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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谁——眼下如日中天的徐攸徐长老。
他垂下头,身体似被风吹得僵冷了,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从腰封里取出了一样物什,正是那枚物归原主的玄铁指环。
穆清这回没有接过,反而往后退了一步,道:“先前不知此物意义甚重,轻慢待之多有逾礼,谢过江少主盛情,余心领好意,还请收好信物,留待更合适的人吧。”
江平潮喉头一哽,原先怎么也说不出的话忽然就出了口:“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我思慕你,惟愿娶你为妻。”
穆清怔住了,旋即歉然一笑,郑重道:“君心至诚,奈何缘浅,不敢相误年华,还恕有负深情。”
她的声音那样轻,如一阵微风,却把江平潮整个人都吹走了。
一股冲动如出笼的野兽般从心底狂奔涌现,他蓦地疾走几步,直逼到穆清面前,不等她再行退避,便从怀中取出一封锦绣朱帖,连同那枚指环一起不容分说地塞到她手里。
“你——”
穆清想不到江平潮会如此失礼,当即向左侧让,身形晃过三下退出七步之外,一双秀眉已然紧蹙,她垂眸一扫帖面,一行烫金大字映入眼帘,当即心头猛跳,翻开看过之后,面上顿时浮现厉色——这竟是一封婚书!
自打望舒门举派退出武林盟,同海天帮的多年情谊也算是一刀两断了,两派既已结怨,又何谈结亲?何况,在她已经明言拒绝之后,江平潮竟还强塞给她婚书!
饶是性情温柔如穆清,此时也动了真怒,她正要将指环和朱帖退回去,却听江平潮道:“婚约和指环,都是你们当下用得着的。”
穆清动作一顿,她抬眼看向江平潮,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靠近了剑柄。
江平潮对她骤然提起的戒备恍若未觉,自顾自地道:“望舒门封山一载,前来拜访的各派人士都吃了闭门羹,武林盟的信使更是连山门也入不得半步,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多数认为你们是在栖凰山惊变之后看透了人情冷暖,对当今武林趋炎附势之风失望至极,决意避世独立……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当他踏入玉羊山,便知诸般揣测皆错了。
“望舒门退出武林盟在先,再三拒绝加入‘义军’在后,这两件事都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上有听雨阁虎视眈眈,下有各大帮派隔岸观火,武林盟于公于私都得作出表态,相继派出了好几拨明使暗探前来玉羊山,结果……一半被拒之门外,一半如泥牛入海。”江平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是望舒首徒,又是半个代掌门,可知那些失踪的人都去了哪里,如今是死是活呢?”
仿佛一颗石子坠入湖中,顷刻打破了那轮看似无限美好的水中月。
穆清没有吭声,她一手紧攥着那两样信物,另一只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一年来,望舒门拒见外人,今日你却亲自相迎,或许是念及你我三日的旧日情谊,或许是忌惮我的身份立场……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你肯出面,我喜不自胜。”
顿了下,江平潮笑容更苦,哑声道:“可惜这是一场空欢喜,你并非顾念旧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穆清,你少时便辅助师长打理门派事务,论起礼数周到连我都比不得你,可你一路带我们绕开主道,连出去通报都要命人在斋堂外守着,你不想让我们看到望舒门现在的真实情况,也不愿我们的到来为其他弟子所知。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冷风经由口鼻淌过气管,化作一柄冰凉利刃,直直插入心肺间。
穆清眼眸微敛,她脸上最后一丝柔色也在此刻消退了干净,秋水双眸如映霜冰,利剑般落在江平潮身上。
她冷冷道:“江少主是觉得望舒门招待不周?”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多谢你一番好意,不过枉费了。”
江平潮迎上她凌厉的目光,不闪不避地道:“我带来的那些护卫想来已被你派人暗中盯上了,一旦我在玉羊山出了事,他们也别想离开这片地界,只是你有所不知,我们还有一队人马蛰伏在五十里之外,倘若三日不见我回转,他们就会快马加鞭赶回栖凰山报信,沿途各派也将得令下锁,届时你们将会如何?”
穆清脸色立变,怒极反笑道:“是我疏漏了,江少主眼下今非昔比,确是贵重之身,你既然担心望舒门会对你不利,鄙派也恐担待不起,便请尽快下山,恕不远送!”
她难得话里带刺,江平潮却觉得这般愠怒模样比方才真实了许多,脸上竟又挂起了笑。
“此番我奉父命而来,若就此离去,麻烦才大了。”
一笑过后,江平潮语气微沉:“事到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眼下流言甚嚣尘上,杜允之暗中受听雨阁指使,在江湖上大肆放出望舒门包庇方门旧部的真假消息,矛头直指令师为同党,望舒门纵使封山,难道真对外界一无所知?”
穆清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平潮咄咄逼人地道:“那你敢不敢打开山门,放人进来搜山?”
“放肆!”
这句话实在冒犯至极,穆清终于拔剑出鞘,剑锋直指江平潮喉前,只要轻轻一刺,就能洞穿他的要害。
“你当望舒门是什么地方,任人搜刮任人欺侮?”穆清咬着牙,她从未有过这般愤怒的时候,仿佛有一团火在心里熊熊燃烧,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望。
诚然,江平潮说的这些情况她都一清二楚,对方这一年来尴尬的处境也在她了解之中,因此在惊闻来讯后,穆清明知这行人恐怕来者不善,她也不敢惊动旁人,免教双方都难做。
可惜有些人早已面目全非,有些事也无可挽回。
穆清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满腔怒火,厉色道:“早在武林盟创立之初,各派就达成了互不干涉内务的共识,此约定传遍江湖,武林中人人有目共睹,令尊难道要公然毁约、背信弃义?”
江平潮被利剑指着要害,心下反而一松,仿佛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他宁可引颈就戮,也不愿继续在阴影之下惶惶不可终日。
他一手握住剑刃,一手抖袖丢出样物什,淡淡道:“家父自是不敢,可惜……武林之上,还有国法。”
惨白日光透过层云洒下,那物什落在地上正面朝天,原是一面令牌,四四方方,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搜”字。
穆清神色巨变。
“想必你也知道,杜允之不过是听雨阁的一条狗,而听雨阁又是朝廷豢养的鹰犬。”
江平潮手下用力,剑刃将他的掌心割得鲜血淋漓,他却像是不知疼痛般握得愈发紧了。
“如今摆在望舒门面前的只有三条路,要么重归武林盟且与江家联姻修好,要么开门搜山自证清白,要么……”他上前一步,倾身凑近穆清,“你拿下我,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