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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翌日卯时,颜韶桉起身上朝,孟禾鸢左右睡不着便起来,昨日郡主送了礼来,今日去便不能空手,午饭是要留在东府用的,她刚睁眼便开始盘算,颜韶桉转身纳罕:“怎么起得这么早?”
孟禾鸢捏了捏额角:“睡不着,便起来了。”
颜韶桉一顿,看了眼她眉眼下的青黑,开口:“今晚不必等我了,我去书房睡,你这些日子好好养身子。”,他把帕子从铜盆捞出来拧干道。
孟禾鸢闻言是有些失落的,成婚后,二人一旬有二十日分房,剩下十日也不过是分被而睡。
“今中午你得回来一趟,要去东府拜见郡主娘娘。”孟禾鸢提醒他,她懒懒起身,雪青色的中衣衬得肤色惊心动魄的皙白,眉眼柔和秀美,就这么靠在床榻边叫颜韶桉失神了一瞬。
而后便听到了这句,他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后恢复了正常:“知道了。”,声音冷淡,各位冷硬,说完便推门出去了,孟禾鸢叹了一口气,颜韶桉素来不喜东府,这一点倒是与沈氏魏氏他们格外相似。
今日天气晴朗,多了丝热气,孟禾鸢便叫春缇把屋内的炭盆撤了,开了门窗,通了通风,春缇把一盆盆粉黛叶搬到了窗棂,看到这些花花草草的,总是能舒服些。
到了午时,孟禾鸢在月洞门前等着颜韶桉,只是说好的时候过了许久才姗姗来迟。
“不是说要见郡主,怎的回来的这么迟。”孟禾鸢好声好气的问,衙署下值午时,这都午时三刻了,总归不能叫长辈等。
颜韶桉却沉了脸色,回呛:“我衙署事物繁忙,自然比不得你日日清闲。”
孟禾鸢冷不丁被呛了一句,有些无措不解,一时也只得归结于颜韶桉政务烦心,便闭了嘴,二人径直穿过月洞门往东府而去。
东西府以一处月洞门隔开,东府人口比西府多,郡主娘娘有一儿两女,姑娘们嫁了出去,颜阁老行大,膝下三儿两女,除去颜韶筠是嫡子,其余皆是庶子。
二人一路无言,到了明知堂外,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孟禾鸢不好前去打扰,但她侧目看了眼颜韶桉,绷着下颌神色冷硬,叹了口气径直进了屋。
郡主着老茯神对襟袄,发髻青丝黑白半掺,头上簪着水色极好的白玉簪子,一双凤眸凌厉又和蔼,三姑奶奶颜云瑛坐在旁边掩着嘴笑,下首坐着的赫然是大爷颜韶筠。
二人一进门众人的视线便落了过来,孟禾鸢屈膝:“见过郡主,三姑奶奶,兄长。”,颜韶桉方才再怎么摆脸色,此刻也老老实实的见礼。
郡主笑着点头:“来了,坐吧。”
二人坐在了颜韶筠的对面,孟禾鸢对着颜云瑛,对方和善的朝她一颔首,她并未去瞧颜韶筠,上次在花园一事现在想起来还叫她有些不自然,尴尬的很。
幸而没有外人瞧见,不然二人的名声怕是要毁了,东西府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澜,希望兄长并非是那计较之人,真的信了她的话。
“许久不见桉哥儿,倒是比以前越发稳重了,你仕途顺遂,日后好与筠哥儿互相帮扶,都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困难,总是没有血缘关系靠谱的。”郡主道。
颜韶桉乖觉道是。
郡主又转头看孟禾鸢:“听闻你前些日子小产,算算日子,怎的小月子还未坐完便出来了。”她言语间不乏关怀。
孟禾鸢心头一热,笑着说:“多谢郡主关怀。”
郡主又逮着孟禾鸢夸了一顿,话里话外的,都是她能干、娴淑,能娶到她,桉哥儿可见是有福气的,直夸的孟禾鸢脸热。
只是一旁的颜韶桉面上虽做出一番应和之色,心中却难免有些气闷,一个武将之女,母亲出身又那般不好,嫁给他才是天大的福气罢。
