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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志趣相像的基础上。他们有相似的成长经历,有相似的志向和努力,如今又有相似的判断和认知。和慕天华说话,一直都是轻松舒服的,他总是可以戳到她的心思。
思绪飘的远了些,两个人绕了一圈,向白家药堂走了回去。分别前,慕天华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她,“再过一阵子就该郡试了,这段日子或许不会常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继而,他又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点了点白苏的额头,灿然笑道,“不要让我担心哦。”
白苏怔怔然的,这段日子都见不到他了么,她心底莫名有了一阵依赖感。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对她来说,应该会过的很艰难,多事之秋的时候他却要销声匿迹了么。白苏未预料到,对他的想念竟然在这时提前敲门。
慕天华察觉出了女子眸色的转变,此刻,朝阳的清辉之下,她的目光熠熠却蒙着一层感伤。慕天华未忍住,一手抬起了她的下颌,俯身在她的侧靥上印下了轻吻,风过无痕、蜻蜓点水一般。
少顷,慕天华已经走开了几步,白苏突然在他身后叫住了他,“天华!我决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选择的艰难在于未知的恐惧,一但没了恐惧,未知就不再扑朔,选择也不再艰难。
☆、第37章口蜜腹剑
繁华暗涌的京城平阳,除却凡人只能瞻仰的金碧皇宫之外,另有两处豪宅堪比天作。一个是当朝首辅肃远侯赵策的府邸,另一个就是三皇子慕封的王府。
三殿下的王府里,大小房间不下百余个,假山枫亭、高树伟木点缀着硕大的宅子,细微之处的小桥流水、红鳞绿荷更见布局的用心,俨然一副江南水庄之感。这处宅子原是当今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后来他登基后,下令将这里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了一遍,才有了如今的气派与规模。
此刻,三皇子慕封正享用着精美的点心,同在桌上伺候他的是侧福晋孟洁。孟洁嫁入王府多年,育有一子,这个孩子也是慕封唯一的儿子。母凭子贵,不止后宫中如此,王府的后花园里,女人们凭子上位也是司空见惯的。慕封有正侧两位福晋,还有两个伺候他的小妾。一个月里,慕封有半个多月都是陪着孟洁的,谁叫这个女人肚子争气呢,别人眼红也红不来。多少下人都议论着,若是几年里正福晋还生不出儿子,那孟洁被扶正的那天就指日可待了。
正是以上种种原因,让孟洁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须知女人们被三从四德绑着,大都对男人唯命是从,少有几个会向孟洁这般“跋扈”,于是这也成了她吸引慕封的一方面。
因着今天没有早朝,慕封不必急急忙入宫觐见,两个人吃起早点来也慢条斯理了。屋子里没别人,小厮丫鬟都候在外头,慕封没有什么顾忌,他向孟洁问起,“近来,你姐姐可有来王府走动?”
孟洁将口里正含着的半块金乳酥,听闻慕封问话后,她没急着答,依旧细嚼慢咽。喝了口茶清嗓后,她才道,“姐姐说了今儿会来瞧瞧我,想来再过一个时辰,她该到了。”
慕封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如意卷递到嘴边,迟疑了一下,嘱咐道,“你与孟清虽为姐妹,如今白瑄也在为我办事,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应该有数罢。”
孟洁笑了,“殿下放心,自打嫁给殿下,孟洁便完全是殿下这边的人了。就算是姐姐,其实关系也不过尔尔。”
“白瑄这个人不简单,我原以为他是个没主见的太医,只知道一心为我办事,想不到事成之后自己也顺手牵羊分了一杯羹。”慕封冷笑了一声。
“这是怎讲?白瑄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算计到殿下的头上吧?”
