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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脸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珠云捂痛尖叫,飞快躲入了霍五爷和佟氏身后。
王氏气得哭了出来,对这老夫人就跪下磕头:“媳妇确实一时糊涂,大姑娘心气高,原本嫡出的身份入选太子府,不说是个太子妃,也便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往后指不定如何的尊贵。她被夺贬为庶女后,确实是一时想不开寻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亏得当日被媳妇儿和桂康王府的老嬷嬷撞见,才一力救了下来。我们都知道这大姑娘的心结,合计之下生怕她再度寻了短见,徒使得侯府招惹笑柄。便哄住了大姑娘,许诺带她进宫,也好了却她一桩心事。我生的是好心,偏偏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夫人原本黑着脸,听王氏这样一番话,倒也有了几分动容。霍定姚在一旁偷偷拉了拉邢氏,道:“母亲不会真信了三伯娘的话吧?三伯娘一心为太子打算,从一开始就撺掇着侯府与太子府结亲,想让太子的势力更加稳固。”
邢氏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多嘴做甚。早知道就应该送你回屋休息。”话虽这样说着,却根本没让人将霍定姚带下去的意思。邢氏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犹豫,霍定姚知道,那晚在宫中发生的一切,已经让邢氏不太相信王氏的说辞。不过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她更关心的是,五伯父盘问这些做什么?
霍五爷挥手,那心腹小厮将珠云带了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霍三爷有点不豫了,虽然王氏办事不靠谱,可这样让五房的弟弟打这个三房的脸,按照常理也说不过去。往后他们三房还怎么做人?想着霍三爷扯了扯霍二爷。
霍二爷先前被吓着了,如今回过神来,虽然自觉有点理亏,偏偏又放不下面子。见三弟朝自个儿求救,便故作大义凌然的模样道:“我看三弟妹也是一心为了咱们侯府,好在虽然在宫中受了不白之冤,可皇后和太子却是明理的。即便是那日我们再进宫,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想必皇上事后查清了,也能明白我们永定侯府是事出有因。这等小事,五弟紧咬着不放,也不瞧瞧如今咱们侯府是个什么形势,能在这里窝里反,不如想想法子面见太子,也好让外面的兵勇早早撤了去。”
霍五爷突然冷笑一声,一脸严肃道:“二哥休要再提什么太子。皇帝已下旨,将太子圈禁了起来。太子自身难保,朝中之人忙不迭的划清界限,咱们永定侯府可别再去趟这混水。便是三奶奶,也趁早断了与太子亲厚的念头。”
☆、第46章失踪
屋内之人都大吃一惊,几位老爷都一脸不可相信,可如此大事霍五爷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笑。连老夫人都强撑着坐了起来,屋子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霍定姚也忍不住惊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五爷让人佟氏掩好了门窗,看看屋子里一圈的人,才低沉着声音道:“这是今早才下的密旨。我们侯府被人拿捏着,母亲和兄长们自然不知道。大理寺和御林军联手查实,漪澜殿的火是太子一系的人马放的,皇上震怒,当即便将太子拿下,后来又从东宫中搜出了违禁之物,若不是因为大火起在了漪澜殿,皇帝匆忙之下避入了就近的东宫,还未必能发现——这次却是连沈皇后哭着求情也没有用。”
霍老祖宗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迟疑问道:“究竟搜出了何物?竟然严重道这般地步?”
霍五爷沉默了一下,“大理寺接连几天在宫内搜查审问,最终拿住凤藻宫里的一个管事姑姑。那姑姑严刑拷打之下,硬是不肯吐露一字半。她身边的小宫女受不住刑,却是供出了这个姑姑在走水当夜曾经形迹可疑地出现在了东宫,后又以皇后的名义安抚了滞留在宫中的大臣女眷。刑部查了又查,这姑姑除了与诰命夫人和贵女们接触,再也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与宫外的人互通有无。”
他说着,严厉地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王氏身上,“这个姑姑是沈皇后的心腹,听说与三奶奶从小也识得,交情不浅。若是私下拜托一二,也不是不可能的。”
霍修开意有所指,屋里的人顿时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王氏。
老夫人也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王氏早在听到太子被圈禁的时候就失了颜色,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听得霍五爷如此含沙射影的说法,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子,红了眼圈道:
“小叔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即便我与太子亲厚,这等犯上谋逆的大事我却是分得清楚得很!从宫中出来我便一直在府里,后来又被兵勇围剿,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份力。再说桂康王府的人如今还在大理寺关押着,你们侯府也不曾想办法施以援手,还往我身上这般猜忌岂不是笑话!”
她这话说得硬气,她原本就没拿什么谋逆之物,便是沈皇后有所托付,也不过是一封书信而已。
霍五爷又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身边小人作祟,皇上已经派人拿下了。这人你也认识,便是皇后身边的冯姑姑。我去大理寺之时,她受不住刑罚,已经交代昨夜晚上曾私下找过好几位与皇后相交过硬的夫人,其中便有桂康王府的大奶奶以及三夫人你!”
