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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中馈之主,那是大权在握!周家一团败絮,捋都捋不清,一个孙媳妇还指望掌权不成?那是比做牛做马还劳心劳力,还费钱!
——刮罢,刮罢,不把她那点嫁妆刮完,周家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太夫人推搡了下老太爷的手臂,和蔼道:“既然孙媳都认错了,正月还没过去呢,闹起来多不吉利,消消气,就看孙媳怎么个戴罪立功了……若是诚心改过嘛,就算是家教不好,到了我周家,那就得服我周家的家教!”
老太爷顺着台阶下,往后一坐:“都起身罢。要不是你们的祖母求情,我……我就休了你们一个二个目无尊长的!”
大四少夫人揉着腮帮,吩咐乔嬷嬷去取了衣裳,分派了下去。都是上好的缎子,因为时间赶没有大幅刺绣,然袖口领口的刺绣也是精致的,到底也挑不出错来。
其中最夺目的,当属递到姑夫人手中的金线云锦,色晕堆花,由浅入深,花嵌丝缕金线,金彩辉映。难得锦面薄滑,能把金丝织进去,又织的这么浑然一体的,金线云锦当属佼佼者!
金线云锦是皇上给周内司的过年封赏!
姑夫人和离回家,周内司二话不说把这个最好的料子给了她,足可见对这个嫡亲姐姐的重视!举目周家,还有谁敢看不起她?
大四少夫人做衣裳时,姑夫人便把这匹料子给了她,让她一并做衣裳。色重做了一件百褶裙,色轻的做了一件褙子。大四少夫人不接手也不行,接了又烫手,料想姑夫人再是猫腻也舍不得周内司的料子,只以为姑夫人这是在摆谱,便按照姑夫人的要求命人裁了。
姑夫人当着所有人面,把衣裳接了过来,衣裳堆在她的腿上,一手在上面,一手伸进下面,爱不释手的抚着。
姑夫人特地削尖的中指指甲,在百褶裙的褶子里,狠狠的、不舍的划了一道!
金线云锦难得在薄滑,弊端也在薄滑,因着,容易割出抽丝!但凡穿着的人,挪个臀部也会注意下桌椅的边角。
姑夫人摊开看,打开到那个抽丝的地方,怒道:“大弟的金丝云锦,怎么抽出丝了?”
大四少夫人想都不用想,这是给她穿小鞋呢!难怪要做百褶裙,就是划坏一道褶子,回头用线缝住这个褶子,谁能瞧得见这个瑕疵?
二夫人也变了脸,这种堂而皇之的陷害,也太拙劣了罢?小四少夫人见四少爷面无表情,愈发幸灾乐祸。事关周内司,老太爷气的不行:“皇上御赐之物,你就胆大包天了罢!看我今个不打死你!今个谁都别拦着我!”
姑夫人二话不说,走了过去,一巴掌扇的大四少夫人往地上扑通一倒!
最后,大四少夫人被老太爷当众几个手杖下去,跟一个死狗一样蜷在地上。姑夫人还款款的拉住老太爷:“将功赎罪,咱们周家可不是不通情理的,明个上元还指着弟媳呢……”姑夫人踱到大四少夫人旁边,亲手大方的搀起她,在她耳边悠悠道:“打死你,这还有什么玩头?我告诉你,刘三娘……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你们刘家当初做过的每一桩,我都一笔一笔的刻在心上呢,我会一件一件的慢慢还……让你好好享受,侍奉公婆大姑的乐趣!”
“刘三娘,你当真以为就凭一无所出,我就得向你刘家人摇尾乞怜么?你们刘家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蠢,蠢死了这一家人!”姑夫人志得意满,“你们都忘了,我是周内司最亲近的,嫡亲姐姐!六品诰命,还不是周内司一句话的事?我得了诰命,你们刘家人还能这么欺负我么!可是我不要,诰命可是要夫死守节的……”
姑夫人一脸狞笑:“你大兄是靠我的大弟,才从八品小吏,一步得了衢州知州这个肥差!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害我终身无子,他刘知州配我给他守节么?……我处心积虑忍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毁了你和刘五娘!灭你满门!好玩罢?这才刚刚开始呢……”
大四少夫人在乔嬷嬷的搀扶下,浑身直颤。神情冷肃的金嬷嬷更加气势毕现了,金嬷嬷指着乔嬷嬷道:“你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主,小心着自己的下场罢!”