“他自然不敢,他只是顺势让父皇下旨调他大哥回宫罢了。”慕封垂目盯着身前碟子上盛着的桂花鱼条,讽刺道,“我为刀俎,他为鱼肉,他白家这几年能守住地位都是靠我撑的场面,白瑄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白瑄毕竟是妾身的姐夫,跟咱们有这层关系在,想来也不会暗中使坏。”孟洁为慕封添了杯茶,又道,“太子的事儿,殿下处理的怎么样了?”孟洁将声音压的足够低,连慕封都只是勉强听见,这份谨慎少不得。
慕封转了转扳指,狭长的眸子迷了起来,一股可怕的气场瞬间包裹住了他。不出孟洁所料,慕封果然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慕安有何本事,若不是皇后在他身后出谋划策,镇着他那不成大器的心,他早就乱阵脚了。皇后这只母狐狸,有她在一天就如骨鲠在喉,必须尽早除之。”
孟洁素知慕封心狠,但慕封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了除掉皇后这种话,还是让孟洁一阵紧张。好在门窗紧闭,慕封的声音也不大,就只有她这个贴心人知道他的野心。
“殿下不必太过忧虑。且不说别的,就单单是肃远侯赵策一直站在咱们这边,就足以让慕安的太子|党头疼了。以父皇的身子,少说也能再挺个三五年,等到太子过了不惑之年,作为储君已然不合适,所以咱们还大有机会。”
这句话正中慕封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嘴角斜勾,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茶,道,“这么说来,还真得好好伺候老家伙多活几年,这重担就交给你姐夫了。”
孟洁也笑了,两个人互相对视,眸底深藏着见不得光的意图。
两个人用毕早点之后,慕封知道孟清要来看望孟洁,便先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孟清如约而至,被两个丫鬟引进了孟洁的住处。孟洁没向外迎,只站在房间的正堂里头,说笑声率先传了出来,“姐姐,你可叫妹妹好想。”
绕过了绢着仕女图的屏风,孟清才看到自己的妹妹,一个深揖做了下去,“孟清见过三殿下侧福晋,问侧福晋安。”
孟洁这才起身,笑容如沐春风,她象征性地扶了扶孟清,道,“好好的姐妹,要这些礼数做什么。”她边说着,边示意孟清坐下,自己则回到了主位上坐着。
孟清再了解她的妹妹不过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孟洁皮笑肉不笑的本质,但她藏得住情绪,端正地笑道,“妹妹不嫌弃姐姐来叨扰就是了。”
“瞧瞧,愈发客气了不是。”孟洁挥了挥手上的帕子,示意一旁的丫鬟给孟清添上茶水,“这宫里头新赐的洞庭碧螺春,清芬鲜灵,醇和含香,是上等的极品,姐姐尝尝。”
每次来王府看孟洁,孟清都要先听孟洁好一顿炫富,她琢磨着请茶过后,孟洁大概还有其他的话题等着炫耀。果不其然,只听得孟洁又道,“待会子正好有一批蝉翼纱进府,夏天快来了,给窗户换上这等纱,可凉快着呢。一会儿姐姐随我去看看,若是相中了什么颜色,我叫人送到白府去。”
孟清搁下茶杯,婉拒道,“蝉翼纱便罢了,我们府上也刚进了新窗纱,正等着清明一过换上。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就不铺张了。”
孟洁笑意更浓,她哪是想真心给她蝉翼纱呢。“听闻姐夫的大哥就要回京城来了?真是可喜呢,听闻他贬去戊庸许多年了,如今总算是守的云开月明了。等到回了京,若是想在太医院谋个一官半职的,就跟我说,三殿下愿意帮忙。”
“不敢不敢,我们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三殿下。”孟清心道,慕封的胃口还真是大,太医院他控制了白瑄不说,就要回来的白璟他也想着当同党插进太医院里。
“咱们姐妹同心,这点忙算什么呢。”
孟清恰到好处的笑着,点头相和。其实两个女人怎么会体会不到,这份姐妹之情早已貌合神离了。孟清当初刚嫁给白瑄的时候,白家情势不错,孟洁还好生羡慕过自家姐姐。后来,偶然的机会下,孟洁被三皇子给相了上,一时间黄金绸缎堆满了孟家,如此阔绰,那是慕封给的聘礼。自那以后,孟洁再未羡慕过她姐姐。
两人之间少顷无声过后,孟清率先唠起了闲话,当然也是有意说出的闲话,“最近太医院里真是不太平,听说副提点薛达不知怎的断了腿,现在整个人都瘫在床上动不得,要养好些时日。”
孟洁私心里知道,薛达会断腿,是慕封派人打的,但这事不能说出口,于是她巧妙地回答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薛达必是之前走运的事儿太多,一时间才麻烦了。”说完她用帕子掩在口前,轻轻笑了出来。
“副提点的位置空了出来,正等着人补缺,薛家有好几个够格就任的,想来副提点的位置,还是薛家人坐了。”孟清故意叹了口气。
“姐姐你大可放心,薛家一蹴而就,怎比得上白家根基深厚呢。”孟洁安抚着自家姐姐的情绪,语气也放缓了些。
“根基深厚也耗不过后继无人。”
“姐姐胡说了,我外甥白決成了什么了,他不正是白家的未来么。”
孟清自己给自己添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说到这儿,有时候我还真希望老爷能纳个三妻四妾,孩子多些,我们白決也不必过早的背负起家族的重担。”
孟洁心想,孟清这话是话中有话么,言外之意是在炫耀自己以正妻身份独宠于自己老爷么。孟洁有点不悦,但还是笑着,“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倒是觉得家中独子是件好事。多少家族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咱们做母亲的就是不想看到孩子受伤害,不是么。”
半个时辰过后,两个姐妹笑意依旧,却都深感自己就快精疲力尽。皮笑肉不笑这种假面,装的了一时,装的久了,那真是十二分累人的事儿。孟清又想探探孟洁的口风,又不想让她的目的太明显;孟洁又要替慕封隐瞒很多事,又不能显得姐妹生疏。
告辞之后,孟清一个人走出王府,孟洁只派了两个丫鬟送她,自己并未走动。
孟清多少有些伤感,她站在王府门前,回身望了望头顶上空鎏金的牌匾。曾几何时,她们姐妹同寝一床、无话不说,究竟是什么让她们浑然不觉地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孟清有时候甚至希望,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胞姐妹该有多好,她们这种人之间,只有利益上的往来,那倒更轻松许多。
姐妹、手足,是多少人的幸福,又是多少人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