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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热闹繁嚣的南大街,顿时变得冷清清的无人,连平日门庭若市的金鹰镖局对街的汤记茶楼亦杳无食客。
为了何故?
谅均为那些江湖人物及金陵镖局镖师们纷纷离去所吸引,却又不尽然,显然大悖常理。
巴定海、萨清、乌云龙、黎环四人掠出大鸿福客栈,不禁一怔,他们原乘四骑亦无踪影。
蓦地——
突闻窗际送来阴恻恻冷笑,五个蒙面的老者疾如鹰隼自屋面上飞泻落下。
五蒙面老者穿着青灰黑褐绿色短装,青衣老者冷笑道:“原来你们就是燕云三枭同党,速束手就擒可免一死!”
巴定海勃然大怒道:“朋友休得信口雌黄,我等不过访友而来,为何诬指我等为燕云三枭同党?有何为证?”
青衣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一张利口之徒,那燕云三枭与你等从店后分向而逃,殊不知我等已撒下天罗地网,燕云三枭此刻已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尊驾说是访友,访的友人是谁?请即引见,辨明无讹后才可冰释误会。”
巴定海心神猛震,暗道怎能带着他们去见二女,如此岂非自寻死路,反不如突围而走。暗向萨清三人示了一眼色。
四人正欲恃武夺路而走,突闻客栈传来苹儿矫脆语声道:“这四个无耻淫徒并非燕云三枭同党,昨晚深夜一路追踪小姐与婢子两人,片刻之前来此强行下聘提亲,我家小姐本欲诛杀,顾念府城怎好杀人,遂欲出城外荒郊制他们四人死命,怎料竟为四位所阻,看来势必须小姐与婢子就地行诛不可。”
说时苹儿已现身而出,步下石阶接道:“五位请办你们正事吧,不可错把冯京当马凉。”话落人出,右手五指一式“五弦钩音”拂向乌云飞、黎环而去,快如闪电。
乌云飞,黎环骇然胆寒道:“姑娘住手”
话犹未了,只听叭叭两声,乌云飞、黎环两人身形已震飞了出去,似是闭了气昏死在地。
苹儿身形未顿,如矢离弦般扑向巴定海而去。
萨清见状,知苹儿已奉小姐之命,宁将自己四人杀之灭口,不得落入五蒙面老者手中,心神猛凛,穿空掠上屋面。
巴定海猛闻苹儿传声道:“你还不速由屋顶逃生!”如神龙穿空拔上大鸿福客栈屋面飞掠而去。
这时,萨清施展上乘点足屋面腾挪如飞,却不料面前人影一闪,香风扑面,知道是绝色少女,不由魂飞胆落,一声小姐饶命尚未出口,只觉胸前一冷,便自气绝毙命。
蒙面老者追及见状竟迅疾反身追向巴定海而去,各分五个不同方位拦截。
这五人身形奇快,绕扑飞身掠越数重屋面将巴定海截住,各推出一掌,潜劲山涌逼阻巴定海逃势。
绝色少女惊鸿疾闪赶到,娇笑道:“五位盛情心感,这厮自有我来料理!”一闪落在巴定海身前,冷冷说道:“我原本到城郊再出手惩处汝等,怎奈汝等命该如此!”说时右掌手拍而出。
巴定海认出是无影飞花手,看似乎淡无奇,其实诡奇歹毒无比,不禁面色惨变。
叭的一声,胸前已按实了一掌,只听巴定海浑身骨骼剥剥一阵乱响,不言而知是散功的现象。
五蒙面老者见状倏地转身穿空掠去,几个起落,身影疾杳。
巴定海额角黄豆般汗珠滚滚泌出,似不胜痛苦。
少女忽在巴定海胸腹虚空点了数处重穴,散功骨响立止,巴定海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苹儿迅疾掠至,怒视了巴定海一眼,冷笑道:“巴定海,你知这五蒙面老者是谁么?他们是大内高手,奉命来严密监视武林人物举动,尤其是黑道帮派,诸如本门、金鹰镖局、长沙金府,尤其是燕云三枭,你差点暴露了小姐的身份误了大事,难道还不心服口服么?”
巴定海色如死灰,苦笑道:“属下知罪,属下该死!”
苹儿冷笑道:“你不但该死,而且死有余辜,你出得客栈外不知有无发现马匹失踪,整条街上空荡荡地一无人影么?”
巴定海道:“属下发现了,却不知何故?”
