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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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家有五个孩子，养不起那么多，就把幺妹从小过继给了父亲。

    幺妹来我们家的时候才四岁，生的聪慧伶俐，很讨人喜欢。当教师的母亲教会了幺妹很多首唐诗，幺妹总是摇头晃脑的在院子里背诵，也许是嫉妒幺妹的聪明，邻居的女孩总是莫名其妙的侵犯幺妹，不是故意把幺妹撞倒，就是踩幺妹的脚，有一次竟然把幺妹的胳膊掐出一大块青紫，听见幺妹啼哭，我出来呵斥那个女孩，女孩比我大三四岁，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和我撕打在一起，最后女孩的鼻子被我打出了血，而我也带着一脸的抓痕回到家里等待父亲的训斥。那年我10岁。

    幺妹六岁时，整天拉肚子，无论是吃药还是打针，就是不见好，看着幺妹瘦的皮包骨头，父亲母亲无计可施，愁眉不展。后来母亲的学生家长给了一个偏方，说用槐花熬水喝，可治小儿腹泻，我一声不响的挎着篮子去河边找槐树，爬到槐树上摘了满满的一篮子槐花，想着有了这些槐花，幺妹就不会再拉肚子了，心里很开心，却不慎一脚踏空，从树上跌落下来，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树底下的一块青石上，骨盆粉碎性骨折。

    幺妹八岁上了二年级，一直用着大哥的旧书包，看着别的小朋友背着花花绿绿的书包，幺妹很羡慕，也想要一个，因为家里不富裕，还得供三个孩子上学，母亲就没给她买。幺妹躲在屋子里失望地哭了一下午，我的心也钝钝的疼了一个下午。没过多久，全区举行乒乓球比赛，第六名的奖品正是一个很漂亮的书包，我是上一届区少年组乒乓球赛冠军，业余体校的教练早早的给我报了名，指望我蝉联个冠军，可我刚出了上半区，就主动放弃了比赛，只得了个第六名，教练把我批的一塌糊涂，我却抱着印有奖品字样的书包偷偷地笑了。

    幺妹考高中那年16岁，得了强直性脊椎炎，作了大手术，在后背上嵌入了好几快钢板，为了固定脊椎，防止错位，医生几乎把幺妹整个人都塞进石膏作的模子里。那年七月，我大学毕业，回原籍等待分配工作，每天都会去医院给幺妹喂饭，擦脸，甚至梳头。工作刚满一个月，幺妹身上的石膏已经解除了，看着幺妹穿着病号服步履蹒跚，样子很傻，就用去了一个月的全部工资166元，把准备给自己买皮鞋的钱给幺妹买了一件连衣裙，穿着裙子的幺妹很漂亮，幺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兴奋的涨红了脸，高呼二哥万岁，而我却多穿了一个月的运动鞋。

    也许是不堪钢板压迫的缘故，幺妹21岁师专毕业后的第一天，就吵着去医院取钢板，而我正忙着结婚。钢板倒是成功的取出了，但幺妹对麻药过敏很厉害，术后一直昏迷，情况很危险，结婚前一天，我去看幺妹，幺妹醒了，第一句话就是：二哥，我不能死，我要给你当伴娘。我说不会。幺妹拉住我的手说：二哥别走，我害怕。我说，我不走。拿起一把梳子，仔细的梳理着幺妹的头发，幺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有好几次睡意朦胧，又忽然惊醒，说：我怕我睡着了，你就走了。梳着梳着，幺妹到底还是睡着了，看着幺妹酣睡的样子，泪水湿润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