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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见祖爷依旧不说话,便将自己的手拿开了,心里一阵凄凉,良久,说:“祖爷,是不是因为飞燕身子不干净了,祖爷才不会抬爱?”
祖爷抬起头,愧疚地望着江飞燕:“燕姐误会了,燕姐为了‘江相派’付出了一切,我只有敬佩之心,哪有嫌弃之理……我……我舍不下我的兄弟。但我有一个计划……”
江飞燕不再说话,只管附耳倾听。
第二天,祖爷送别江飞燕。江飞燕带着和祖爷达成的密谋,悄然回到南粤。
江飞燕走后不久,祖爷就把黄法蓉宣来。
“我跟你提一件事,你看行不行?”
黄法蓉大眼急眨,问道:“祖爷有何吩咐?”
祖爷说:“如果哪天我不幸遇难了,‘木子莲’由你掌控,你看怎么样?”
黄法蓉一听,小脸都吓黄了,扑通跪下。“祖爷,我不敢,不敢!”
祖爷平静地说:“妄议大师爸者死,分裂堂口者死,这些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黄法蓉吓得眼泪掉下来,哆哆嗦嗦地说:“祖爷恕罪,祖爷恕罪。”
祖爷瞥了她一眼,说:“念你初犯,再有下次,绝不饶你!”祖爷加重了语气。
黄法蓉梆梆磕头,连连说:“谢祖爷,谢祖爷。”心里却想,他怎么知道我和干娘谈的话?难道是干娘出卖了我?
“不用再想了,我虽不在堂口,但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我。”祖爷说。
黄法蓉心下一颤,这不成东厂了吗?
“你起来吧。”祖爷叹了口气。
黄法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祖爷说。
黄法蓉赶忙说:“祖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祖爷默默地点头:“我给你一个任务。”
“祖爷尽管吩咐。”
“我让你回一趟你的老家山东。”
“做什么?我可不想回那个家,父母还逼婚呢。”
“不是让你回家,是让你去胶州。摸一摸胶州郑半仙的底,看一看他的堂口规模,弟子人数,还有他最近的扎飞手段……”
黄法蓉说:“这事好办,我可以以拜师求道为名,混入他堂口。祖爷为什么要查他的底?他和我们不在一个地盘上啊。”
“你只管去办就是……另外,你多备些银两,悄悄塞进你老家,你虽不能回家,但父母养育之恩不能忘……”
黄法蓉眼圈一红,低头道:“谢谢祖爷。”随即告退。
祖爷望着黄法蓉的背影,神色凝重起来……
次日,黄法蓉整理行装,领了一大笔钱奔往山东。路上,她还很意外,怎么祖爷给了她这么多钱让她报答父母,她一路高兴着、盘算着。她不知道这是祖爷给她的最后的买命钱,祖爷已经决定除掉她了。
与此同时,二坝头奔向北平,三坝头奔向河北。祖爷的棋局开始了……
五坝头全身而退
又是一年春节到,躁动不安的中国迎来了1935年。
春寒时节,五坝头梁文丘的枪伤复发,左臂疼得直不起来,祖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位追随了自己十二年的老坝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头发花白,当了一辈子阿宝,无妻无儿,他把一切都献给了“江相派”。
夜里,祖爷专门安排下人做了一桌菜,把梁老头请来。
“梁爷,胳膊好些了吧?”祖爷关切地问。
祖爷极少称呼他“梁爷”,他年龄虽大,但堂口之礼不能变,平日里众兄弟面前,祖爷都称呼他“老五”。
“无大碍,让祖爷操心了。”梁文丘会心地一笑。
“梁爷替我挡了一枪,我永生难忘。”
“祖爷言重了,祖爷是一堂之主,做兄弟的应该这样做。”
“梁爷,有没有想过今后的打算?”
梁文丘一愣,忙说:“祖爷,我还能干,我还能干!”他以为祖爷认为他手脚不利索了,要踢他出局呢。
祖爷长叹一声,说:“梁爷,你我都深知做阿宝的苦。表面上穿金戴银、风风光光,可我们见不得人,走上这条路,有些人可以洗底,有些人一辈子洗不了底。梁爷手上没人命,可以洗手……”
梁文丘一听,忙说:“祖爷吓煞我了,我生是堂口的人,死是堂口的鬼,永不叛变。”
“梁爷,今夜无旁人,你我兄弟二人说说肺腑之言,你不必拘礼。”
“嗯。”
“梁爷一家四口,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在杭州出嫁。这些年,梁爷忙碌在外,父母之墓也多年无人打扫吧。我们这些人,亡命江湖,整日打打杀杀,稍有不慎就会把命丢了,你知,我知,兄弟们都知,只不过大家不愿意面对,明知是黄粱一梦,却不敢醒来。”
梁文丘的眼泪默默滴下。
祖爷的眼圈也红了,伤感地说:“我洗不了底了,没退路了,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变人,我希望老天不要再这样安排。”
“祖爷,喝一杯吧。”梁文丘端起杯,一饮而尽。
祖爷接着说:“你知道,堂口有规矩,一日是阿宝,一辈子都是阿宝,老死堂口也不能脱离,但我接管堂口后,开了一个先例,周震龙老前辈当日离开时,我没有阻拦,因为我信得过他,知道他永远不会说出堂口的秘密。现在我准备开第二个先例,梁爷可以离开堂口,拿着银子,到外面找个女人,过平常人的日子吧。我这是真心话,望梁爷能听明白。”
“祖爷……”梁文丘老泪纵横。
“拿了银子,往南走,越远越好。别往北走,日本人可能要大军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