“愧你还是本门高手,一堂之主,大内高手已探出燕云三鸟潜匿在大鸿福客栈内,布下天罗地网,恐三枭拼死逃出伤及无辜,是以命居民外出,小姐与婢子正商计如何不使燕云三枭落在大内高手罗网,怎料你等一来将整个大计破坏无遗。”苹儿声色俱厉,玉掌缓缓扬起。
少女道:“算了吧,留他一命以儆效尤。”
巴定海头如捣蒜谢不杀之恩。
苹儿道:“巴分堂主,还不起来随着小姐听候发落。”
少女道:“苹儿,他们现在何处?”
苹儿道:“他们现在一无人菜园内。”
少女道:“快走!”
苹儿率先领路,领往城郊一片荒凉无人之处停下,只见一堵乱石矮墙之后,种了多畦青菜,乌云飞、黎环二人如待决之囚般一动不动沉着。
众人越过矮墙之后,首先入得巴定海眼帘就是气绝冰冷僵硬的萨清尸体,一颗心不由咚的下沉,不知如何发落自己。
绝色少女叹息一声道:“事已如此,无可挽回了,苹儿,你将他们三人左手五指削去逐去各返原处。”乌云飞、黎环不禁大惊,四道目光同注在苹儿脸上。
苹儿冷冷一笑道:“小姐,并非婢子替他们求情,尤其巴分堂主返回分堂,恐无法自圆其说,若传入令主耳中,巴分堂主身受之惨将百倍于死!”
巴定海闻言不由面色苍白如纸。
绝色少女道:“苹儿,你说应如何发落?”
“根本不要发落!”苹儿道:“什么话也别说,只当做未发生此事一般,萨清交巴分堂主装殓带回,只说萨清饮酒过量暴猝身亡,婢子心想巴分堂主可以应付得了。”
巴定海不由感激涕零,躬身道:“属下愿终生听命,誓死不渝!”
绝色少女挥挥玉手,示意巴定海离去。
巴定海抱拳躬身道:“属下告退。”抓起萨清尸体一跃越过墙堵腾上城垣,飞身下落隐去。
苹儿向乌云飞、黎环道:“你们也走吧,下次故犯可没有人相救了!”说着回身与少女双双赶回大鸿福客栈内。
回去独院之际,刚刚与叶一苇、莫潜两人迎面擦身而过。
叶一苇发现这少女风华绝代,明眸皓齿,艳光照人,不禁呆住。
少女不由玉靥霞生,凝眸一笑,姗姗走入。
莫潜见状不禁暗暗叹息一声,道:“公子,我们走吧!”
叶一苇喃喃自语道:“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
莫潜伸手一牵,带着叶一苇走去,道:“公子,你怎可如此?”
叶一苇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莫潜不语,强拉着叶一苇走出院外。
叶一苇似依依不舍,频频回顾。
苹儿见状,抿嘴嫣然一笑道:“公子心动了,小姐你没瞧见么?”
其实,任谁见此人间殊色无不心动,何况叶一苇。
少女道:“别胡说啦!你我亦须赶往清风峡去”
唐人杜牧诗句:
“停车坐看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传诵千古。
地以诗传,杜牧系为岳麓清风峡爱晚亭枫林即兴题颂,每当三秋九月,枫树盛张,霜林染醉,满山红叶,艳若春花,绚烂夺目,徘徊其中,令人留连忘返。
距午刻尚早,清风峡浓黛碧翠,虽在炎阳之下,却凉爽宜人,但山中不时传起阵阵长啸,刺耳心怵。爱晚亭上突迅疾掠入三个白骨教高手,一身黑衫,衫上织以骷髅骨架,三人面目阴森,活像一具白骨厉鬼,恐怖骇人。
一个尖锐刺耳噪音响起道:“怎么孔老三奉命前往金鹰镖局劝阻裘观海,为何陈尸岳麓,难道为川东二矮暗算所害。”
另一人冷笑道:“事实已摆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遣往汤记茶楼监视金鹰镖局的弟子已据实回报,孔老三曾进入镖局后即行辞去转返岳麓,不是遇害,还会无疾善终么?”
“这个愚兄知道,问题是谁下的毒手,孔老三胸后显呈两只掌印,用不同的掌力,一是内家重手法,一是阴柔霸道毒砂掌,更有一道鞭伤三颗铁蒺藜,不言而知,孔老三系遭对方联手合击之下致命,但令人不解的是,那致死之伤极不可能同在一处!”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详加推敲么?”