王氏脸色惨白,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哑道:“叔叔说的什么,我全都听不明白。我已嫁入永定侯府,桂康王府如何行事,却是一概不知!昨个儿夜里沈皇后是有派来一个姑姑,不过与这大理寺的人说的可不一样。这冯姑姑送来了换洗的衣物,不止是我,在场所有的诰命夫人和贵女都有一份,便是我这大嫂和十姑娘,也是分得了干净的寝衣。若这样说上两三句话便要被叔叔怀疑,不如你让大理寺将全京城的王公大臣都抓起来好了!”
都到这个时候,王氏还如此冥顽不明,霍定姚简直想掰开她脑壳瞧瞧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一种长势了。
她看王氏的神情,几乎就可以肯定,这王氏肯定帮着皇后和太子捎带了什么东西出宫。
霍定姚欲哭无泪,她们这一家子可是逃不过去了!
霍五爷明显耐心用尽,冷冷瞥了王氏一眼:“明惠长郡主,不妨实话告诉你。太子被圈禁,不仅因为他有纵火的嫌疑,更是因着在东宫搜出了一套簇新的登基龙袍!”
“朝冠、端罩、补服、腰封一应俱全,想必你作为皇亲国戚也心里明白,太子尚未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只因为这套东西中,少了一个传国玉玺!”
王氏听在耳里,只觉得五雷轰顶。
难道,沈皇后交给她的,根本不是书信,而是要人命的诛心之物?!
霍老祖宗勃然大怒,一拐杖重重打在了王氏身上:“我看重你是皇家儿媳妇,偏生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永定侯府简直就要被你给害死了!这叫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便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尖刀活剐,也是没有脸面去见老侯爷!你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行那作孽之事?!”
王氏摇摇头,失魂落魄跌坐在地。
“沈皇后身边的人确实有来找过媳妇,只给了一个不起眼的梳妆盒。说是太子在宫中势单力薄,便给太子的外族叔写一封书信递出去。这等事情,虽说没违了宫里的规矩,但是在那个非常时候,媳妇本也想不掺合进去。却不想,与宫中姑姑说话的时候,大姑娘却藏在内屋,被她听了去。她口口声声称自个儿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便一力揽下了这个事情。回府之后,更是算计好了以保全侯府的名声为由,顺利出了城……”
妫氏听到这里,忍不住高声尖叫道:“你个王氏也是太糊涂了!宫中那吃人的地方,有几个不是阴险恶毒的心肠?!如今沈皇后拿了我们侯府作伐子,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她也不敢说下去。
周围的老爷和奶奶们再镇定,都忍不住身子一颤。
霍五爷皱眉:“为今之计,也只能将大姑娘追回来。我们再且想办法,直接面见圣上,将个中原委一一说清楚,只盼皇帝怜悯,从轻发落。”
王氏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霍修开哭嚷道:“五叔,你听我说,太子一定是被诬陷的!我从小看这他长大,他断然不会作出这等事情。我们找到了大姑娘,把那东西偷偷处理掉便是了,何苦还要害得太子身败名裂!便宜了那些为虎作伥之人,我们侯府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王氏这话一说,在座的人齐齐变了脸色。霍老祖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你个毒舌娼妇!是不是我们侯府不帮你保住太子,便是奸邪之辈祸国殃民之首?这等‘荣耀’我永定侯府万万是担当不起。待寻回了大姑娘,立刻上报皇室,至于太子是不是受了诬陷,那自有皇帝判断,于我们永定侯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霍定姚闻言,心中大定。她相信只要找到了霍元姬,把东西交了出去,他们家还是会有一线生机的。
霍五回头就吩咐候在外面的人手悄悄前去追赶。城门早已封,还是侯府的人拿了邢府的令牌,装成日常的传令兵,这才顺便出的城。
依照沈皇后的交代,霍元姬应一路朝北经过通州和大兴,最后才抵达雍州的大名府。
可当初她死活要去的霍家别院,却是处于盛京南面的句余镇。
侯府的人一下失了方向,追了整整两天两夜,竟然没瞧见霍元姬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兵分两路,派一人折返,另外的两人继续朝北追赶,一人却是向南而去。
侯府接到消息已经是五天之后。
回来的人详细告知了霍元姬最后的踪迹。说是一开始大姑娘在出了侯府大门之后,也没有去哪儿停留,便是一路赶着出了城南门。第二天晚上到了盛京清河镇的一家客栈歇息,那客栈老板还记得大姑娘的形容,说是神情冰冷一声不吭,瞧着不好亲近,旁边的婆子也是嫌弃这里肮脏那样菜式不够精致,末了还要将谈好的费用克扣二三,差点让掌柜的将来人扫地出门。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清河镇若要再往北,便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走水路北上到奉化城,二是翻越野熊山。掌柜的摇头说了,如今正是隆冬,山上积雪深厚,早在十一月末这道路都封了,莫说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便是猎人和商旅也无法上山。剩下的只有走水路一条,可这一路人却很奇怪,说是要北上,偏偏又问了西去的路。
那车驾转了头,瞧着真是往山西直奔而去了,但是不是只在这清河镇别处绕了一个圈子又北上了,这掌柜的也说不清。再问摆渡的船家,来来往往人太多,又有做长途生意未折返的船只,更是再也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