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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毁掉了我美好的未来,我再不会要你和我睡一起,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芸梦趴在门上,蹲下身,抱着枕头,深深抽泣。姑姑不会开门了,她移步到柴房,靠在柴堆里慢慢躺下来。
柴房里,蛐声啾啾。蚊声嗡嗡,老鼠声窸窸窣窣。芸梦把衣服蒙着头脸,可是该死的蚊子还是无孔不入。这地方:八只蚊子一碟菜,九只老鼠一麻袋。芸梦就伴随着这些超级动物入眠。
次日,陆松亭把哥嫂的卧室门钥匙放到自己口袋,进出都给锁起来,芸梦只得找奶奶要楼上房间的钥匙,只有晚上到楼上房间去睡觉。在农村能用上的房间不多,盖楼房多是为了面子,楼上房间基本空置。窗户也没有装玻璃。房顶上裸露着木头的椽梁和琉璃瓦。蛛网密布,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芸梦云扬细致的打扫一番,用一张破竹席铺在地上,从云扬房间拿了一床棉被,找来一个破蚊帐挂在梁上,此处暂且用作卧室。
芸梦一床较厚棉被,一半垫一半盖,不盖凉,盖上又热,儿童普遍贪凉,就盖了上身一点。夏天山区的深夜,温度下降,林间的雾气从窗户漂浮进来,芸梦还在梦乡。
待芸梦云扬都去上学了,崔雪惠说:“你要么把你哥哥嫂子的房间让出来,你到你自己的闺房去睡觉,楼上窗户没有安装玻璃,我怕芸梦受凉会生病”
陆松亭说:“大房间朝南,又是席梦思,我不想让。”
崔雪惠说:“那你就把你的闺房给芸梦睡?”
陆松亭说:“我的房间花了一番心思才布置好,给那个死丫头去睡,我才不干呢。”
崔雪惠说:“她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你让她一个人睡楼上,我想也不太好,我是担心你们姑嫂关系交恶。”
陆松亭说:“芸梦这孩子不会睡觉,这是对她的惩罚,妈,你干嘛要卫护这个死丫头。”女大不由娘,崔雪惠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到了放学时间也没有停,大多的家长都送伞来把同学接走了。雨还没有停止的迹兆,芸梦牵着云扬的手与一些留守的同学冒雨往回跑,雨水顺着前额流淌,让人睁不开眼睛,芸梦云扬以手贴在前额上,让雨水从手背上滑落,才能睁开眼睛跑路。到家的时候,两个人成了落汤鸡,立刻换衣清洗。
接下来几天,芸梦感到浑身乏力,吃不下饭,见油就恶心,但还是坚持去上学,到第三天的时候,芸梦实在支持不住,便让云扬到学校向老师请假,说有些发烧,可能是感冒了,去学校的那一段路都走不完。云扬到家里的各个抽屉里总算翻出来以前剩下的几粒感冒药,按剂量给姐姐服下。
当天,芸梦米粒未进,崔雪惠上楼来问:“你怎么不去上学?”
芸梦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发热还怕冷。”
崔雪惠摸了摸芸梦的额头,说:“是有些发烧,应该是受凉感冒了,既然感冒也许过几天就会好的。”
崔雪惠下楼对陆松亭说:“我看芸梦生病发烧了,要不要你带她到卫生院去看一下?”
陆松亭有些不相信,说:“好好的会有什么病,我看她是想逃学,装病。”
下午放学,云扬看姐姐还躺在床上,晚餐也不吃,就问:“姐姐,你这几天瘦了很多,怎么还不吃饭?”
芸梦无精打采的说:“我吃不下,你去吃吧!”
云扬说:“你不吃我也不吃!”
芸梦有气无力的说:“你真傻,姐姐只是感冒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去吃吧!”
云扬说:“那你想吃什么?”
