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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林轩的事情,沈美丽没有和任何人说,她默默地独自承受着被遗忘的痛苦,日夜摸着他留下来的那个盒子和钻戒,以泪洗面。
她迅速地消瘦了下去,直到,迪恩和萨拉的婚礼,如期举行。
天倾了,可以扶,地覆了,可以撑,但碎了的心能补吗?用什么去补?
“既不守诺,何必许诺?”她用力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她信他,爱他,即使赌最后一次!
她豁然握住那两枚钻戒,往婚礼的现场赶去。
当红两大新星结婚,引来了许多媒体,婚礼现场奢华非凡,新郎挟着新娘的手款款走向礼堂,牧师穿着圣洁的长褂,手捧经书,开始宣读结婚圣词。
“等一下!”
致辞在一声高喊中被打断,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礼堂门口。
萨拉满含恨意地看着沈美丽,还未等沈美丽接近他们,已经有人出面阻止。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新郎。”沈美丽的双眸直直地盯住迪恩。
“迪恩?”萨拉用狐疑的语调看向迪恩,迪恩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沈美丽说道:“沈小姐,如果你是来祝福我和萨拉的,我会非常感谢你。”
“轩,你真的什么都能放下了吗?”沈美丽走近他:“我最后问你一次,以前的所有,对你来说,都不再重要了吗?”
迪恩思索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是的。”
萨拉的眼底闪过得意的笑意,她轻蔑地看着一脸败意的沈美丽,挑衅地圈住迪恩的手臂。
“好,既然你什么都能放下,那你能放下这个吗?”沈美丽突然伸出双手揪住自己的领口用力一拉,胸前挂着的两枚钻戒赫然映入迪恩的眼帘,然后,她的手拽住戒指,用力一扯。
纤细的白金链子砰然断裂,雪白如藕的脖颈霎时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丝。
迪恩的眼瞳倏地收紧,拥住萨拉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
两枚钻戒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这是你用生命换来的,上面镌刻着我们两个的名字,生生相惜,念念不忘,你可以忘记我们以前的事情,可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来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失忆吗?”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迪恩的眼中涌动着鲜红的颜色,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跳动着,沈美丽颈间的红色让他心惊肉跳,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挣扎,可是他听不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心疼,却说不出,只能生生地看着那血丝一点点凝成一颗颗血珠,然后,顺着她的脖子淌下。
她丝毫不觉疼,相反,凄厉地笑了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是的,连你的婚礼,我都没有办法延迟。”沈美丽眼里全是泪,却笑着喃喃自语:“你不必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命运错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来找你。”
“我。”迪恩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他的双眼被沈美丽绝望的目光所灼伤,那时怎样一种无望,怎样一种哀伤。
“我祝福你们,这个,还给你。”沈美丽把戒指放在他的手上:“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哽咽着说:“没关系,你想不起来没有关系,我想你就好了,我会记得你一辈子如果你将来想起我了,不要来找我,就把这两枚戒指埋在你住的地方,好吗?”
迪恩深深地看着她,她喊着他的名字,用手指抚摩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哭得不能自己,她后悔了,后悔了,不该和他相爱,不该和他那么甜蜜,不该那么武断一意孤行。她控制不住自己,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
泪水浇灌着那两枚伤心的戒指,每一滴却是流泪的眼睛。
她寻找过她的爱情,但她和他爱情失忆了。茫茫人海中,一个不小心,她将他弄丢了。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有一个终点。
当爱情失忆时,也许应该忘记彼此几时相识,忘记彼此缘何恋爱,忘记彼此种种不快,忘记彼此曾经迷失,只记得自己曾经如此深爱。
钟声敲响在十二点,沈美丽抬起头,将他拿着戒指的手握紧,对他展开一个悲伤的笑脸,睁大眼睛,透过泪雾要将他那张熟悉的脸庞牢牢记在心里。因为她知道,有可能今天一别,将是相见无期。
转身,离开。
尽管不舍,尽管从心里传来的痛楚如针扎般,让她的心开始渗血,但她知道,没有什么比他能平安活着的事情更重要。
离开的脚步一声一声叩响,遥远的记忆深处,忽然传来两个飘渺的声音。
“轩,你说我穿哪一件衣服最漂亮?”
“吾。。不穿衣服的时候最漂亮。”
“你找抽是不是?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吧,美丽当然是穿什么都美丽,不过,我希望最美的时候,是你穿着婚纱嫁给我的时候。”
“想得美,想要我嫁给你,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要怎样才肯答应?豪车豪宅?”
