个语声突然一沈,道:“这是什么话,主人的吩咐,你敢不听么﹖”
那一个像是被吓了一窒,不敢再讲下去。过了一会,才又道:“姐姐,那少女是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齐来的,刚来的时候,她像是为那家伙所制,但入阵第一天,那家伙却死在她的手下了,姐姐,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另一个道:“谁知道快!快!钓线在动了!”两人讲到此处,突然一抖手,只见泥浆溅处,钓钩已然被曳了上来。
在钓钩之上,多了一团尺许方圆,满是泥浆的物事,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看那两个女子的情形,像是极其紧张,一等那团东西,跌到了船板之上,左手抖处“霍霍”两道晶光闪处,两柄长约三尺的尖矛,已然射了出来“叭叭”两声,将那团物事,钉在船板之上。
直到此际,那两个女子,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对望一眼,又笑了起来。
那两个女子,笑到一半,那一个突然又道:“姐姐,你可曾看出,那个和黑衣人一齐的少女,像是有点古怪!”
另一个叱道:“又来胡说!”
那一个却坚持道:“我一点也不胡说,那少女的一双眼睛,竟有点像主母,还有那黑衣人,才一入阵,便左七步,右七步,若是说他一点不懂主人所留下来的阵法,那是杀了我的头,也不相信!”
吕麟此际,虽然仍是不知那两个女子的来历,但是在她们的交谈之中,吕麟却也略为听出了一些梗概。那两个女子,像是一个武林前辈的侍女,而那位武林前辈,却已然不在人间了。
而那武林前辈的居住之所,则为他生前所留的阵法所封,寻常人走不进去。
吕麟所能揣知的,也就只是这些。
当下,只见那另一个女子呆了一呆,道:“你倒也说得是。可是当年主人曾说,若有人能通过他所布置的阵法,则来的一定是一个女子,如何那黑衣人却会略懂阵法﹖”
那一个笑道:“你问我,我更不知道了,倒是那个少女,已在阵中困了多日,再下去,就算不力竭而死,饿也要饿死了,我们何不”
她才讲到此处,另一个女子已已然喝道:“主人生前的吩咐,我们绝不能违背,你别再说了!”她声色俱厉地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那少女也的确可怜得很,而且,她不时自言自语,叫着‘吕公子’,想来那‘吕公子’定是她的心上人,若是她死了,那‘吕公子’,不知要怎么伤心哩﹖”潜心细听,本来,他只注意两人口中的“黑衣人和少女”对于她们所同情的另一个少女,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突然听得那女子说出,那少女不断地在呼唤着“吕公子”吕麟的心中,不由得猛地一呆,暗忖难道那少女,才是谭月华!
一时之间,情不自禁“喂”地一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个女子,陡然之间,听得人声起自头顶,猛地吃了一惊,一齐抬起头来观看,而吕麟也在一出声之后,身形一长,足尖点处,一口真气提起,便向那船上,跃了下去。
那两个女子,抬起头来,吕麟已然可以看出她们,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均生得甚是丑怪,吕麟只求在她们口中,得到谭月华的下落,因此才不顾一切,向下跃了下去的。
他身形下堕之势,颇是迅速。
本来,他存身之处,和船面相距,约有十来丈高下,但片刻之间,便已落下了七八丈,那两个女子,这才各自一声惊呼,手挥处,两柄钓杆,连着晶光闪闪的大钩,带起“霍霍”之声,已然向吕麟钩到!
吕麟虽然身在半空,而且右手已然负伤,但以他的功力而论,要凌空避开两人钓钩的一击,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跃下之际,本是觑定了那船的,若是在半空中一扭身时,则势非落在泥潭之中不可!剎那之间,吕麟也不及多加考虑,一见两只利钩,已然飞到眼前,左手伸处“拍”地一声,疾弹而出!
那一弹,正弹中在一枚钓钩之上“叮”地一声响处,那枚钩子,向外疾扬了开去,和另一枚钩子相碰,两柄钓杆的线,因这一碰之力,立时交相互缠,结成了一团。
在那一瞬间,吕麟的身子,又已然向下,沈下了三五尺去。
可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两个女子,一声怒喝,手臂再是一振,吕麟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身上一紧,又见那两个女子,在甲板之上,滴溜溜地一转,身上竟已然被钓丝来回捆了好几回!
那两个女子这一手,来得极是快疾,吕麟两条手臂,也被绑住,那小指粗细的钓丝,紧紧地勒入肉内,好不疼痛。
吕麟想不到对方应变,如此神速,吃了一惊,连忙勉力翻起左腕,足运了八成功力,向钓丝之上,疾弹了出去!
他只当这一弹,可以将钓丝弹断,自己也可以安然落在船上。
却不料一指虽然弹中,那钓丝却是强韧无比,并未弹断!
只听得“嗡”地一声响处,钓丝虽然未断,但吕麟那一弹“金刚神指”的大力,却沾着钓丝。钓杆,直传了过去,将那握住钓杆的女子,震得离甲板五尺来高,眠看将要跌下泥潭中去!
另一个女子,身形一侧,用力一扯,吕麟已然就着那一扯之力,落到了船板上,左手握住了钓丝,用力一抖,恰好在那女子,将要落入泥潭之中时,将之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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