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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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梦：为自己的每一首诗写一个或温暖或清寂的序。但或因是懒，或是没时间，这个梦便一直搁浅。

    每一首诗都是天上的星子，海中的水母。我是他们的父亲。今天就趁着兴头先为小儿子作序。

    我说了，每一首诗都是星子。然而我渴望的，是星子背后的空。星子让这个世界明亮，虽美，缺少一种寂寞。我在一整天的繁琐后突然看到窗外的空，这让我疲惫的的心微感安慰。

    星子背后的空一定是一片无尘而无垠的水的世界，否则怎能孕育出纯粹的星子？

    但这样的水是以怎样的形式流淌？澎湃壮丽，一个浪头便可打乱世界，这样的水必然是以海的形式。宁静安详，慈母般的眷恋与抚慰，这样的水必然是以湖的形式。寂寂消逝，无言温柔的目光拂过大地，这样的水必然是以溪的形式

    不，不，都不是！如果是海，他怎会甘愿平寂，无人仰拜？如果是湖，又怎会故作高台，将自己置于如此高度？如果是溪，他永恒不息的源头又在哪里？

    我为自己的猜测羞愧。他清纯而又妩媚，柔弱而又刚强，温顺却又骄傲。他仿若无骨的瀑布支撑自己，高于一切；却又好像流散的水汽无处不在，包容一切。这样的他，又怎会仅以水的姿态？但他骨子里必然烙刻着水的印记。

    我可以想象这样一片空寂寂于天的舞蹈：有天鹅的优雅，也有天鹅的渺小；有眼眸的清澈，也有眼眸的浩瀚。一切都蕴有水的哲学。他是以水的气息生存，以梦的目光存在。

    这样的寂让我着迷。但又觉不妥。这样的无言未免过于裸寞。

    他一定有自己的声音。

    我无处寻起。

    这样的声音不会惊醒微酣的蚂蚁，但却足以穿越时空，穿梭梦与自然。

    每个动物的幸福都流有他的回音，每丝植物的摇曳都是他温柔的唇印。

    甚至是石块的起落，山脉的迭起；清风的私语，狂风的咆哮；黄沙的慌乱，戈壁的苍凉这一切，这一切难道不是他在低语吗？

    他爱上水中的金鱼，便在空中放起烟火；爱上柳絮的回忆，他用弦音邀月和声。

    偶然，那夜，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用拟声词发音，用拟声词附和每一个生命。

    那是我掉落梦境的的一个夜，但我仍相信那是他单纯多情的眼眸。他的眼眸邀我共舞。

    我分明感觉他的唇中出一个个音符。“叮叮当当，叮叮咚咚。”多像泉水敲扣鹅卵。

    “叶脉，花骨，水肤

    顺从星光而下

    我蜷缩于一枚光滑的鹅卵

    静待上帝的敲扣”

    我有理由相信，这，就是生命。

    他整夜的舞蹈，爱从他的唇出发，吻向每一个星子的生命。

    逐渐，我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终悟。

    我化身拟声词。

    感觉到自己的美妙。

    这是世上最美的音乐。我感觉自己正接近本质。

    水母，星子，小诗，拟声词。这正是一个无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