“其实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你这里。”
“我的心?早就给你了。”
“轩,这样的甜言蜜语我听得多了,可是,又有哪个男人做到了?”
“我能!”
“我怎么信你?”
“我会把我的心拿出来,永远让你抓在手心里。”
“贫嘴!”
“真的,等我澳洲回来,我就做给你看。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乖乖地做我的新娘。”
。
迪恩的目光紧锁在手心里的钻戒上,那晶莹的泪水包裹着银白的戒身,像是一个天然的放大镜,将指环内侧的图案清晰地展露了出来。
每个戒指的里侧都雕刻着一颗心,旁边分别写着:“生生相惜”、“念念不忘”
。。
沈美丽失魂落魄地走出礼堂,街角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似乎与她相隔在了另一个世界。她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向漫无边际的远方。
“滴——滴——”
刺耳的鸣声响起,沈美丽闻声抬起眼,正好看见一辆货车正向自己疾驰而来,她有刹那间的愣神,竟忘了闪开。
就在此时,一个温暖的身体飞扑上来,将她重重地推开,她惊颤中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声钝重的撞击声,紧接着是一声玻璃碎裂落地的巨响,让她震耳欲聋。
她从魂魄未定中醒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到了马路另一头,迪恩却倒了她原先站着的地方,货车撞上了他,他的身体被冲上货车引擎盖,撞在了玻璃上,刺眼的鲜血从他的后脑汩汩而出,汹涌不绝,染红了他白色的新郎服,在他身下形成触目惊心的血泊!
沈美丽心胆俱裂,快要发疯地一把抱起迪恩沉重没有知觉的身子。
而紧跟着从礼堂里追出来的萨拉也尖叫哭着扑上前来,抱住迪恩。
“轩,轩!”沈美丽全身发冷,在心中呐喊着他。她用手徒劳地想堵住迪恩后脑汩汩流出的鲜血,但鲜血还是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沈美丽魂魄齐失,如坠无底深渊。她抱着她,只觉他的生命力正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恐慌与无助充斥着她的内心,她颤抖着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在心里呐喊:“轩,别离开我,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我错了,我不怪你,只要你活着。”
迪恩躺在在沈美丽怀中,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再也无法回答沈美丽急切而哀伤的呼唤。
萨拉尖叫着扯下头纱,堵住迪恩的伤口,但根本捂不住他脑后急剧流失的鲜血,三个人已都成了血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迪恩!”萨拉发狂般地扇了沈美丽一个耳光:“你这个臭女人,你放开迪恩!”
泪水簌簌滑下沈美丽的脸颊,她不管萨拉怎么打闹,不管萨拉如何咒骂自己,她都没有知觉般,只是握紧了他满是血污的双手,轻柔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的泪水滴在他没有知觉的脸上,将血污冲出了一道道痕
“轩,我爱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吗?”她哭着对迪恩说“求求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生气,我答应你,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不管你要和谁结婚,我都不生气、不怪你,只求你,求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呀”
但是迪恩静静躺在沈美丽的怀里,已无法回应她的哭喊了,他的神色很安详。
没有谁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抛下萨拉跑出礼堂,也没有谁会想到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毫无犹豫地救下沈美丽,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将她推开的那一刻,他终于让他们之间曾经深刻但濒临绝境的爱得到了救赎,因此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急救车来了,急救人员将迪恩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便十万火急地将他抬上救护车,一路救护车闪着红色信号灯呼啸着飞驰而过,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与死亡抗衡。
医院急救室门口。
沈美丽如木雕像一样,茫然坐着,脸上的泪水没有一刻停止奔流。
一路跟来,在沈美丽身边哭泣着的萨拉抬起悲痛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美丽恨声说:“迪恩若是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你开心了吧,你就是一个侩子手,是迪恩的噩梦,你就是来害迪恩的!他若有三长两短,我,我不会放过你!”
“是,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但是,”沈美丽扬起头:“你不会理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你也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真的爱你吗?还是因为,在他失忆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他对你有一种感激和依赖?”
萨拉恼羞成怒,站起来对沈美丽说:“你住嘴!迪恩和我的感情很好,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和我结婚!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和他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你赶不走我,这个时候,他需要我,需要我陪在他的身边。”
“他现在需要的人是我!”萨拉的脸气得又红又青。
“我不想和你吵这些。”沈美丽惨白的脸望向急救室,林轩已经进去很久了,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生死未卜,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到极点。有爱过的人一定都明白,假如自己受伤能换来自己心爱的人不受伤害,是没有人会后悔的,反而甘之如饴。
沈美丽坐着一动不动,心里慢慢开始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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