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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珑道:“从前在宫中,姊姊常带着孤玩耍。那时,无论孤做什么,姊姊都会指点一二。孤离京多年,对于京中之事不甚熟悉,如今遇得这等事,自然也想听听姊姊的意思。”
我说:“难道我劝殿下回琅琊国去,殿下就真会回去么?”
“那是当然。”景珑道,“姊姊从不曾骗过孤,姊姊说什么,孤便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注视着我,目光灼灼。
见我看着他,他忽然撇开目光,看向园子里。
那坐得端正的身体和侧过头去的模样,蓦地,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的另一个人。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幸好这时候,外头传来脚步声。两名女冠走进来,将午膳呈上。
这午膳,吃得心猿意马。
景珑果然是大人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总盯着我的东西,跟我讨吃的。相反,他倒是记得我爱吃什么,譬如烩茄子和几碟小菜,通通推到了我面前来。
“为何给我?”我有些好笑地问。
“从前都是孤抢姊姊的,现在该还给姊姊才是。”
“哦?”我眨眨眼,“过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景珑似是怕我不信,又补充道“孤在国中,时常想起姊姊。”
“为何想我?”我问。
“也不为何。”景珑把菜夹到碗里,低头吃一口,道,“就是觉得跟着姊姊,每日都高兴得很。”
若是当年,我听着这话会很得意。但现在我觉得有意思。
我这么个心思又多又龟毛的人,居然有人说每日跟我在一起待着很高兴。
“是么。”我说,“你在琅琊国,难道那些臣下对你不好?”
“好。”景珑道,“但他们跟姊姊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我没问下去,只将一盘素肉推到他面前。
景珑目光微亮,笑了笑,继续吃饭。
“姊姊。”过了一会,他突然道,“你想一辈子待在宫中做道姑么?”
“自是不想。”我无奈地轻声道,“可我家的事,你也知道。我脱不得罪,便要在这道观里赎罪。世事使然,我又有什么办法。”
景珑望着我,剑眉之下,双眸若有所思。
——
隔日,京中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太极宫外的登闻鼓,突然被擂响了。虽然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擂登闻鼓的人一向是有,但这一次,据说场面格外壮观。
数百人浩浩荡荡而来,登闻鼓响了整整一日,伴随着的,是震天的喊冤之声。
这等事,引了许多人去看热闹,御史是不可能不管的.
没多久,这冤情的原委也传了开去。
吏部尚书刘温的胞弟刘潭,仗着兄长是朝中大员,在老家襄阳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为了扩张自家田庄,他强买强卖,甚至惹出了好几桩命案。乡人去官府告状,不但每次都不了了之,还有不少人在官府里挨了一顿打。乡人们实在不堪忍受,竟有数百苦主结伴上京来敲登闻鼓,让皇帝为他们做主。
刘温前不久还因为手下人犯案,连带着他也惹了一身骚,被御史盯上。
而这一次,人证物证确凿。且闹得沸沸扬扬,再也压不下去了。
天子震怒。
景璘在看了御史的奏报之后,当庭发怒,质问刘温。
刘温此时也一脸惶恐,只在堂上磕头告罪。景璘不多言,还亲自接见了几名冤情最大的苦主,向他们保证,朝廷定当细查,如冤情属实,严惩不贷。
这般果决之举,不但当事之人泪流满面叩谢天恩,围观之人亦无不拍手称快。
不过在朝廷里,更多的人关心的却是太上皇的动向。
刘温是太上皇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动刘温,就是动太上皇。
但如我所料,这事着实闹得足够大,就算是太上皇,也不能出面保刘温。据出去探听消息的兰音儿说,关于刘温的各路八卦已经超越了太上皇,成了当下京中人们最喜欢谈论的话题。
所以就算太上皇再不乐意,当下之势,弃卒保车才是上佳之选。
大理寺审得很快,三日之后,就已经有了结果。
刘潭因罪大恶极,被皇帝亲自下令问斩。而刘温,也被查出了在刘潭那里收受了不少钱财,视为从犯。虽不至于入刑,但也免了官职。
至此,吏部尚书之职空了出来,景璘随即启用了先帝时的吏部尚书郑庆补上。
天子再下一局,旧臣们无不欢欣鼓舞。
至于太上皇。
这些日子,他不在芙蓉园中。
他突然又想起了北府大营,没有向宫里打一声招呼,自行巡营去了。
——
照理说,景璘若得知太上皇去了北大营,定然是要暴怒的。
不过我发现这事并没有发生。
太上皇去北府大营两日后,景璘大大方方地驾临了青霄观,并且也在斋宫用膳。
“前几日,阿珑昨日来看你了?”他一边用筷子从盘子里挑出他最不爱吃的萝卜丝,一边问道,神色并无不悦。
“正是。”我说,“他祖母刘婕妤也供奉在殿上,他既然回京,总要来拜一拜。”
“不止吧。”景璘道,“他跟你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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