芸梦想吃梨子,可是笔盒里只有交柴火费剩下的两角钱,还没有钱还人家,就说:“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快去吃!”
云扬说:“要么我把你的饭留了,等你饿的时候再吃吧?”
芸梦精疲力尽的说:“好吧,你快去吃,我想睡了。”当天晚上芸梦只是喝了些水,把剩下来的两粒感冒药服下了。
次日早晨,云扬扶姐姐去上卫生间,芸梦站起来的时候,说:“你把灯关了吗?”
云扬很纳闷,说:“姐姐,白天的没有开灯。”
芸梦揉揉眼睛,伤心的说: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伸开双手在房中两边摸着,云扬抓住芸梦的手说:“姐姐,这是我,你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
芸梦又揉了揉双眼说:“我是不是瞎了,刚才还能见到亮光。”
云扬吓呆了,说:“姐,不会的,你不会瞎的,我们去卫生院找医生,我去打电话给妈妈。”
芸梦说:“我心里很空虚,很难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是活不长了,可是我还不想死。我好像看到爸爸了,好像。”渐渐的,芸梦眼前又出现了亮光,能看清楚了,姐弟两人又庆幸起来。
云扬看着姐姐,眼窝深陷,身体发黄,就去拨打妈妈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大姐姐说:“陆宇琳调到别的车间去了,我要是看到她,我和她说一声。”
云扬问:“您能帮我喊一下陆松涛这个人吗?”
对方说:“我厂里有几百个人,不这道这个人。”
联系不上妈妈,芸梦说:“我想起了和姑姑相亲的那个叔叔在信用社,应该可以找他借点钱。我还这么小,我的理想是长大后当一名教师,未来一定会要比现在过得好,如果就这样病死了我怎么甘心。”
云扬哭着说“姐姐,你不会死的,我们去找那个叔叔。”
云扬扶着芸梦下楼。
崔雪惠看到了问:“你们两个人去那里?”
云扬说:“我带姐姐去信用社找那个叔叔借钱看病。”
陆松亭说:“妈,我说的没错吧,我和张友卓分手就是这个死丫头从中捣的鬼。”
云扬争辩说:“姑姑,你说谎!”
陆松亭气愤的指着云扬骂:“你这个小崽子,你懂什么?”
芸梦拉着云扬,无力的说:“我们走,我没有力气和和她争辩。”
云扬扶着芸梦,两个人走一会,芸梦就要坐下来歇一会,挣扎到了镇上农村信用社。遇到了张友卓,张友卓看到芸梦很吃惊,问:“你这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芸梦说:“希望能借五十元去看病,等我妈妈回来还。”
张友卓说:“一般贷款都是上万的,程序很繁琐,要么,我给你一百元,我写个借条,你签个字就行了。”
芸梦云扬表示了感谢,要离开的时候,张友卓说:“你们上我的车,我把你送到卫生院去。”
在卫生院里,张友卓当着芸梦的面对主治医生说,这个女孩病的不轻,你先给她治,钱不够来找我,就离开了。经过检查,芸梦不是感冒,而患的是黄疸型肝炎,需要住院治疗。
芸梦住院,在输液。奶奶在云扬的带领下来看芸梦,姑姑没有来。崔雪惠问:“怎么样,好些了吧?”
芸梦说:“好多了。”
主治医生过来了,对崔雪惠说:“你是她家长吧,早就应该把孩子送来,拖得那么严重,胆红素沉积到脑神经核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
崔雪惠有些尴尬,说:“我以为是普通感冒就没有在意。”
医生说:“孩子早期相似于感冒症状的发烧怕冷的原因是肝功能障碍引起的,医生看病,只要是发烧就需要验血,防止误诊。孩子不舒服就应该送医院来,这孩子算是比较幸运的,我们通过这一段时间中西医结合治疗,恢复的还比较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崔雪惠说:“那就好。”
云扬高兴的说:“姐姐好了就可以上学了。”
一周后芸梦恢复出院了,医生开了药,要求回家按时服用,多休息。
妈妈终于来电话了,云扬抓着话筒,听到妈妈的声音,眼泪就流了下来。宇琳在电话那头说:“宝贝,怎么啦,为什么哭,你说话啊?”
