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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侍卫一躬身,从大红漆柱子旁边悄然退开。
张廷玉似乎什么也没做,这才进了寝殿,不一会儿胤禛来了,诸位皇子也来了,王公大臣们也终于来了,隆科多当众宣读了诏书……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阴谋的脚步,还未停歇。
大学士马齐跪在康熙皇帝灵榻下,恍恍惚惚地看了张廷玉一眼,竟然一头栽倒,昏死在地。
他们都无力回天了,张廷玉是忠是奸,到底让人不明白。
只有胤禛,跪在榻前,神情之中竟然带了几分狰狞,然后那种夺位成功的狂喜,也伴随着这种巨大的悲痛降临,让他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然而此刻,再没有人敢看他,因为他是新的皇帝!
八爷胤禩站起来就大声斥骂起来,素日贤王风度全无,更不要说一向鲁莽的老九老十……
康熙生前,他们争斗了许久,死后同样不得安息。
张廷玉面上也是那种说不出的悲痛,心底却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康熙,一副钦羡张英有个好儿子的表情。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死了也不过这样罢了。
当晚康熙灵柩过西直门运回宫中,内九城戒严,张廷玉忙完手里的事情乘轿回府的路上,竟然瞧见了几门红衣大炮,便是轻轻一弯唇。
这时,正是清晨,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京城白雪皑皑,一片干净。
初升的日头从东南方向起来,日光斜斜落在轿顶上,大街上安安静静,偶尔听见点哭声,这种时候,该是举国哀痛。
回府的时候,张府里也是静寂的一片,顾怀袖是照常起身的,听前面人来报,便迎至仪门前头,看他淡然如初,却笑不出来。
两个人手握到一起,一句话没说地进了门。
张廷玉是累极了,他略吃了些东西,便去睡了一觉。
顾怀袖不敢吵了他,只出了门,知道现在胤禛的眼线应该已经紧盯着京城各处,必定不敢出差错。
有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顾怀袖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可是大面儿上还是如此。
也不是没有消息往顾怀袖这里递,只是看见消息的时候,她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知道得越多,越没好下场,如今也该打算打算了。
一直到晚上,张廷玉才起身,穿了常服,与顾怀袖一道用了饭,才在炕上坐下,声音嘶哑得不行:“近日还好吧?”
顾怀袖没想到他头一句竟然是问自己,只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也就是那样,倒是你如今缓过来,我这里也有件东西给你看。”
说着,她抽了一封信出来,递给了张廷玉。
张廷玉一看,马齐写给青海那边十四爷的?
他扫了顾怀袖一眼,顾怀袖道:“鄂尔泰给那边截下来的,没往上面交,倒给了我……兴许,有用吧?”
这一遭布局很惊险,也可以说是偶然之间触发的事件。
若没有那一枚玉佩,兴许康熙还是信任隆科多的,他们也不会被逼走上这一条道……
疏漏的地方不少,胤禛要面临的压力也很大,八爷党,大阿哥,还有远在青海的十四阿哥。
“青海那边战事有年羹尧盯着,辖制十四爷,京城里有隆科多,暂时出不了事。”张廷玉心里明镜一样,“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有得折腾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廷玉何尝不是这一个“臣”字里面的?
他轻轻将这一页信纸压在了桌案上,想了想自己这几天做过的所有事情,似乎在斟酌是否有疏漏。
几天来真是殚精竭虑,脑子都要不够用了。
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也不身犯险境,张廷玉就是想明哲保身。
只盼着,隆科多那边……
罢了,也就是个替死鬼。
想着,张廷玉叫来阿德,让人送一只死鸽子给马齐,只说这鸽子飞着飞着就掉了下来,落到了他院里,想着这东西补身子,看马齐当日晕倒了,便送来给他,也不枉费一片心意。
马齐在自己府里看见这一只血淋淋的死鸽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康熙驾崩,年也甭过了,翻过年来也都是哀戚素白的一片。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样的局面,翻不过来的……
十四阿哥连康熙的死都赶不上,匆匆回来也不过是个被囚的命,八爷党或者说十四爷党,名存实亡了。
翻过年,新皇改元为雍正,自此翻开新的一页。
二月底,马齐进宫面见新帝,交了一份折子,三月初,雍正下旨,原武英殿大学士马齐改保和殿大学士。
此一来,越过文华殿,直入保和殿,乃为文臣之中第一人。
张廷玉听了,也不过是笑笑。
大行皇帝近侍魏珠与赵昌被处死,胤禛单独见过了李德全,使其出宫,不多时暴毙途中,尸骨难寻。
隆科多仍为吏部满尚书兼任九门提督,大学士马齐上晋保和殿,大学士王掞老病乞休,嵩祝、萧永藻、白潢、张鹏翮为文华殿大学士,王项龄、福宁安为武英殿大学士,徐元梦为文渊阁大学士。
六部中,隆科多为吏部尚书,兼九门提督;张廷玉由礼部尚书改户部尚书,为一品大员,兼掌翰林院,任雍正元年恩科顺天乡试与会试副考官。
这一年,似乎众人都尝到了宫变的甜头。
而张廷玉这许久的时间,都在琢磨一件事:魏珠死了,赵昌死了,圣旨烧了,隆科多才进来,他在李德全面前做戏,又不知能保自己几时?
眼见着将开春,过了那一阵悲戚,老百姓该过日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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