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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没有要遮掩隐瞒的意思,“我从第一眼见到莞嫔开始,我就知道,她在皇上心里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七分容貌、三分性情,足以牵动皇上沉寂多年的情肠,就凭这一点,宫里谁得宠都越不过她去。”她回头看向安陵容,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除了你。”
安陵容抬头,落进端妃含笑的眼眸之中。
“你不一样。”端妃直直地看着安陵容,说道,“初进宫时,你并不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容貌算不上出挑,家世也算不上好,却偏偏你比任何人都要坦然,不论做什么事情,你都仿佛能提前预见般冷静又自若。大家都说皇上宠你,但在我看上,皇上却是爱你,不是作为一个君王,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在爱你。”
安陵容几乎要顶不住端妃的微笑,她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断地回忆起与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是过往她从未留意过,此时再回想,却是连细枝末节都回忆不起来,只能想起那一声又一声缱绻而深情的呼唤。
她呆怔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娘娘,若真是如此,我与莞姐姐怕是再难有和好的一天了。”
端妃起身,走到安陵容身旁,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很珍惜和莞嫔的姐妹之情,事事都护着她,但是有时候,保护太过也是一种伤害。破茧是需要经历痛苦的,若是一直被人护在身后,永远也等不到化蝶的那一天。”
安陵容仍在挣扎犹豫:“我不愿看她深陷泥潭,只想着能早早拉她出来。”
端妃直视着安陵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需知,一个人若是要装睡,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看着她慢慢明朗起来的脸,端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让她去撞一撞那堵南墙吧,疼了,就知道回头了。”
“娘娘一语惊醒梦中人,竟是我自困穷巷了。”安陵容展眉,浅浅笑起来,“多谢娘娘教诲。”
“算不上什么教诲,不过是自身经历罢了。”端妃眼底流出一丝悲戚之色。
这堵南墙,她也曾一头撞过,头破血流,痛不欲生,才明白帝王之爱从来都不曾属于她,她不过是拿来制衡年世兰的一枚棋子,没了她,还会有别人,那个人的视线从来不会为她停留。端妃想起那双深邃又冷肃的眼眸,不由地自嘲一笑。
“嘭!”
豆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春寒料峭的天气,她硬是跑得满头大汗:“娘娘不好了!安大人为了追查私盐,被水匪劫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手中的茶盏猛地跌落在地,安陵容满目惊慌地起身,弥漫在心头的那股不安凝终是成了滚滚黑云,在海面上空电闪雷鸣。
风暴已至。
“安比槐竟然动了十哥的军械,胆子也真够大的。”果郡王邪魅一笑,将手中酒盏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噙着一抹酒意低低地笑出声来,“十哥也是蠢,居然会想到用运输官盐的船只来走私军械,白让他再担个贩卖私盐的罪名。”虽然喊着“十哥”,眼中却没有半分尊敬,而是透着浓浓的厌恶。
“可惜了王爷费尽心思才寻来的私盐。”孟静娴坐在一旁给果郡王斟酒,轻叹了一口气,“再不想办法进账,妾身怕是要养不起那群死士了。”
果郡王伸手轻抚过孟静娴的鬓发,温柔地对着她笑笑:“静娴,辛苦你了。再等几天,马上就会一笔银钱送到你手上。”指尖掠过她的耳垂,带动耳坠轻晃,果郡王状似不经意地轻碰了一下才收回手,“前阵子,皇兄处置了年羹尧的幕僚汪景琪,连带着汪家也被抄了家,他曾是年羹尧的亲信,私下受贿也有不少,罚没的那些家产,李侍郎会拨一半出来送到清凉台,你到时候来收就是。”
孟静娴正因为果郡王的动作而脸红心跳,忽而听见李侍郎的名号,惊了一瞬:“户部侍郎李进昌?王爷何时与他有了交情?”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他是本王的人就行。”果郡王慢慢呷了一口清酒,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心思慢慢活络起来。
允?这般迫不及待起来,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明天你去趟扬州,再挑两个人来,本王有用。”果郡王抬眸,对着孟静娴说道,“挑两个姿容出色的,不用会什么,懂得服侍人就行。”
孟静娴立刻就明白过来是要挑来干什么用的,点头应下,却又见果郡王起身往外走,不由起身问了一句:“王爷这便要走了吗?”
“去趟敦亲王府。”果郡王喝了一口浓茶醒了醒酒,藏起眼底的狼子野心,又是一副温润翩翩公子模样,“恭定公主在宫里受尽苦楚,十哥十嫂却对此全然不知情,本王自当要去提醒一番才是。”他朝着孟静娴伸手,笑道,眼底情绪翻涌,“静娴,你陪本王隐忍蛰伏十二年,不如这次放手浅试一回?”
孟静娴看出果郡王眼底压抑着的火光,伸手缓缓握上那只手:“妾身,愿跟随王爷。”
“若我能登上至尊之位,母仪天下的位置必定是你的。”果郡王用力握了一下孟静娴的手。
孟静娴轻轻摇了摇头:“妾身只求能长久地陪在王爷身旁,其他的,妾身都不奢求。”因为她的倾心相许,孟家早已站在了王爷这一边,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她从一开始就想明白了,结果如何于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身边的人是她,而且只能是她。
看着果郡王策马离开的背影,孟静娴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露出羞怯又温柔的笑容。
残阳自天边倾泻而下,将她笼罩进赤红的血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