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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王姝和薄玉致立刻托起卫茉的身子将她移到了床上,她蜷成一团,手紧紧攥着床幔,几乎将下唇咬出了血,尤织强硬地掰开她的手脚让她躺平,手起针落,精准地插入了她周身大穴,可这并没有停止她的痛苦,她扭过头,又是一口猩红喷洒在地上。
薄玉致抖着手拭去她唇边的血迹,急声问道:“尤医官,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控制住了吗?”
“这一路又累又冷,怕是加快了毒素的蔓延……”
尤织低声说完忽然不动了,王姝觉着不对,沉声道:“尤医官,需要什么药你开口便是,我带了许多药过来,若有不够的我再差人去山下买。”
“现在已经不是药的问题了,而是时间的问题。”尤织五指紧握成拳,脸色难看得紧,“本来还有几天才会毒发,足够我配出解药了,可现在……”
王姝心头凉了半截,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比如换血之类,我可以给她供血。”
卫茉原本已经疼到意识模糊,听到这句话猝然抬起头来,刚说了一个不字,血又从唇边溢了出来,尤织看着这一幕,指甲深陷掌心,扎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的印子。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薄玉致急了,拽着尤织的袖子说:“尤医官你倒是说话啊!”
尤织沉默须臾,微一咬牙道:“换血所需器具繁多,已来不及准备,如今尚有他法,只需将毒素集中在胎儿身上,然后……然后下药落胎。”
薄玉致倒抽一口凉气,失力地跪坐在地板上,还未来得及出声,余光里升起大片阴影,她扭头一看,卫茉竟然强撑着坐起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王姝又惊又怒地斥道。
卫茉不理,径自伸臂探向尤织,她连忙迎过去,甫一触碰到就感觉她极为用力,仿佛倾尽了全身的力气。
“尤织,相识至今我未求过你,可这一次……我求你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她艰难地喘着气,咽下涌到喉咙口的猩甜,声音越来越虚弱,“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侯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们今后也会有其他的孩子。”
尤织何尝不明白她死也要为薄湛保住这最后一丝血脉的想法?却是近乎冷漠地说完这一句话,顺手抽来布条捆住了卫茉的手并拴在床头,然后从针匣摸出三根细长的银针,对准卫茉的腹部就要扎下去。卫茉急红了眼,发动内力震断了布条,随后紧紧地护住腹部!
“你疯了!竟敢妄动内力!”尤织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腕脉,发觉毒素随着内力游窜得更快了,顿时双目喷火,“卫茉!你知不知道若是侯爷在这也定会选择牺牲孩子来保你!”
“我知道……”卫茉凄笑,唇角的线条格外柔和,“我也希望他在这。”
尤织猛然撂下她的手,箭一般冲出几步开外,叉着腰不停地徘徊,情绪已绷到了极限,王姝看着她,心中一片明澈。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只是或许要冒很大的风险。
她能看得出来,卫茉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可她执意如此,看来是铁了心了保这个孩子了,这样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羁绊,让她暂时不会为了薄湛而寻死。
思及此,王姝走上前与尤织耳语了几句,尤织的脸色愈加难看,只恨自己没能早点配出解药,那样就不必在医人还是医心中间选择了。
卫茉疼得神智涣散,双手却始终不曾离开腹部,尤织银牙暗咬,终是一个箭步蹿了回来,拔出了她身上的银针。
“卫茉,你给我听着,接下来会比现在痛苦百倍,你若是挺不过去,我便惟有提头向侯爷和王爷请罪了!”
卫茉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
事不宜迟,尤织立刻让薄玉致在卫茉背后运功,给她逆转经脉。
其实这个方法并不复杂,一旦逆转成功之后,原本在体内四散的毒素就会集中涌向胸口,她再施以银针疏导,让毒素顺着逆行的经脉流出体内,这样既可解毒又能保住胎儿,但过程极为痛苦,且容易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尤织才不愿意让卫茉冒这种风险,只是眼下迫在眉睫,也只能如此了。
薄玉致毕竟是自小练功的,手法非常娴熟,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卫茉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衣襟湿了一大片。尤织扶着她躺下,固定好她的手脚,然后取出锃亮的刀片在火上烤了烤,划开了卫茉的手腕,黑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甚是触目惊心。
王姝端着小木盆在下头接了一会儿之后仍不见黑色变淡,正是担心之际,只听咔嚓一声,卫茉竟咬断了口中的软木塞。
“呃啊——”
尤织迅雷不及掩耳地又塞了一根进去,以防她咬到舌头,薄玉致在一旁看得直掉泪,却捂紧了嘴巴半个音都没发出。
“呼……呼……啊——”
时间沉浸在卫茉的□□中,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卫茉从隐忍到痛呼,从颤抖到痉挛,最后已经没有感觉了,眼前一片血雾,仿佛漂浮在半空中,魂魄不附,分崩离析,脑子里只剩下孩子两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换了无数个木盆,终于见到干净清澈的血了,众人都面露喜色,尤织一直监测着卫茉的脉象,此时迅速松开手开始为她止血。
而卫茉脸色已经近乎透明,长睫湿嗒嗒地垂着,一丝颤动也无,解开松松垮垮的布条,手脚早已勒得青紫,身下更是一片濡湿,整个人凉得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薄玉致轻声她唤了几句,毫无回应,她顿时慌了,失声喊道:“嫂嫂!”
“尤医官,茉茉怎么样了?”王姝扔了盆子扑上来急切地问道。
尤织扎好布条回头抚上卫茉的腕间,却摸不到任何搏动之感,她面色陡然煞白,颤声说出四个字:“脉象……停了……”
房间里陡然一片死寂。
千里之外的北戎边境,一处洞穴里的篝火忽然跳了跳,内侧浅眠的一名男子倏地惊醒,他默然起身,缓步踏至洞口,靴底与石块摩擦的声音把另外一人也弄醒了。
“阿湛,怎么了?”
“没什么。”薄湛摇摇头,眺望着层峦叠嶂中隐约绽放的晨曦,抬手捂住了胸口,“只是莫名有些心慌。”
云怀翻身而起,走到他身边静立着,若有所指地说:“不知梁东走了这么久到哪儿了,能不能安然回到天都城。”
薄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然是浓浓疲惫和担忧,“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祖父祖母年纪大了,茉茉又怀着孕,真怕他们承受不了……”
简直一言难尽。
云怀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茉茉如此机警,说不准早就发现了云煜的阴谋,等我们到了雁荡关就能探听到消息了。”
“但愿吧。”
薄湛抿紧了唇,心跳仍然快得厉害,如擂鼓一般,隐隐作痛。
☆、函谷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