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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变老了许多。
“煜儿,看好你师弟。”
展煜担忧地看着他,应道:“师尊放心,弟子明白!”
公平起见,黑道七人被分开安插进两组之中,其中尹湄、柳郎君和一名血杀门弟子在黑组,谢青棠等四人均在白组。与之相对,七秀榜上的白道弟子也被打乱开来,昭衍、鉴慧与江平潮同在黑组,展煜和穆清他们却被分到了白组。
一百零二人很快分组站定,由两名接引弟子同时带路朝东、西两个方向出发,昭衍所在的黑组正是前往西面,此处背靠高耸山壁,大片阴影投射下来,几乎令白昼暗如夜,等到灯笼火光亮起,一道道影子映在山壁上,又像是一群孤魂野鬼正要排队去投胎。
想到这里,昭衍暗骂了自己一句“晦气”。
不多时,一行五十二人在一片落满草叶的空地上站定,领头的接引弟子没有急着打开铁栅门,而是仰头看着远方天空。
约莫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一道蓝色烟花从那里冲天而起,伴随着远远传开的爆响声,昭示时辰已到。
“诸位,请。”
接引弟子打开铁栅门,恭敬地低下头去,只觉得数道风声骤起,险些把他刮了个趔趄,树叶婆娑声一时大作,原本拥挤不堪的空地霎时间变得宽敞起来。
三五息过后,接引弟子才抬起头来,以为再看不到半个人影,却不料一个身着玄色箭袖武服的青年忽地闪至他面前,将他吓了一大跳,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还不进去?”
这青年自然是昭衍,他蹲下来问道:“规矩上只说中途从林子里退出来算弃权,没说晚一会儿进去也算输吧?”
接引弟子一时语塞,好不容易把这口气缓过来,小声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进去晚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磨刀也不误砍柴工。”昭衍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小兄弟,见你与我有缘,不如好生结个善缘,借我一样东西吧。”
接引弟子眼睁睁看他伸向自己的裤腰带,以为是遇到了生冷不忌的登徒子,当即涨红了脸就要喊救命,没想到昭衍只将他的腰带抽走便站起身来,还不忘好心提醒道:“那边树干上有一条藤蔓颇为柔韧,足以应急。”
接引弟子:“……”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昭衍把自个儿那条黑带解下来揣进怀里,再把从他这里打劫来的腰带原样系上去,武林盟弟子大多身着青衣腰系素白缎带,抛开绣纹不论,宽窄样式都与第二轮分组用的腰带极其相似,若不是观察入微,乍看难以分辨。
“你、你这不合规矩!”
昭衍奇道:“哪条规矩写了不能借你腰带一用?”
接引弟子:“……”
“放心,我就用它骗几个眼瘸倒霉鬼,出来还你。”说到此处,昭衍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地道,“还是说小兄弟果真与我一见如故,连衣服裤子也要……”
不等他把话说完,坐在地上的接引弟子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双手扯着裤腰,逃也似地跑远了,仿佛身后有狼在撵。
“走得慢吞吞,跑起来还挺快。”
嘀咕一声,昭衍转身走入阴风林,铁栅门关闭刹那,他脸上那抹笑容也飞快淡去。
一阵风吹过,零星几片树叶从枝头飘飞,不等它们落地,原本站在这里的人影已悄然消失了。
昭衍没有去追同组中人,反而绕开了他们的踪迹,一路施展轻功向东面疾奔过去。
武林盟当初下了血本,这座树林占地极广,当中陷阱机关多不胜数,即便轻功高强如昭衍也无法快速穿行,好在他运气不差,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目标,只见前方林地中有三名白组成员围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人蓬头垢面,身躯骨瘦如柴,左手腕上箍着一只半寸宽的青铜环。
“该死的、该死的!”
男人被关了太久,精气神都远逊常人,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这三个年轻弟子却是步步紧逼,等到后背抵上大树,自知退无可退的男人色厉内荏地骂道:“你们这些小王八蛋,老子一定会把你们剥皮——”
“剥皮?”其中一个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就是那个喜欢专对少女下手的人皮匠?”
男人一怔,旋即冷笑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本大爷,看你这小娘儿长得不错,要换了我当年……”
话音未落,一柄利剑破风而至,将他剩下的话一并贯进喉咙里,牢牢钉在了树干上。
鲜血沿着剑刃流淌到手上,女子望着他死不瞑目的脸,冷冷道:“你扒的最后一张皮来自一名望舒门弟子,她是我师姑。”
剑刃抽出,尸体倒地,旁边一人这才拔刀斩断尸身右手,将那只铜手环取了下来。
“接下来去——”
“什么人?!”
始终默不作声的第三人倏然转头,扬手掷出一把飞刀,只听一声锐响,飞刀被撞落在地,三人严阵以待,却见一个玄衣人影从树后走出,摊开手道:“误会,我只是听到这边有动静才来看看。”
见到对方腰上的白带,三人神情一松,那望舒门的女弟子更是面露喜色,道:“昭少侠,适才没看到你,原来你也跟我们一组,真是太好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见昭衍没有靠近的打算才放下心来,道:“这位少侠,我们一路追来只找到了这个人,你到别处去看看吧。”
“不错,现在最好分头行动。”昭衍微一颔首,“对了,你们可曾见到黑组成员?”
那名女弟子摇头道:“比试刚开始,我们才与大家分开,不曾见到其他人。”
昭衍点了点头,叮嘱道:“这一轮比试敌友难分,黑组之中也不乏老朋友,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
三人道:“放心,我们省得。”
事不宜迟,双方各自离去,孰料昭衍刚一转身,脚下忽地一错,那名女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后颈便挨了重重一手刀,当即昏厥倒地。
剩余两人脸色大变,一个来不及拔刀便被点穴击倒,只剩下那个掷出飞刀的高大男子挨了两脚尚且清醒,却也仰倒在地,胸膛被藏锋抵住,如压了一座大山,令他起身不得。
“你为什……”
“都提醒你们别掉以轻心,怎么就光说不长记性?”昭衍摇头叹道,“罢了,合该我教你们一堂课,以后行走江湖要提防人心险恶啊。”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昏,从对方怀里摸出了那只还没捂热的铜手环。
许多人尚未意识到,这场比试的规则里最凶险之处并非败组五十一人一损俱损,而是那条“胜组中能行动自如者尽数晋级”。
倘若五十一个人全部存留,那这五十一个人都能晋级决赛,可要是只有十个人甚至一个人得以保存实力,那么决赛对手也会随之锐减。
换言之,胜组留下的人越少,这些人在决赛时就会越有利。
若说第一轮擂台大比是海选,那么第二轮阴风林猎捕就是一场淘汰,为了使利益最大化,意识到规则真相的人十有八九会对同组中人下手,那才是比试真正开始的时候!
想到这里,昭衍的眼神微冷。
这轮比试中最凶险之处不是从那些被关押多年的罪囚手上夺得信物,而是如何在一个时辰内保全自己。
除己以外,皆是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