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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冲见到辛四四,哪里还愿意同他射箭,随手将弓箭扔到箭案上,和暖一笑,“蓁娘既然过来了,本王想同她说说话,明日再同世子一决高下罢。”
他也不生气,拂拂弓,点点头转身离去。
辛四四望着孟扶苏的背影有些呆愣,二叔他好像心情不好。约莫是生她的气了。但她觉得,慕容冲到底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曾经帮过她很大的忙,还救过她的命。就算没有婚约在身也理应好生招待。
孟扶苏独自在大殿里面喝着凉茶,天气炎热,整个大殿里都裹着层热浪,让人心浮气躁。他受不住,此刻心下就像是窝着团烈烈焚烧的怒火,恨不能立时就把她带走,离开这里。
艰难的熬到三更天,他觉得自己是越发离不开她了,夜里没有她躺在身边,会觉得空荡,睡不着觉。更漏声过,院落寂静无声。他吩咐随侍去大房。随侍把灯笼抬得不高不低,二人的身影淹没在走廊斑驳的灯影里。
辛四四已经紧闭房门,此时睡得酣甜。怕夜里有事,就没让悯夙走,留下来陪她睡一晚。悯夙睡得迷迷瞪瞪,听到有人敲门,坐起来推搡推搡她,她却睡得很熟。
悯夙起身去开门,门打开来,对上孟扶苏皱紧的眉头。悯夙心里咯噔一跳,忙道:“世子,姑娘睡下了。”
孟扶苏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我陪着她。”
姑娘养伤的十来天,世子每夜都留宿在这里,早晨四更就走。整个孟府都不知道世子和姑娘有私情。但她是姑娘贴身的婢子,不能不为姑娘的未来担忧。姑娘是要嫁到王府做侧妃的女人,世子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正值血气方刚,再这样下去万一擦枪走火,姑娘嫁到王府被发现不是处子之身,怎还会有活路。她战战兢兢却还是鼓起勇气,诺诺道:“世子,悯夙本是个婢子无权过问主子的私事,可是奴婢是真心希望姑娘活的好过得好。若世子真的为姑娘着想,还望顾全姑娘清白。”
他手指半搭在门框上,轻叩两下,“她不会嫁去慕容王府,我也不会让她嫁过去。”便绕开悯夙进了里间。
她听到声音就醒了,睁着眼睛看帐顶,那里有团绛红色的繁花图案。他挨身过来,看她睁着打眼就笑,“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她说没有,问他:“征战一定要一年么?能不能早一些,或者打仗的时候也把我带去军营?”
孟扶苏摇摇头,“不能带你上战场上去,太危险了。你等着我,我会尽快解决战事的。”
她想了想,说好,“二叔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要说话算话,我都记着呢。”
他刮刮她的鼻子,答应她一定会陪她一辈子。又说,“今年除夕包寓意吉祥的水饺,你爱吃糖葫芦,我给你包糖球馅的。”
哄她就像哄孩子,他却哄得甘心情愿。
☆、第33章
早晨清凉,树木有些枯黄的势头。大约是到了晚夏,光景不比之前热闹。
慕容冲吩咐随行的小黄门,“给太妃传个话儿,约着固安郡主出去走走。”
小黄门在他身边伺候多年,悟得出慕容冲这是借太妃之口,要同佳人幽会。并不多言唱诺后就去了太妃住的客房。
孟扶苏昨夜答应辛四四白天去枯木溪的河里捉鱼。自从茶花会结束,军营里府上事情多的让人疲于应对,当中又发生辛四四被单家掳走,孟萁死于非命,孟兰儿私通外男,他已经很久不曾偷闲了。现在想起来,在山中那三年和辛四四朝夕相对的日子,竟觉得幸福也就是那样了。所以,当辛四四说想要娶枯木溪捉鱼的时候,他着实高兴了很久。
四更天回到自己的房里,就让随侍收拾捉鱼要用的家什,要吃的干粮。天才亮,一个下人都没带,只有悯夙跟着他们同行,就往枯木溪方向去了。
枯木溪的寐鱼肉质鲜美闻名四方,溪里四处都能见到它们又黑又滑溜的身影,捉寐鱼同捉别的鱼不同,这种鱼不咬饵,要捉它必须得像渔夫般拿着鱼杈插。
马车赶得四平八稳,悯夙咬咬唇,有些顾忌外面赶马车的孟扶苏,压低了声道:“小姐,世子大人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宗家和分家虽然分支百年,可到底是同祖同宗,世子他糊涂了,小姐你可得有分寸才是。”
辛四四嘴里的绿豆糕噎了噎,忙拿水灌了两口冲下去,抹抹嘴道:“二叔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孟府,到底是他说了算。他若不许我嫁,我能如何?”
悯夙听完,脸上更担忧,她着实担心这么下去,辛四四会名声尽毁。
辛四四看她如此,换个温柔拖赖的表情,嘴角上扬,眼角也上扬,轻轻地微笑道:“你家小姐虽然有些小奸小恶,可还没到了令人目憎的地步,你放心吧,二叔他不会害我的。”
悯夙叹息,觉得姑娘确实是个直心眼的好姑娘,别人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别人对她不好,她也对别人不好。要对付孟萁和孟兰儿,是因为她若不先发制人,就要被人家害死。事情发展到这步,她竟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劝导,长长叹口气独自懊恼去了。
马车轻微颠簸一下停住,孟扶苏挑开帘子,对辛四四伸过手,“我们到了。”
辛四四搭着孟扶苏的手下来,觉得神清气爽。
此时,太阳渐高,光线强烈,湛蓝的天幕上流云浮动,枯木溪的河滩上一排风和日丽的景象。
辛四四侧头看他,“那里有处鱼台,我们到那里去。”
孟扶苏摆手,“寐鱼怎么能钓的上来?”说罢吩咐悯夙道:“你去这附近的鱼家看看,能不能借两柄鱼杈过来。我和四四去西边,找些烧烤用的瓦罐来。”
世子吩咐,悯夙自然不敢回驳,三步一回头的去了。
辛四四自顾走着自顾问着,“支开悯夙,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私底下告诉我吗?”
孟扶苏拉过辛四四的手,攥了攥,“我想这几天把你的婚事退了。有些事情不想再瞒着你。孟家,就是现今的这个孟家,已经只余个空壳。这几年我暗中早就把能调度的兵力、钱财都转到钺乬(ju)。你父亲过世前独自与我谈话,说四爷生有反骨不可交兵权与他,三爷人虽正直却没有放人之心,不适合接管掌家之位。让我在培养出继承孟家后嗣之前,掌管府中一切事物。”
辛四四拢着头发,抬头笑道:“我爹爹没有看错人。”
他摇头,“我其实早就辜负了你父亲。花费十几年的心力也没能整顿好孟府,所以,孟府欲亡,我只能推波助澜。”
辛四四讶然的看着孟扶苏,“先生曾教导孟蓁家族大义,若二叔不救孟家,是要孟蓁也随着族人而去吗?”
孟扶苏叹气,她的脑袋里整天不知道装着什么,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冒出来。无奈道:“什么家族大义?王族大义不比家族大义更甚?也没见亡国的王室中有几个为社稷而死之人。”
但她觉得,无规矩不成方圆,无五音难正六律。她以前不知道自己叫孟蓁,不知道自己是世家嫡女,所以不用背负什么家族大义。有了孟蓁这个身份,那就要对得起爹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到不让自己受伤,大到不让家族临危,如此方能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孟扶苏让她丢弃这些,就如同让她丢弃了做人的原则,原则这种东西,往小了说是做人根本,往大了说,是立世根基。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但我是孟家嫡女,自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