云扬哽咽着说:“妈妈,你回来,姐姐病了。”
宇琳很吃惊,说:“姐姐怎么病了?病的重吗?”
云扬说:“医生说是肝炎,住院了,昨天才回来。”
宇琳说:“啊,你怎么不早些打电话给我?”
云扬说:“我打了,不是您接的电话。”
宇琳认为孩子表达不清楚,说:“你让姐姐来接电话。”
云扬把话筒给了芸梦,这时姑姑也在旁边听着。芸梦喊了一声:“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晚上一个人睡在楼上,我有些怕。”
宇琳说:“我暂时回来不了,这里很忙,干吗要睡楼上呢?你生病了吗?好了不?”
芸梦看了一眼陆松亭说:“姑姑说我不会睡觉,我出院了,住院借了信用社张叔叔的钱,有九百多元。还借了同学的四元钱,您汇钱回来。”
宇琳说:“住院花了那么多钱,看来是病的重,那现在好了吗?”
芸梦说:“好多了,现在可以上学了,医生说,药还要继续吃。”
宇琳说:“好了就好,钱我寄给奶奶,让奶奶给你去还给人家,好吧?我要去工作了。”
芸梦说:“好。”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宇琳对陆松涛说:“不放心孩子,听芸梦说一个在楼上睡觉,还是要回去一趟看看孩子”
陆松涛说:“你不是说孩子现在好了可以上学了么?现在正是旺季,假也难请,要么我们现在打个电话回去问我妈,小孩子的话也不能全信。”于是来到到居所的巷子里的一个公用电话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陆松亭,她说:“有什么病,她为了不上学,装病。”
陆松涛说:“芸梦一个人在楼上睡觉是怎么回事?”
陆松亭说:“她生的是肝炎,会传染,不去楼上睡觉难道要让一家人都传染上。”
陆松涛听妹妹说话自相矛盾,说:“你让妈妈来接电话。”这时陆松涛按了免提。
崔雪惠担心儿媳回来一趟浪费时间还要花钱,就说:“病是病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等完全好了就让芸梦到楼下来睡,宇琳走时丢下来的钱,都花完了,至于治病的钱,你们汇回来就行了,不需要亲自回来,孩子现在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很呢。”听着婆婆这样说,宇琳回家的念头打消了,明天就把钱寄回去,等过年再回家。
看芸梦在家,大家换下的衣服就等着她去洗,芸梦虽不情愿,长时间形成的生活习惯,还是看不过去。缓步走过去,准备把木盆里的衣服换到篮子里。看见姑姑的运动鞋放在云扬的衣服上面,就把运动鞋扔到篮子里,说:“脏鞋子不能放到一边吗。”
陆松亭看到了骂道:“死丫头,我把鞋子放到旁边你会拿着去洗吗?”
芸梦也不高兴的说:“我难道有义务天天把你们洗这些脏东西,是欠你们的吗?”