“看来,孔老三就如此死得不明不白了!”
“别说孔老三,就是我等今日恐凶多吉少!”
“贤弟怎说此不吉之言?”
“小弟乃是实话,此事之初,小弟便力主不可挑明来斗,怎料川东二矮洞烛机先,昨晚竟改弦易辙,令我等扑空,累及数名弟子葬身鱼腹,最令人后悔的是昨晚我等与铁笔震九洲田非吾不期而遇,经不起田非吾出言相激,约在今午去清风峡印证高下,若他们不敌,武功秘笈双手奉还,决不后悔,郭兄满口应承”话尚未了,郭姓匪人已自按耐不住,冷笑道:“倘不应承,又将如何?慢说当时无法制胜田非吾,何况秘笈亦未必在他身上,田非吾极重然诺,言出如山,反不如把话将他套住,此刻朱堂主他们也就快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贤弟何心先自气馁?”
“并非小弟气馁,眼下风声已然传开,不知多少武林人物风闻而来,恐本门无法全身而退!”
这是实话,其他二邪焉有不知之理,无奈骑虎难下。
突闻远处一声长啸划破云空,回荡山谷,袅袅不绝。
一个扁首匪邪森冷面上泛出一抹笑容道:“朱堂主他们来了!”
片刻——
只见远处山道上,林木掩映中,纷纷现出十数条人影,其行如矢,转眼即至临近,为首一人约摸五旬上下,白面微须,鼻如鹰隼,目光阴沉。
爱晚亭内三邪疾趋迎出,躬身抱拳道:“属下参见朱堂主。”
来人正是白骨教练魂堂堂主朱怀仁。
朱怀仁询问详情后,当即阴恻恻冷笑道:“此乃本门与川东二矮私怨,与也们风马牛毫不相涉,他们不伸手便罢,否则必使之死无葬生之地。”
蓦闻枫林中随风传来一声大笑道:“好狂妄的口气!”
朱怀仁面色一变,大喝道:“谁?”
只见爱晚亭四周枫林丛中纷纷现出不少黑白两道豪雄,快步走近,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说话即是天台名宿风云八剑袁梦龙,捋须含笑道:“朱堂主,老朽等绝不过问阁下与川东二矮私人恩怨,来此须向田非吾问明一事!”
朱怀仁认出风云八剑袁梦龙,抱拳一笑道:“袁大侠须问明何事?”
袁梦龙道:“事关金鹰镖局失镖,裘观海须臾即至,须索还一箱金珠古玩,但谣传纷歧,竟谓田非吾川东二矮携带的是翡翠玉佛,老朽必需问明是否此物。”
朱怀仁道:“此乃谣传所讹,袁大侠为何听信!”
袁梦龙道:“老朽说过,朱堂主与川东二矮私人恩怨老朽等绝不伸手参与,但翡翠玉佛及金鹰镖局失镖与贵门无干。”
朱怀仁不禁为之气结,放声狂笑道:“看来袁大侠是不听善言了,我白骨教还不把天台放在眼中!”说时伸手起下两柄日月五行轮。突发现黑白两道豪雄无不怒形于色,纷纷掣出随身兵刃。
顿时起了一片脱簧出鞘之声,朱怀仁心神猛凛,暗道:“众怒难犯,怎么他们为何均是一鼻孔出气!”
袁梦龙微微一笑道:“朱堂主要动手么?”
朱怀仁不禁面红耳赤,嘿嘿冷笑这:“袁大侠若要伸手,朱某说不得不放手一拼了。”
袁梦龙故作愕然道:“老朽说过动手么?”
朱怀仁顿时语塞,激怒得面色泛青。
山道上又纷纷现出身影,疾掠如风掠至,来人正是摔碑手裘观海率领金鹰镖局一干镖师,并非全部,半数已随副总镖头蓝仲威带走外出寻觅失镖下落,但均是身手极高的能手。
裘观海自然识得袁梦龙,抱拳略事寒喧,目光即迎了一瞥,皱眉道:“天交午刻,为何尚不见田非吾川东二矮等人。”
话声甫落,突闻一株参天凌霄古木之上响起一声宏亮大笑道:“田某已到得多时了!”