大四少夫人齿间都是血,仰头大笑:“哈哈!你以为你真能如愿么?周内司真的能娶宋筠娘么?我跟大兄后头还晓得些朝堂事务,光我知道的,祁家、孔家、程家、王氏一族,可都见不得周内司联姻宋家呢!你想让周内司娶一个小户女回来拿捏,日后你便能在周家长命到死了么?我奉劝你,我的好大姑,宋筠娘,那个表里不一的贱人,若真的进了周家的门,只有你后悔的份!”
大四少夫人看姑夫人变了脸色,愈发开怀:“人日宫宴的事,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周内司与宋家联合,可是我二房有祁家呀!我奉劝你,美梦别做的太早的好,等周内司打败了祁、孔、程、王四家,娶了宋筠娘……真不是一般的任重而道远呀……呵……”
第78章两败俱伤
筠娘子从周内司的屋里出来时,已是申时。
未时她接过他递来的簪子,被三个字“嫁给我”惊的不轻。然后见他包在羽缎巾里的手指还在挪动,他肿成缝的眼睛里隐隐有欢喜的光,他一个劲的咳,筠娘子料想他是还有东西送她,见不得他如此辛苦,把手伸进了他的羽缎巾。
筠娘子眼里一闪而过王皇后的一脸米粒疹,他疮痍的毁面愈发令人作呕。
她不忍这个惊才绝艳的男子这般光景,毅然用手指碰了碰他指尖的疮痍。
她低声轻笑:“想不到内司还喜欢藏东西呢,我可要好生搜搜这里面有什么。”她的手就像温良的小蛇,绞缠他的手指。
他的手本能的往后缩,一道线的眼光是孩子似的羞涩。
她背着窗棂,阳光乍泄在她的身后,她低头温婉怜悯的笑意,给她全身笼上了一层母性的柔光。
他这回没有咳嗽,坑洼不平的中指曲起,勾住她的中指,不让她走。
譬如芹竹之言:“对了,若是不咳了,可能就是睡过去了。”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从未时一直睡到申时。
筠娘子出了小四合,芹竹手上挎着篮子,头上还包着头巾,埋怨道:“周内司这几日咳嗽痰血,咳的大伙一日不得安生,那些个奴婢,指望她们摘枇杷花,还摘不到一小把。”筠娘子脸色一暗,很快抬脸笑道:“这果园里有枇杷?”芹竹应着:“还不少呢。”筠娘子打定了主意:“这日头还早,巧了家父最近也咳痰呢,芹竹要是不嫌筠娘小家子气,筠娘也想采些回去呢。”芹竹把篮子往她手上一撂:“周内司的枇杷花,你也一并采了罢。筠娘的褙子估摸着一个时辰后便能干了,筠娘去园子里兜一圈回来正好。”芹竹给她指了路便走了。
许是脱了袄子的关系,筠娘子提着篮子在李子树中间兜兜转转,分明艳阳在光秃的枝桠里倾泻而下,她却直觉冷气透过袒露的锁骨,往心肺里穿。本朝人不好吃李子,多吃易生痰湿,伤脾胃,有言“李子树下埋死人”。
两年后的周内司会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埋在李子树下?
筠娘子好不容易到了枇杷林,四时不凋的枇杷树枝繁叶茂,绿叶中众花成簇,黄白相间煞是可人。一个梯子靠在一棵两三丈高的枇杷树下,筠娘子爬着爬着,只听摇晃的梯子咯吱咯吱的响。
筠娘子低头看摇摇欲坠的梯子,脸白了白:“阿弥陀佛,周内司,我真是拿命给你采花……”
筠娘子一手挎篮,一手采摘,两腿都在抖。
“咔嚓,咔嚓。”两脚搭着的横木应声而断,整个梯子“哐”的一塌!
“啊……”一声惊叫,枝头的鸟雀扑通惊飞。
筠娘子眼疾手快,采花的手一把抓住了枝干,整个人悬在空中。枇杷树主干偏细,更别提筠娘子抓住的旁枝了,旁枝承不住筠娘子的重量,往下一弯。筠娘子又是一声惊呼。
“啪,啪……”随着而来的还有轻笑声,绯红从省服的颀长身姿,痞言痞语,“原来筠娘,不仅怕蚯蚓,还怕高呀……”
不用说都是周司辅!
这梯子——他肯定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看笑话!
“周司辅好闲情,来此间散步……周司辅这是没事可做么?”
“非也,今个是来做木工的,梯子年久失修,奴婢们抱怨个不停,宅子里又没个男人,我带了新木头,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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