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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倒霉孩子!”说着,拉过她的手,便含住她那被削去一块皮的食指。
十指连心,这会儿翩羽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偏还要被周湛骂,她不由就恼了,猛地将手从周湛唇边抽回来,怒道:“还不是你逼的我!”
说着,竟把那才从周湛唇边抽回来的食指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周湛看了,只觉浑身一僵,那曾在春-梦里激荡着的情绪,竟忽地又纠缠上心头。
翩羽恨恨地瞪着周湛,不想这会儿周湛竟呆呆看着她,她不由就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受了伤的手指上。
忽地,她竟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才刚周湛是将她的手指含在他的唇间的,偏她抽回手指,竟又把这才刚被他含过的手指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翩羽也是浑身一僵,一时不知该把手指抽出来好,还是继续含着才好了……
她怕她把手指从口中抽出来,不定周湛会以为她嫌弃他,而她,其实并没有嫌弃她……
可若不抽出来……
手指上原本的湿润,应该是他的口水……
“唰”地一下,翩羽的脸就红了,忙不迭地将手指从口里拿出来,若无其事般伸到周湛面前,抱怨道:“瞧瞧,削了好大一块皮呢!疼死了!”
神思恍惚中的周湛没有发现她那掩饰起的不自在,还当她仍是孩子心性,并不懂得这“相濡以沫”的举动有什么含义,心下不禁对自己又是一阵不齿,握住她受伤的手,后悔道:“真是个笨孩子,这样都能伤着自己!”
“我就说我跟箭术不合的,”翩羽嘟起嘴,又冲周湛讨好笑道:“爷您自个儿练吧,饶了小人呗?”
周湛伸手抚过她那长长的刘海,暗暗一阵叹息,却是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拿鼻尖蹭着她的头顶道:“算了,看在你连苦肉计都使上了的份上,饶了你罢。”
也亏得你什么都不懂。
他微微抬头,将一个吻悄悄印在她的发心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死马当作活马医
第一百一十八章·死马当作活马医
涂十五来到清水阁的廊下,一抬头,就看到那南窗下,周湛和翩羽两个正头碰头地凑在一处。
这二人,一个高大清雅,一个娇小玲珑,两道依偎着的身影嵌在雕花窗棂间,看着就如一幅叫人赏心悦目的画。
涂十五愣了愣,站住脚,看着“那幅画”一阵沉思。
西厢的大窗下,周湛正在给翩羽的手指上着药。
不得不说,周湛这人虽懒散,但只要是他有心想做的事,总能做得比一般人都要好。就连这包扎,看着都有着几分专业的架式,比起老刘的手艺来,似也不遑多让。
翩羽看着手指头上那裹得层次分明的纱布,不由就想到不久前,她把周湛那受伤的手裹成个乱七八糟大粽子的事来,顿时一阵汗颜。
她羞愧抬头,瞟了一眼正专心给那纱布打结的周湛,忽地就看到院中那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涂十五,便抬头对周湛禀道:“涂先生来了。”
周湛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一边继续打着结,一边隔着窗户问涂十五:“什么事?”
涂十五这才进屋,却是不答周湛的问话,而是先看着翩羽的手指问了声:“怎么了?”
翩羽咬着舌尖憨笑道:“被弓弦打到了。”
“笨的。”
周湛则不客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又阻止了她想要收拾药箱的意图,回身看向涂十五。
这涂十五不答他的问话,倒先扯起别的闲话,周湛便知道,他要说的话,定然是他不乐意听到的。
果然,见他看过来,被看穿了意图的涂十五一阵尴尬,垂着眼老实道:“白大人求见。”
周湛又默默看他一眼,也不吱声,转身就去了耳房的浴室。
涂十五岂能不知道,他惹那位爷不高兴了。只是,那位爷不高兴归不高兴,该他涂大管家做的活儿,他还是必须得做。见他不理不睬地进了浴室,他只得隔着那浴室的窗户又禀了一声:“长史大人求见。”
“不见!”
这一回,周湛终于回答了他。
只是,这个答案却不是涂十五愿意听到的答案。
涂十五叹了口气。自家爷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他岂能不知。那位爷,看似荒唐不靠谱,骨子里其实极有主见,一旦他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再难拉回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叫圣德帝宫里的板子差点都快打断了,都不曾见他向那位老爷子低一低头。
他叹息一声,抄着手站在耳房门前,望着廊下的西府海棠一阵出神。
这个结果,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那位长史大人到任怎么也一年有余了,当初还能以太后过世和王爷去了皇陵为借口,如今王爷人都回来了,就再没理由不见长史大人了。
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长史大人又是一心为了王爷着想,可王爷却……
涂十五不由再次叹息一声。他被周湛捡回景王府时,周湛才十二三岁。只是,即便是那时候,他看着就已经是如今这副万事不经心的懈怠模样了。而跟随他日子愈久,就愈叫涂十五发现,那副惫赖模样,只不过是周湛的伪装。其实骨子里,他什么都清楚。
也许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从来都是对他不闻不问的身生父母,以及那边的亲人,他才会这般抗拒吧。
身后,浴室里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响。庭院中,诸丫环小厮们安静而快速地来往穿梭着。如今已升作管事妈妈的无声在廊下四处巡察,一边提醒着众人注意时间。
虽然内院不归他管,涂十五仍是知道,在王爷入浴的这点时间里,无声要保证清水阁的打扫工作及时完成。
他还知道,无声也只能管着一楼,二楼是周湛的禁地,只有少数几个小厮被允许上去打扫。
想到小厮,涂十五不由就想到翩羽那个假小厮。想到翩羽,刚才南窗内嵌着的“那幅画”就又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周湛虽然对谁都是嬉笑怒骂没个正形,可涂十五却知道,其实他骨子里对谁都保持着距离。即便是他们这些被他收留的人,他可以信任他们,可以跟他们成为朋友,可以一同谈天说地,可那心底最深处,他对他们则仍是有所保留的。整个府里,唯一一个能叫周湛放下所有戒备,愿意近距离去亲近的,就只有那个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