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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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一生平安。

    过了南坝，灾区就近了，洪灾的痕迹也越来越清晰。道路两边，摆满了村民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杂物，破旧的门窗、家什、树干以及泡得发白发臭的牲畜、家禽；远处的农田里，庄稼被厚厚的泥沙盖着，仅有少许高杆植物勉强挺起腰身；零零散散的村民还恋恋不舍地站在残垣断壁前，眼里噙满泪水我打开车窗，轻轻按下曾经记录过无数喜悦和欢庆的“松下d908”开机键，还未来得及调好焦距，泪水就模糊了视窗。

    行至高庄与黑水交界处，道路再次被阻断。应急抢险队负责同志说，最快也要2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为了赶时间，我们只好弃车越过断裂带，去道路另一端搭乘附近村民的摩托车。一路颠簸，到下午5时许，我们终于来到了距坝子乡仅有3公里的路边小镇——黑水。黑水是九寨环线上一个并不起眼的聚居点，总共才几十户人家，此时，却聚集了上千无家可归的灾民。市、县救援车队已经赶到，各级领导和救援队员正在向灾民分发棉被、衣物、药品、粮食和饮水。我们穿行其间，分头采访、拍摄，用笔、用镜头、用心纪录了一幕幕感人至深的画面。

    采访完救援点，我们继续向受灾最重的坝子场镇前行。乡领导劝阻说，通往坝子场镇的道路严重被毁，坝子场镇的居民也全部转移到了黑水，况且，现在天色已晚，很不安全，你们就不要去了。我们告诉乡领导，不去看看同行刘湘云，我们心里不安。乡领导听罢，二话没说，赶紧找来一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为我们带路，并且，反复叮嘱小伙要把我们安全带回。

    坝子场镇坐落在河对岸一个偏僻的山坳里，到那儿首先得攀着晃晃悠悠的铁索桥过涪江。带路的小伙告诫我们，过铁索桥很危险，只能向前看，千万别低头，一低头，就会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更不要站在铁索桥上拍摄。但是，记者的经验却提醒我们，这里正是拍摄洪水奔涌的最佳角度。于是，在飘摇不定的铁索桥中央，我们执意停了下来，几个人迎着风，牵着手，相互支撑着，拍完了全景和特写。

    过了铁索桥，是狭窄的盘山路，山路崎岖且险峻。靠江一侧，有多处断裂层，泥石顺势而下，急速向江面坠落，胆小的人连望一眼都心有余悸；靠山一侧相对稳固，却必须趟着齐脚踝的淤泥走。我们紧随带路的小伙，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用了整整1个小时，才辗转来到坝子场镇对面。

    坝子场镇就在眼前，但是，我们却只能让目光越过滔滔洪水，远远地瞩望。小伙指着汹涌的河水，哽咽着告诉我们，这里原本有一座双孔石拱桥，也是小镇通往山外的唯一通道，就在凌晨5时左右，突如其来的洪峰将石桥和正在桥头疏散群众的广电站女站长刘湘云一起卷走了。“刘姐才31岁，走的时候，脖子上还挂着摄象机”小伙子分明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我们无法安慰他，我们甚至无法安慰自己，站在同行献身的地方，我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怀和悲凉，但是，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用镜头真实地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

    天色越来越暗，小镇一片寂静，只有洪水的咆哮声在空谷回荡。我掏出手机，想给家人、同事、月楼大姐、交警以及所有牵挂我们的人打一个电话，报一声平安，但是，手机没有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