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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杯奶茶都会被说——我辛苦上班一个小时才十几二十几块,我才不要喝,都是你们这些大小姐喝的。
但是轮到弟弟的时候——买上千块的鞋子那是他喜欢的,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买嘛,说什么说,小孩子喜欢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最要命的是,你明知道他们偏心,明知道这样以爱为名的裹挟是不正常的,但是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愧疚和罪恶,不敢花钱,吃喝玩乐都会觉得自己有罪。
——看,父母都在辛苦工作,你怎么可以享乐呢?
即使自己也在努力兼职赚钱,用自己赚的钱买了东西送给父母也是不被领情的,会被说:“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直接给我转钱,你是不是有病?还是你们大小姐过得好,钱都拿来买这些没用的。”
——即使那是因为看到她手机裂了无数道缝所以努力兼职工作给她换的新手机。
但可恨又无法否认的是,他们确实是爱你的,即使那并不纯粹,即使那爱裹挟着太多太多让人难受的玻璃渣。
在那个女孩早早辍学出去打工嫁人的大山里,他们努力供两个女儿从重点高中读到了重点大学,唯一的儿子读的只是中专——
虽然有女儿成绩好,读书认真,儿子不喜欢读书,智商跟不上的原因,但是在那个即使有能力有天赋但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就剥夺你读书的权利的深山里,那确实已经是爱了。
虽然嘴上总抱怨着自己有多辛苦,总是习惯性地阴阳怪气,但是每个月给到手的生活费并不比任何人少。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那么痛苦。
因为不能否认这些爱,但是同时又切切实实地感到无法逃脱的压抑和窒息。
她连说都不知道和谁说,以及如何说出口,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为此感到难过就是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那时候,也是尤悠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家庭。
“其实我家情况和你也有点类似,你可能听了也会觉得我有点白眼狼,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凡尔赛和无病呻吟。”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其实我家里挺有钱的,和你不太一样是的,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们从来不会觉得我花钱花太多了,只会担心我不够钱花。”
“但是呢,除了钱他们也不会关心我其他事情,任何事情都不会关心那种。我考试考好了不会有表扬,我考砸了也不会有关心或者批评,我生日了一个人过,我生病了还是一个人过。”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突然发高烧,然后班主任给我爸妈打电话说孩子发高烧了,家长能来学校里接一下吗?我爸说工作忙让孩子妈来接,我妈说在出差麻烦老师帮忙叫120送到医院去。”
“我那会烧到40度了,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痛,那时候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在医院的几天里只有老师来看我,住院和出院手续都是班主任帮我搞定的,住院那几天是花钱请的护工推着我跑上跑下去做各种检查。”
“事后我爸妈看我,也就说了句看把孩子病的,都瘦了一大圈,然后各自给我转了一笔账就没有下文了,我拿那个钱给老师买了礼物,老师也没收,后面我出办公室还听到老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说起我爸妈,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家长,孩子都快烧没了都不在意。”
“我那时候就在想,我如果是班主任的孩子就好了。还有在医院里,排我后面的女孩是隔壁高中的,也是穿着校服就被送到了医院,但是她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过来了。”
“后面吊针的时候,我坐在轮椅上被老师推着去办住院手续——其实那时候我没严重到要住院,但是我爸妈都不在家没人照顾我,以防万一还是住院好,也幸亏当时病房不紧张。”
“那时候那个穿着隔壁高中校服的女孩,趴在她妈妈怀里吊的针,她妈妈看着她,心疼到一直哭一直哭,我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哭起来。”
“班主任帮我办完手续后就回去了,因为班里还有其他同学要她去注意,儿科里那么多孩子,从小婴儿到我们这种高中生,那么人都是父母陪着,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
“后面高考也是这样,出高考考场后,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那么多家长却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我自己拉着好几个行李箱,走到很外面很外面的地方然后打车回家的。”
“我也看过很多书,这个世界很大,在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角落,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受苦,和他们的苦难比起来我的痛苦确实不值一提。”
“我在为父母不爱我感到痛苦的时候,有些人可能还吃不饱穿不暖,别说读书了连活下去都很艰难,所以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无病呻吟,也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些愧疚感。”
“可是后来我想开了一点点,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看不见的苦难,但我自己的难过和痛苦不是伪装的,痛苦不能拿来比较,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点,对他人我就尽可能地去做我能做的,别人说了让我不开心的话我就不去看不去听,假装听不到,不在意会轻松很多。”
所以在她成年后,她就去公证处办理了遗嘱,死后她的所有财产都会捐给国家,同时也去登记了人体器官捐赠,把提供的四个选项“人体器官,眼角膜,人体组织,遗体”全部捐献出去,同意捐后用于临床医疗,医学教学和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