陆松亭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干点事情你会死啊。”随手就将手上的半杯水泼到芸梦的脸上。
芸梦猝不及防,用袖子擦着发烫的脸,想着在这个家受到的种种不公和羞辱,终于爆发了,喊着:“你这个嫁不出去的坏女人,我受够了。”
陆松亭勃然大怒:“你这个小婊子,是你毁掉了我的人生,你以后就像你亲生的爸爸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爸爸这个词是她永久的伤,伤疤揭出来再次被羞辱,芸梦被深深刺痛了,只感觉一阵晕眩,接下来哭着说:“我爸爸又没有招惹你。”上前就和姑姑扭打在一起,云扬过来拉,被陆松亭踢到一边去了。
芸梦比姑姑就矮一个头,陆松亭没想到芸梦力气这么大,没有占到上风。这时崔雪惠找来一根竹棍子,上来抽打在芸梦的背上,骂道:“寄人篱下还敢这么放肆,打狗还要先看看主人,我们收留你两个拖油瓶犯法了吗?讨债鬼,是前世欠你们的吗?你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云扬跑过来拉住了奶奶。
芸梦背上火辣辣的痛,蹲下身,捂着脸痛哭起来,云扬过去把姐姐扶起来。芸梦说:“滚就滚,这个家我已经受够了,我就是出去讨饭也不要再回来。”
陆松亭大声说:“你吓唬人是吧,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你。”
芸梦到厨房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装在小篮子里,就要离开。云扬拉住芸梦,说:“姐姐,你不要走。”
芸梦伤心的说:“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云扬问:“你要到哪里去?”
芸梦说:“我去找妈妈.”
云扬说:“那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芸梦说:“这个家有些重男轻女,她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上学。”
云扬说:“我不要上学,我要跟你一起走!”
芸梦悲哀的说:“我身上没有路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妈妈,等我找到妈妈,就回来把你也带走。”芸梦挣脱了云扬的小手,提着篮子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流泪的家。
看着姐姐远处的背影消失,云扬坐在地上伤心的哭起来:“她们不要我的姐姐,都是因为我不够好。”
这时朝阳骑士的歌声在身边响起:为什么要丢下我,让我独自生活,我要默默承受这么多。我受到了委屈,心中有苦,心中有泪,无人诉说,多想飞到您们身旁,给我拥抱,给我安慰、给我擦干眼泪......。
芸梦走了一段路,遇上了李佳怡和她的妈妈,李佳怡问:“芸梦,你要到哪里去?”
芸梦装出笑容说:“我去找我妈妈。”
李佳怡妈妈看了芸梦带着的碗筷,明白了什么,说:“你被家人撵出来了把,真作孽哦,你妈妈在那路途遥远的地方,你一个孩子没有钱怎么能找的到,走丢了怎么办!”
芸梦说:“我不想在那个家呆了,是我自己要去找的。”
李佳怡表示叹息,李佳怡妈妈说:“你还是先到你外婆家去吧,让你外婆把你送到你妈妈那里去也好。”
芸梦表示同意,李佳怡从口袋里摸出十元纸币交给芸梦作路费,芸梦说:“我还欠你的钱没有还,怎么好意思。”
李佳怡拿出饼干吃起来,笑着说:“等你以后发财了,再加倍还我,我可是要收利息的哦!”
和李佳怡分别后,芸梦在河边把碗摔得粉碎,把筷子和篮子扔到了河里,上了去外婆家方向的班车。
到了陆家庄下了车,从一个中学学校后面的小路穿过梯田,再顺着山坳进去一里地,外婆家的房子就在山的对面。芸梦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想着等会见了外婆怎么说呢?能说是和姑姑吵架被奶奶赶出来了?还是说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来投靠外婆?还是直接说让外婆带着去找妈妈?我应该怎么说呢?
这时候身边走过来一个人,说:“这不是芸梦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来的正是外婆,芸梦站起来抱紧外婆,这一段时间受到的不公、侮辱和千言万语此刻都化成了满腔的泪水。伏在外婆的怀中尽情的哭泣起来。
外婆抚摸着芸梦的头发,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泪水,关切的问着:“怎么回事,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芸梦抽泣着说:“请你带我去找我妈妈。”
外婆有些不理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去找妈妈?”
