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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天义微微一笑:”若说还有,那就是为了小人的利益设想。“盛北川轻”哦“一声,翁天义接道:”这件事已花了不少时候,再下去难免落一个办事不力之罪,而且夜长梦多,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京城方面,小人也甚不放心,为了将来的富贵荣华,不能不走这一次,以祈能够早一些解决。“”本侯也相信,若是没有大好处,公公也不会冒这个险。“”富贵险中求,原就是一句老话。“翁天义又笑笑:”老话通常都是有些道理的。“盛北川又沉默了下去,翁天义追问:”侯爷需要多少天考虑?“”公公又能等多少天?“”多少天本来都没有太大问题,当然是越快越好,小人也不以为侯爷这么果断的人需要考虑太久。“”明天同样时候,劳烦公公再走一趟。“”

    爽快-一“翁天义抚着掌:”侯爷果然爽快。“盛北川转过身子,大呼:”送客--“接着的一天,过得非常平静,最低限度,表面上看来就是这样。

    在翁天义到来之前,盛北川从正午一直就在大堂内,一再将那两个盒子的书信细看了几遍,看样子,仍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联手的对象,到他将两个盒子都关上的时候,却已完全绝望。

    若是他一定要与燕王对抗,一定是一个完全孤立的局面,也许不等燕王大军南下,那些王侯便已联合向他进攻,将他抓起来,送到燕王的面前邀功。

    这一战,绝无疑问有如以卵击石,只有疯子才认为仍有希望。

    盛北川一向都很清醒,现在他唯一考虑的只是他是否真的有一颗丹心,满腔碧血,真的已准备不顾一切,与皇帝共存亡,与燕王决一死战。

    翁天义依时到来,与盛北川闭户长谈,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些什么,门开的时候,翁天义也是像昨天一样,从容离开。

    长夜终于消逝,日渐高,耀目的阳光洒落在孙凤翔面上,使他的眼盖不由一阵颤动,终于睁开,他仍然怀抱着酒罐,昨夜他就是喝光了这罐酒,终于醉倒,到现在醒来,才知道自己已醉倒在草丛中。

    草长过膝,风吹萧索,他开始感到了一些寒意,也总算完全清醒。

    他仍然卧在那里,看着从天空飞过的飞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风虽然吹掉了他的醉意,却没有吹散他的懒意,他懒洋洋地卧着,脑袋也是懒洋洋的,什么也没有想,接近空白。”公公早到了?“这声音非常熟悉,孙凤翔不由倾耳细听。”侯爷来得正是时候。“回答的声音阴阳怪气,在孙凤翔听来却完全陌生。

    侯爷?难道真的是盛北川孙凤翔心念一动,挺了挺身子。

    那位侯爷接道:”我们这就上京去?“”侯爷难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要打点的都已打好了。“陌生的声音接道:”燕王属下翁天义向皇上请安。“一听这句话,孙凤翔如遭电击,浑身猛一震,他抓了抓脑袋,爬起半身,分开草丛,往声音来处望去。

    不远处的驿道上,两队人相对而立,其中一队为首的正就是盛北川,皇帝也坐在马上,垂头丧气,另一队为首的一个太监正在向皇帝作揖。

    孙凤翔看得很清楚,目瞪口呆,脑袋也呈现一片空白,那些人跟着说的话,他一句也再听不入耳了。

    那些人也没有说太多话,随即动身,盛北川、翁天义两骑前行,谈笑风声,司马长安押后,那些死士左右齐上护在皇帝前后左右。皇帝一张脸有如白纸,身子抖得就像急风中的弱草,一波三折,到现在他已经完全绝望,连盛北川也是这种人,又还希望哪一个再加以援手?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盛北川怎会突然改变初衷,转投燕王,之前盛北川怎样说话,属下的人又如何为了将他救出来舍生忘死,他还记得很清楚,他没有想下去,到了这个地步,明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孙凤翔看不到皇帝的表情,也听不到翁天义、盛北川谈些什么,那片刻,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已在燃烧,突然有一种冲动,他伸手用他的右手,然后他突然想到右手已断去。

    没有了右手可以有左手,但他的左手又能够起多大作用?那近有司马长安,有那么多死士太监,远有个个杀元宝的高手势必也在,他如何应付得来。

    目光落在断臂上,他忽然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凄凉,他这条右臂,还有飞燕、元宝与七重天一群兄弟的性命,都已交给盛北川,然而盛北川却将他们拼救回来的皇帝拱手送给燕王的人,这若是笑话,的确太可笑了。

