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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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洗了好多衣服却找不到晾晒的地方，记得以前靠后院的朝阳处有棵枣树，用根绳子一头系在前屋的铁窗上，一头系在枣树结实的树杆上，能晾晒好多衣服很方便的。

    那棵枣树是婚后第二年春天弟弟从我娘家移来的。娘家老院有一棵大枣树，差不多两人才能抱住。由于长期不住人它的根部发出了许多枣树苗，爸爸就让弟弟给我姐妹几人每家移栽了一棵。这棵枣树苗身份儿不错，根部又带了很多“老娘土”所以很容易就栽活了。不久就发了芽，一撮撮嫩芽伸展开后露出片片油亮的叶子。经过五六个春夏它已是枝繁叶茂了，生机勃勃了。在后院竟也占据了一片不小的天空，撒下了一片荫凉。初夏，我会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簌簌落下的枣花，闻着熟悉的枣花香味，回忆起童年许多快乐的往事，思念着儿的朋友。那份记忆很是犹新，很是深刻，仿佛事隔如昨，竟不觉眼下女儿都这么大了。

    这年秋天枣树的叶间枝头竟结出了或青或红的枣儿，风儿一吹若隐若现，此刻这里就成了女儿每天必到之处。她会站在树下仰着脸指点着，要我给她够这个或那个发红的枣儿。的确，我家的枣树品种很好，果实酥脆甘甜，比街上卖的好吃多了，美味多了。

    十年后，枣树的躯杆快小碗口粗了。冬天它卸却了所有的枝叶露出钢筋般坚硬曲折的枝条。这里很向阳我扯根绳子系在树杆上晾晒衣服。被褥很是方便。夏天，淘气的女儿又让她爸爸在上面绑个小秋千，悠闲地荡来荡去，枣树也随着她有节奏地舞动着，沙沙作响。这儿又成了女儿的快乐之所在。

    去年春天，孩子的爷爷八十大寿，要在家里制办酒席。几十张桌子摆的屋里屋外，院前院后，很是狭挤。几经排算觉得枣树十分碍事怎么办？最后只好决定砍伐枣树腾出空地了。虽然我心里很舍不得却也无奈，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看着应声倒下的枣树真叫人于心不忍，女儿也早已哭闹的不成样子了。办完事后，望着空落落的后院，望着一片苍茫的天空，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怆然若失的走过去来回徘徊着。春天望着枣树生长的地方心想：此刻它该抽出油亮的嫩芽了吧，初夏，它该簌簌落下满地枣花了吧，不久又该结出许多青果了吧，秋天，它一定是果实累累了吧。带着对枣树无限的留恋和惋惜我跟他商量想在原来的地方重栽棵枣树，他却告诉我不行，马上要盖上房了栽了也得砍！我彻底失望了，愈来愈想念那棵枣树了，也常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带着这份深远悠长的情思，终于在今年夏天，一个比较凉爽的午后，我带着女儿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村庄，踏上了故土。想再去看看我家老院那棵令人早已心驰神往的大枣树。当弟弟打开生锈的门锁推开褪色破旧的大门时，一股潮湿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老院是四合院，差不多一两亩大。爸爸弟兄四人平均十字分割开来，路大家一起走，大门共同出进。现在父母搬到了洛阳，几位叔叔也都出去另盖了新房老院就一直空着了。顺着正中一条长满绿苔和杂草的青砖铺路，往后院走去，看到一个个紧闭且破旧的屋门是那么熟悉亲切如今却显的如此沧桑古老。那老屋房顶上长着硕大的杂草在随风摆动，年久失修的土墙也是残垣断壁。昔日这热闹温馨，有着无尽乐趣的大院如今竟如此荒凉，让人目不忍睹。我们堂兄弟堂姐妹要有十几个，小时候曾在现已倒塌的土墙上寻找一枚枚大大小小的蜗牛壳，在二门外捉迷藏，也曾在堂屋高高的前台上往下蹦，无处不留下我们的嬉闹声欢笑声。它的每个角落无不是我们的一方乐土，而现在哪儿不是凄凉一片，荒芜不堪。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酸楚。不到后院就看到了那棵古老的大枣树，它遮天蔽日，郁郁葱葱，四周全是从根部自由发出的大大小小，或粗或细密密麻麻的枣树。再往前走已是荆刺满地，寸步难行了。刚发出的枣树使劲的“疯长”着把老树团团围住已看不清它的身躯，只露个树顶。我们只好停下无法抬起的脚步，远远望着已是“子孙满堂”古老的大枣树，眼前真成了枣树林。它们足足占了半截院子，大的竟与大树母体同样高低，不知名的鸟儿在丛林里鸣叫。记得那时，爸爸每天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摆张小桌在那里。凉爽的风吹着大伞似的树冠我们在枣树下写作业，枣花开了，满院都是浓浓的香味，招来许多蜜蜂和花蝶。这时枣花簌簌的落下，落在地上，落在我们身上，落在我们的头上和手里的作业本上。多温馨的大院多美妙的情调。困了，大树就扇动着茂密的叶子送来一个个夏日的凉爽，姐妹们是那么亲密无间，从未想到离开这深深的庭院，离开这根深叶茂其乐无穷的大枣树。至今老院却如此败落荒凉，姐妹们又都各奔东西，多年不得见上一面，叫人感到无尽的伤感和凄楚。老院静的可怕，昆虫在草丛中鸣叫。弟弟说：“姐，我们回吧？”顺原路走出了老院，就老家门口与弟弟道别后返回了。

    一路上我没说一句话，一直沉侵在莫名的感伤中，这次回来本能的想从老院里寻找些童年的快乐，追回些美好的记忆怎知却是满目苍凉，满腹忧伤。本来想移栽棵枣树带回些生机，无奈家里却没有属于它的一片天空，没有它的立足之地。人生有多少的愿望尽管美好却不能实现；有多少追求尽管努力了却只能留下遗憾；人生又在多少的无奈下不得不情随事迁。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家的枣树又在原来的地方，枝繁叶茂了，果实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