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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从头到尾都不干姐姐的事,她一心爱慕的只有皇上,果郡王爱而不得,难道还要怪姐姐生得太过美丽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怪罪果郡王僭越也就罢了,何苦和姐姐置气?要臣妾说,这事儿是皇上做得不对。”
“摩格和老十七都垂涎熹贵妃的美貌,朕知道这怪不到熹贵妃头上,只是朕,仍心存犹疑。”皇上面色沉冷,“熹贵妃在朕和老十七之间是否曾有过一番取舍,她最后选择朕,到底是因为爱朕、还是因为对朕有所求,这一点,谁能知道?容儿,若她对朕并非是真心,朕对她的多年宠爱岂非成了一场笑话?”
“姐姐是否真心,皇上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安陵容微微垂敛下眉眼,轻声说道,“姐姐离宫前,对皇上爱得赤诚又热烈,将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皇上,姐姐回宫后,又甘愿为皇上收起满身尖利,温柔细心,处处周全,皇上还要猜忌她到何种地步呢?”
皇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而后慢慢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安陵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容儿,你可全心全意爱着朕吗?”
安陵容猛地声音一顿。
“容儿,如果朕不是皇上,你可还会像如今这般爱着朕吗?”皇上盯着安陵容,锐利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的心看穿一般。
“皇上,没有这样的如果。”安陵容的犹豫不过一瞬,她回望着皇上,说道,“您是万民之主,是唯一有资格坐在这把龙椅上的人,臣妾选秀入宫,这才有幸能侍奉皇上左右,臣妾对您不仅是男女情爱,更是崇拜与敬仰。”她展眉温柔浅笑,“皇上是在妄自菲薄吗?”
皇上心神一颤,不曾想反被安陵容看穿了心思,一时间有些窘迫。
安陵容起身慢慢走到皇上身边:“皇上站在无人之巅,偶尔也会生出些许迷茫吧?会质疑自己这个皇上做得到底好不好?生怕辜负了天下江山、黎明百姓。”她俯身跪下,仰面看着皇上,柔声道,“皇上,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史书之上,必定有您浓墨的一笔。”
皇上眼神慢慢松动,犹如寒冰在眼底化开,他伸手轻抚过安陵容的脸,缓缓开口:“容儿,有你在,朕愿意原谅熹贵妃。”
“那果郡王呢?皇上要将他圈禁宗人府吗?”安陵容眸光轻轻闪烁。
“不。”皇上神色恢复如常,他扶起安陵容,一字一句道,“此等逆贼,断断留不得……”
“皇上,孟国公求见。”苏培盛低着头走进来通传。
安陵容几不可见地微微松了一口气,退后半步:“那臣妾先行告退。”退出养心殿的时候,她抬眸看了一眼孟国公,纵使年老,却依稀能在眉眼间窥探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只是气质和孟国公夫人的平淡截然不同,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其实逼人,可惜岁月不饶人,这般气势如今也只剩些许余热了。
大势已去,孟国公很清楚这一点,但为了女儿,他愿意豁出这张老脸。
“臣孟疆,特来向皇上请罪。”孟国公进殿后便一跪不起。
皇上久久不言,只是看着孟国公,直到他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才眨了眨眼,扶着扶手将身子坐正:“孟疆,当年你与隆科多、年羹尧一同追随朕,朕却因年羹尧得力而冷落你,这一点,你可有怨恨过朕?”
孟国公身形微微一颤,将头埋得更深:“臣不敢。”怎么会不怨恨呢?明明他才是最先站在皇上身边的人,却被年羹尧后来者居上,只是,往事随风,一切都过去了,年家佟家都倾颓衰败,而孟家至少守住了公侯的爵位。
“允礼谋逆之事,你敢说你不知情?”皇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桌,怒声道,“单凭一个郡王府,怎么可能调得动那么多家兵?如果说你孟家没在背后推波助澜,朕绝不相信!”
“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犯上!”孟国公用力磕头,急声道,“臣自幼跟随皇上,深知皇上的魄力与手腕非常人能敌,因此劝过王爷多回,静娴也几番劝说,才让王爷打消了这个念头,臣知情不报、欺瞒君上,实在罪该万死,但静娴痴心王爷多年,若王爷没了,她必定也要跟着殉葬,臣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孟国公声音微微哽咽,悲泣道,“皇上,所有罪责臣愿替王爷受过,但请皇上放过王爷。”
孟国公从衣袖里取出那枚免死金牌,以头抢地,将金牌高高举起。
皇上定定地看着那枚金牌:“这是当年你夫人进宫给容儿拔箭的时候,朕赐给她的。”许是想起了往事,皇上抿了抿嘴角,终是松了口,“果郡王觊觎皇妃,谋反犯上,大逆不道,一切都是他的错……也罢,朕只当是成全你女儿一片痴心罢。”
他对着苏培盛微微抬手,说道:“传旨,果郡王忠君护国,封果郡王为果亲王,即日起,驻守雁鸣关外,无诏不得回京。”顿了顿,又说道,“一并封慎贝勒为慎郡王。”
苏培盛立刻领旨下去了。
皇上又看向孟国公,沉声说道:“回去后告诉他,再有下次,朕断不会再给他留活路。”
“是。”孟国公再磕头行礼,起身将免死金牌恭敬地放至案前,躬身退了出去,直到站在了阳光下,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的里衣黏在身上,燥热得厉害,可就是这样的燥热,让他有了活着的感觉。
都结束了。
孟国公似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颤巍巍地迈着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