    他尽管笑着,却没有发出笑声来,咽喉就像是喷着什么,一些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即他想到了那飞虹。

    在这件事中,那飞虹到底又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盛北川给他的黄金到底又有什么作用。

    他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左手握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冲了出去,冲向盛北川等人的来路。长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孙凤翔一路奔来,撞倒好几个人、他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奔,冲进了鸿福客栈。

    一个店小二迎前,也不知是迎客还是阻止,说尚未出口,已然被孙凤翔一拳击飞出去。

    孙风翔随即冲上楼梯,冲到一个房间门前,以。

    内将房门撞去。整个身子亦冲了进去。

    房间中一个人,应声回头,双手已然在袖中,武器随时准备击出去,看清楚是孙凤翔,双手才松开,大惊道:”风翔,出了什么事?“这个人正是那飞虹。

    孙风翔脚步一稳,手指那飞虹,却在不住地颤动双目彷佛有火焰喷射出来,嘴唇颤抖,一个字可也还不出口。

    那飞虹更加诧异,接又一声:”老弟--“孙凤翔咬牙切齿,终于厉声道:”姓那的,盛北川给了你万两黄金,你便做出这种事来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杀手到底是杀手,灭绝人性,姓孙的瞎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好汉子,哪知你跟其他的杀手都是一样,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干出来。“孙凤翔嘶声接问:”飞燕为你丢了命,我为你断了一条右臂,还有元宝、七重天那么多兄弟,你怎对得起我们?“那飞虹冷静地问:”老弟,到底出了什么事?“孙凤翔咆哮道:”你还装模作样?“那飞虹道:”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孙凤翔截道:”你不知道盛北川将皇帝交给了燕王的人,你骗哪一个?“”胡说--“那飞虹喝道:”侯爷怎会是这种人!“孙凤翔冷笑:”你还帮着他说话,难怪--万两黄金啊--“那飞虹道:”我一两黄金也没拿他的,你可以搜一个明白--“孙凤翔一怔:”你怎么不拿?“”敬他是一个英雄豪杰。“那飞虹一皱鼻子:”你喝醉了酒在说醉话?“孙凤翔怒道:”我亲眼看到盛北川拱手将皇帝交给燕王的人,司马长安也在。“”我还是不信。“那飞虹摇头。

    孙凤翔厉声道:”你看我可是这个胡说道的人?“那飞虹摇头道:”可是“孙凤翔截道:”你将盛北川找出来给我看!“那飞虹凝望着孙凤翔,眼神更疑惑,孙凤翔挺着胸膛,一声不发。

    看了一会儿,那飞虹突然举步,往外奔了出去,孙凤翔紧跟在他身后。

    定远侯府门户大开,从外望内,空荡一片,一个人也不见。

    那飞虹奔上门前石阶,只看一眼,心头便一阵茫然,孙凤翔后面追上,道:”怎么不进去?进去啊!“那飞虹目光一转,一跺足,冲了进去。

    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呼喝,那飞虹一直冲进大堂,还是不见人,忍不厉声大呼;”来人!“两个侍卫闻声从一旁转出来,看见那飞虹,便要往后躲,那飞虹一个虎跳,双手一探,将那两个侍卫劈胸抓住。”侯爷在哪里?“那飞虹接一声大吼:”说!“那两个侍卫吃惊地望着那飞虹,牙龈相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飞虹双十一推,两个侍卫滚跌地上,他随即一把取过插在旁边的一支缨枪,指着他们。

    一个侍卫慌忙道:”侯爷一早押着皇帝上京去了!“那飞虹面色大变,孙凤翔已追了进来,即时道:”是不是,我可有说谎?“那飞虹没有回答,怔在那里,面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突然发出撕心裂肺地一下狂叫。

    叫声震得承梁上尘灰纷纷洒落,那两个侍卫连滚带爬,慌忙一旁逃开去,孙凤翔却怔住,他认识那飞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见那飞虹这么冲动。

    那飞虹吼叫着手执缨枪,转身冲出,孙凤翔大惊,一面追前,一面叫:”那大哥---“那飞虹充耳不闻,发狂地疾往前奔。

    冲出定远侯府,三四个侍卫策骑正向这边走来,那飞虹看在眼内,立即疾冲了过去。

    那是定远侯府的侍卫,都认识那飞虹,看见那飞虹手执缨枪冲来,大吃一惊,他们当然知道盛北川已作了什么决定,也不难想象那飞虹为什么生气,一来心虚,二来知道那飞虹本领高强,决不是他的对手,自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站着--一“那飞虹断喝,声如霹雳。