“我也乏了,你们自行离去罢,我就不留人了。”他们来的晚,郡主意料之内的没有留他们用饭,孟禾鸢便也起身福身告退了。
二人走后,颜云瑛念叨:“桉哥儿能娶了孟氏倒真算是有福气,可我瞧他的脾性倒是有三分随了那魏氏,一个姨娘,能给孩子教什么好。”
“行了,他们西府的事少说几句嘴。”郡主淡淡道,颜云瑛闭了嘴,一旁的颜韶筠倒是打开孟禾鸢放下的盒子,里头放着并非是多么贵重的金银玉器,都是些零零散散颇为实用的物件儿,有暖手捂,安神香袋。
郡主接过了盒子,感叹:“孟氏娴淑,当初若非被魏氏捷足登先,我也有让她给筠哥儿做正妻的念头。”
颜云瑛看了一眼颜韶筠,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不悦,讪笑:“都过去了,有缘无分罢了。”
*
孟禾鸢与颜韶桉出来后,敏感察觉身侧的人气压极低,心下哂笑,不过是几句关心话罢了,总是这么敏感做什么,她主动出声缓和气氛:“方才来迟了,郡主他们已经用过了饭,官人想必还未吃饭,不如我叫小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
颜韶桉冷硬道:“不必,我已在衙署吃过了。”说完似是一愣,脚步一顿:“我还有事,先去衙署了。”,说完脚步生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禾鸢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深冬的暖阳再如何热,也透不过厚实的松氅,手脚仍旧是一派寒凉,原是在衙署用饭耽误了时辰,想来也是因不愿在郡主那儿用饭给自己找退路罢,但,为何不能提前告诉她一声呢?
忙到现在,她连一口饭都没吃上,腹中空空,他有这般心思,从来就不知道与她商议。
第3章
孟禾鸢累极了,她回了院子便倚在贵妃榻上小憩,春缇给她盖了曾毛绒的毯子:“姑娘,您晨起只喝了一盏燕窝牛乳羹,这都三个时辰了,用些饭罢。”
孟禾鸢摇了摇头,她吃不下,本是累极,却有些睡不着,怔怔的望着窗头的粉黛叶。
难受吗?自然是难受的,但更多的是一眼望到底的麻木,父亲与哥哥出征在外,母亲陪同在侧,徒留她一人在这京中沉浮,家人时时来信报平安,她自然也从未与他们说过自己的酸涩,只为让他们不在千里之外替她担忧。
当夜,颜韶桉便去了书房,往后数十日也没有再踏入房内一步。
孟禾鸢一时也有些没了心思去深想,初时成婚他便是这样,心中只有公务做伴,那时她还心中感叹官人上进,后来才明白,不过是不甘庶子的名头,暗中与东府的嫡子一争高下罢了。
五日后,她像往常一般去兰心院请安,顺带拿了亲手做的红豆饼。
只是兰心院不似往常一般静默,屋内传来了沈氏高昂尖锐的笑声,她出身不高,素来注重自己的言行,不知是何事叫她这般喜形于色。
孟禾鸢进了屋,便瞧见了罗汉床边坐着小杌子的少女,一袭白色薄缎如意云纹褙子,头梳弯月髻,面容小巧清灵,出落的跟个掐了水儿的嫩花蕊一般,重要的是,朝气蓬勃。
孟禾鸢直觉不大妙,眼皮突突直跳,但她仍旧面不改色:“婆母。”
正在说笑的二人转头看向了她,沈氏笑意微敛:“嗯,鸢娘来了,坐。”
那姑娘大眼也咕噜咕噜的随着孟禾鸢转动,面露一丝嫉妒,梅臻儿一直听闻表哥的妻子病恹恹的,该是那种两颊瘦削,面色暗沉的黄脸婆一般,身上萦绕着一股苦味儿,谁曾想到是这样一副艳色秾丽的样貌,瞧那双眼睛,若是再灵动几分,怕是生生勾的人魂儿都飞走了才是。
只怕是常年的病体消磨了她的精气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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