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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头
二锅头姓马行二
走进村里的小商店就大喊自己的名字
买二锅头（乡语里马买同音）
从此他成了一瓶酒
轻轻一晃酒香四溢
二锅头来自黄浦江
是上山下乡时搁浅的一尾鱼
不小心游进酒的海洋迷失方向
经常举着那只油光黑亮的紫砂壶
沾沾自诩
要喝酒夜壶里有
从此乐不思沪
然而每次蜷曲在墙角
都像一只被烘烤的大虾
终于有一天儿子回归上海
他也不再喝酒
他说不能让他的酒虫老兄寂寞
便不再开口说话、吃饭
听说未过门的儿媳要来看他
他怕他的酒虫老兄会吓着她
就让那只夜壶最后一次飘出酒香
夹杂着浓重药味的酒香
二锅头做了一位真正的父亲
二锅头被窖藏在三尺见方的土坑
同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一生
依偎在他因生意失败坠楼早亡的父亲膝前
每年清明
儿子儿媳把青青的柳枝插在坟头
洒下满满一杯二锅头
春风中
五彩的纸幡如飘展的酒旗
猎猎作响
老祖母
印象中老祖母总是蹲坐在锅膛里
黑黑的矮矮的像一幅木刻
一锅饭煮熟了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总是反复念叨着三件事
要把门口的一段石子路铺上水泥
连接到村里的干道
她说清明和七月十五回家时
会硌得脚痛
要把损坏的雨搭修好
她说砖头是她一块块搬来
木头是她一棵棵扛来的
她看着肉痛
不要让她和爷爷合墓
她说爷爷狠心让她孤独了几十年
要让他等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