只见十条身影先后电泻而落,为首者正是田非吾。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身高八尺,硕壮魁梧,浓眉虬髯,面如朱砂,目光炯炯如电,威猛如神,插着一柄寒铁打铸魁星笔。
再是川东二矮笑面如来邱浩东、六眼灵猕霍元揆。
相继落下的是葛林李如霜小夫妻及郝元霸,与四个手执一柄缅纲长剑的中年汉子。郝元霸背负一物,似是稚形。
田非吾快步如风走在摔碑手袭观海身前,淡淡一笑道:“裘局主,你也听信谣传田某劫走贵局的镖么?再说纵使田某所为,也不致走回头路自投罗网,何况更不能带着一箱价值连城珠宝到处乱跑!”
裘观海昔年在江湖道上曾与田非吾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无深厚的交情,闻言抱拳一拱,道:“田大侠,裘某无不深信确有其事,无如传言如火如荼,说田大侠乃受劫镖人重托,此举意在混淆视听”
田非吾右掌一摆,道:“如此说来,裘局主是相信了江湖传言真实无讹。”
裘观海道:“裘某未说这话,虽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六眼灵猕霍元揆忍不住发出一声怪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相信了?”
田非吾目中神光暴射,沉声道:“裘局主,田某不耐烦兜圈子说话,要如何方使你相信?”
裘观海两目光移注在郝元霸肩头那高二尺宽八寸箱形包袱上,道:“乞求贵同行肩背袱中之物一观,倘非裘某失镖,裘某立即告罪转身就走!”
田非吾道:“田某只能说是绝非贵局失镖,欲启袱索观,须商得邱、霍两位老师同意。”
笑面如来邱浩东,六眼灵猕霍元揆相视了一眼,忽同地扬声大笑。
裘观海不禁一怔,知川东二矮在江湖道上出了名的促狭鬼,一经伸手非把对方戏弄得灰头土脸,筋疲力尽,才称心满意。
此刻,不知川东二矮在打什么鬼主意,裘观海只觉头皮发炸。
白骨教练魂堂堂主朱怀仁在田非吾等人现身后,即向门下密议,如何挑拨两方拼搏坐收渔翁之利。
只听笑面如来邱浩东咧着一张嘴嘻嘻笑道:“裘局主原来看上了小徒背上物,这却不难,但此物原主重托邱矮子不得启视,如欲启视必须焚香跪视,行那三拜大礼。”说着目光转注葛林,接道:“林儿,速取出线香三支交与袭老前辈。”
葛林道:“徒儿遵命!”立即自身旁囊中取出三支线香,必恭必敬走向裘观海而去。
裘观海立时呆住,两眼圆睁,突破口大骂道:“邱老师如存心折辱裘某,可别怨裘某反脸无情!”
葛林闻言立即止步不前。
邱浩东哈哈大笑道:“当着天下武林高手之前,邱矮子怎敢戏弄裘局主,倘裘局主应允跪拜,袱中之物立即展视,并言说为何非要跪拜不可理由,邱矮子若有半点折辱之意,必还裘局主一个公道。”
武林群雄闻言只觉邱浩东胆敢说出此言,必有他的道理,不由纷纷窃议,认为传言失实。
袭观海说什么也不能焚香跪拜,日后传扬开去,叫他裘观海如何立足于江湖,身形一动,迅疾如风扑向郝元霸身前,五指向郝元霸肩头抓去。
郝元霸屹立如山,竟视若无睹。
裘观诲五指堪堪触及,只觉一片无形潜劲涌袭而至,左掌猛力望外一推。
郝元霸突身形疾飘开去,一条庞大身形落下,大喝道:“无耻!”双掌疾推而出。
只见裘观海一条身子被震得飞出两丈开外沉身落地,须发猬张,激动不已。
那庞大身形正是铁笔震九洲田非吾,面寒如冰,冷笑一声道:“亏你还是江南成名老辈英雄人物,如此行径,与鼠辈宵小无异,真乃不知羞耻。”
裘观海愤极大喝道:“田非吾,你乃当代成名大侠,就该展视袱中之物,绝非失镖,裘某说过愿陪不是,掉面就走,为何存心折辱裘某?”
笑面如来邱浩东忽高声道:“诸位不妨评评理看,应允与否端凭裘局主心意而定,毫不勉强,折辱二字未免太过份。”
风云八剑袁梦龙双眉微皱道:“邱老师,焚香跪拜似未免强人所难?”
邱浩东嘻嘻一笑道:“袁老师,田兄已向裘局主言明小徒背负之物绝非失镖,而且此物邱某如要展视亦非焚香跪拜不可,何得例外,裘局主不也是强人所难么?”
田非吾道:“田某可以为证,邱老师之言一点不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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