    那两个侍卫竟然给喝住,一个惶然道:”那大侠,这可是与我们无关“那飞虹没有作声,一窜而上,一掌将那个侍卫抓下来,翻身上马,叱喝声中,策传疾奔了出去。

    四个侍卫惊魂未定,孙凤翔已扑至,猛拳痛击在马上一个侍卫的身上,将那个侍卫击飞,纵身亦上马追出。

    这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但那飞虹这时候怒火却正高烧,疯狂催促坐骑,很快将孙凤翔远远抛下。

    马奔过荒野,奔过夹在林木中的小径,那飞虹愤怒之中,走的仍然是捷径。

    又是一片荒野,过了这一片荒野,那飞虹催骑冲上了一个山坡。

    居高临下,他清楚看见大队人马在山坡的另一面经过。

    再过去江流滚滚,一条木桥横架在江流上。

    司马长安与四个死士,当先冲上木桥,小心检视了一遍大桥没有问题才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翁天义一笑摆手;”侯爷请--“盛北川还不应话,霹雳也似一声大喝便划空传来,一惊回头,只见那边山坡上那飞虹挺枪跃马,一面大叫一面飞骑冲下来。

    盛北川面色一变,翁天义目光一转,立即吩咐:”各人小心!“那些死士太监立即散开,弧形迎向那飞虹,盛北川所属侍卫却怔在那里。

    司马长安催骑奔至翁天义身旁,道:”是那飞虹。“翁天义反而一怔:”怎么竟然会是他?“司马长安转问盛北川:”侯爷可是仍欠姓那的酬金?“盛北川如梦初觉,道:”本侯原是答应了付给他万两黄金,可是他一两也不肯收。“翁天义”哦“的一声:”那是我们的消息不确,这个人原来也会做没有酬劳的事情。“盛北川苦笑,司马长安忽然叹息:”他不该破坏自己的规矩的。“翁天义道:”否则钱已到手,他还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地享受一下。

    “司马长安摇头道:”这个人一向不怎样懂得享受,也一向冷静得很。“目光一转:”侯爷要暂避一旁了。“盛北川叹息无言,翁天义接把手一挥:”来两组人保护侯爷。“七个一组十四个死士立即在盛北川身前雁翅般展开,翁天义接顾司马长安:”你也要小心才好。“司马长安笑笑道:”他若是仍能够保持冷静,根本不会这样单骑追来,一直以来他也都是暗袭,江湖上十三个最有名的杀手中,他要认第二,相信也没有人敢认第一,明刀明枪,不是杀手所长。“翁天义笑道:”一个人怎样固执也不要紧,固执有时反而令人更成功,只有原则,却是绝不可以放弃的。“司马长安道:”他能够接近,已经是本领。“翁天义道:”他一定能够接近,而且一定能够将皇帝抢到手。“司马长安一怔,翁天义接道:”我实在想不出皇帝在他手中对我们有什么坏处。“司马长安恍然,按鞭不动,说话间,那飞虹已飞骑而至,大叫不绝,枪势如虹,一个死士迎上去,兵器还未出手,缨枪已然刺进了他的胸膛。

    枪出血出,那飞虹飞骑一冲而过,缨枪一划”霍霍“急响,两个死士咽喉溅血,飞了出去,枪势未绝,再一探,又刺进了另一个死士的眉心。

    这个人不愧是杀手中的杀手,任何兵器落在他手中也能够发挥强烈的杀伤力,那些死士视人命如草芥,置生死于度外,看见他,却不知怎地,由心底恐惧出来。

    一直以来,他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他的出手也实在太狠太快,在他们的眼中已成了死亡的象征。

    他们虽然被称为死士,到底未能够视死如归。

    可是他们并没有退缩,迅速将那飞虹包围起来,暗器紧接出手,四面八方射至。

    那飞虹催骑狂冲,人往鞍旁一倒,枪如轮转,拨开了右边射来的暗器,左边射来的全都在马身上,那匹马负痛,冲得更急,挡在前面的死士不能不让开一条路,那飞虹策骑当中冲过,缨枪闪电般又划破了三个死士的咽喉,马再冲前十丈,终于倒下,在马倒下之前,那飞虹已离鞍,伏地一滚,连人带枪撞进一个死士的胸膛,在那个死士忍痛挥刀斩下之前,一掌将之击得从枪杆脱出,撞向扑来的另一个死士身上,他接一个虎跳,从三四个死士头上跳过,在等三四个死士的回身同时,半空中疾转过身来,凌空出枪。”夺夺“地刺进了两个死士的胸膛,枪一收。身形又拔起,向皇帝那边扑落。那些死士暗器已在手,只恐伤了同伴.又恐伤了皇帝,不敢发出去,那飞虹身形凌空跃下,逆待缨枪一插一收,那抓住皇帝侍骑缰绳的死士挥刀一挡,那枪已入胸膛。

    那飞虹拔枪借刀力翻身。从皇帝鞍后滚过,缨枪迅速刺入了抓另一边缰绳的死士面上,拔回同时,一把已然夺过缰绳。

    皇帝面如土色,抱着马鞍子颤抖,只差一点儿没有滚跌下来,那飞虹左手控身右手枪划了一个半抓,向他迫近来的死士不由停一脚步。”那飞虹住手--“一个苍劲的叫声即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盛北川那边已催骑走前丈许,一面伸出手来,作阻止之势。

    那飞虹目光一落,一寒:”是侯爷叫我住手?“盛北川胸膛一缩,吸了一口气.道:”

    黄金一直都准备着“那飞虹冷笑:”我要黄金,用得着追到这儿。“盛北川挥手截住:”

    你听本侯说“那飞虹冷截道:”我只要侯爷告诉我,这到底为了什么?“”大势已去。

    “盛北川叹息:”我们又何必“”那侯爷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那飞虹目光如电。

    盛北川避开那飞虹的目光:”你们都是勇士,本侯只是一个政客“那飞虹一怔,大笑:”政客,侯爷何不早一些告诉我们?“盛北川嘴角动了几下才道:”以卵击石,最是不智,本侯以为,你还是将人放下,回去“”哪放得这么容易?“那飞虹大笑不绝。”你要什么条件?“盛北川微顿接问:”功名富贵,以你的武功若是跟着本侯“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已经被那飞虹一声怒吼惊断。

    那飞虹怒吼着猛将手中缨枪掷出!

    盛北川冷不提防,翁天义好像也来不及抢救,司马长安要动时,缨枪已飞进盛北川胸膛,一穿而过!

    盛北川本能地双手捧枪,嘴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就双手捧枪从马上倒翻了下去。

    没有人作声,仿佛全都被那飞虹的举动惊呆,连翁天义显然也不例外。

    那飞虹也怔在那儿,这一枪掷出,将他的怒气掷尽,也令他冷静下来。

    马惊嘶,一旁奔出,盛北川仰倒地上,双手仍捧着枪,已气绝,双跟张大,充满了疑惑、惊惧,还有悲哀,在今天之前,他还是那飞虹敬重的人,那飞虹还准备为他卖命,现在却死在那飞虹枪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飞虹打破了这一片静寂,又大笑起来,笑声悲激,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翁天义等他笑完了才道;”这又何苦?“那飞虹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他接道:”我从来未服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你服我什么?“”就是这一份豪气,我翁天义已佩服到五体投地。“翁天义喃喃接道:”其实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官场险诈,盛北川怎可能是你们心目中那种英雄?“”他只是一个政客“”你知道什么是政客?“”那种人不做官不舒服的人。“”所以也难怪他有如墙头之草,首鼠两端。“翁天义一顿一叹。”大势已去;孤掌难鸣,那公子应该明白他的心情。“那飞虹冷笑,翁天义又道。”若知道如此收场,相信他宁可死得轰烈一些,可惜他并不是一个神,没有能知过去未来的本领。“”废话--“”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人才,能够要那许多人替他卖命。“”都是废话。“”第一次见面,废话多一些又何妨?“”我觉得已经够了。“那飞虹语声更冷。”那公子既年轻,武功又好,干起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那飞虹冷笑着问:”难道你听由我将皇帝带走?“”你不像那么贪心的人。“翁天义微笑。”这不是负心,是有始有终!“”就像你追杀司马长安?“那飞虹目光转向司马长安,道。”不错。“司马长安笑问:”要你做这件事的人已死掉,难道你竞然要继承他生前的心愿,抓着这个皇帝,招兵买马,与我们的主子一决生死?“那飞虹沉声道;”就是这样!

    “司马长安转顾翁天义,翁天义无可奈何一声长叹:”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了。“接一挥手。

    那些死士早已重重包围着,一见立即移动脚步,迫向那飞虹,分布均匀,四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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