芸梦抽噎着说:“我在那个家呆不下去了。”
外婆明白了,说:“她们欺负你了,真作孽呦,我们先回去再说,都中午了,我做饭给你吃。”
外婆的家是两间披屋,土砖黑瓦,木门木窗,一间是厨房,一间做卧室。披屋紧靠着的是小舅家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装修的有些气派,铝合金大门,真空隔音隔热窗户。
芸梦的外婆名叫:胡春澜,一共育有两儿三女,女儿包含宇琳全都出嫁了,大儿子搬到了附近的镇上去了。胡春澜本来和小儿子一起住的,楼房是丈夫和自己借钱建造的,那时丈夫在附近工地上做小工,能挣到些钱,和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吃住在一起,可是小儿子从没有支付过生活费。把造房子和两个儿子娶媳妇的债还完后,丈夫就过世了。胡春澜挣不到钱又忍受不了小媳妇的咒骂,让出了楼房单独生活。在农村的风俗,养老靠儿不靠女,名下的田由两个舅舅轮流耕种,胡春澜年逾六十,身体还硬朗,自己种些菜园,需要这样艰辛的渡过余生。
听着芸梦的倾诉,外婆陪着芸梦落泪,于是喊来了芸梦的小舅,说:“小五子,你现在到镇上打个电话给你宇琳姐,让她回来一趟,说芸梦的姑姑和奶奶对芸梦不大好,跑到我这来了。”小五子就骑了摩托车到镇上去了。
外婆做了好吃的菜,让芸梦多吃,饭后,小舅回来了说:“姐姐在电话里说工厂流水线上忙,出口任务紧,请不了假,回来不了。姐姐说,有同事也在当地教育局问过了,现在不是一年级开学季,转学要办很多手续,市区名额紧,他们夫妻一天要上班十几个小时,城市里车多,根本没有时间接送孩子。让我带话给芸梦,让她在家听话,好好上学,还要照顾好弟弟,有什么事情,等她过年回来再说。”
这个打击对于芸梦无异于晴天霹雳,本来是希望去和妈妈一起生活,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灰心的说:“我不上学了还不行吗?”
外婆说:“孩子,你哪能不上学呢,你不上学,换来的将是一生的社会底层生活,你这样苦命的孩子,就更应该好好上学。我晕车,明天是星期天,我让你小舅把你送回去。”
芸梦说:“我不回去,”
外婆说:“你不回去,上学问题无法解决,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孩子,听话,有你小舅送你回去,你姑姑和奶奶不会能怎么样的。”芸梦嘟着嘴不说话。
这时在楼房的客厅,传来舅母咒骂声:“你这个打脑子的,你看看这个电费单子,我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了你这个窝囊废,你的父母怎么生下你这个死东西,长得帅有什么用,不会干,不会挣钱,一天到晚只知道开灯,不知道关灯,一个月电费这么多,你给我去交电费去........。”
外婆说:“你舅舅没有用,怕老婆,被骂习惯了,不知道回嘴。你就不要到他家去了。”晚上天黑了,外婆迟迟不开灯,芸梦很疑惑,外婆说:“我用着是他家的电费,我想装个一户一表,生了两个儿子,互相拼着,也没有一个子女出头帮我搞,哎!”
次日,舅舅带芸梦回家,芸梦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在上车的时候,外婆塞给芸梦五十元钱,说是自己卖茶叶存下的。嘱咐芸梦和弟弟都要好好上学。
看到姐姐回家了,云扬十分高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舅舅来了,姑姑和奶奶热情有加,烧了很多菜,饭桌上奶奶把芸梦云扬夹菜,说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亲家母和陆松亭都来敬了酒,小五子很感动,喝的醉醺醺的,心里很纳闷,芸梦云扬有幸生活在这么幸福的家庭。正如芸梦奶奶说的:每个家庭都不可能避免矛盾,牙齿也会不小心咬到舌头呢!不能因为一点小矛盾就离家出走,芸梦太不懂事了,我回去一定要打电话和姐姐说。
送走了舅舅,姑姑挖苦的说:“某些人大言不惭的说走了就不回来,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除了我们家能收留,还能到哪里去!”
芸梦把委屈咽进肚子,到云扬房间一起做作业,也许如外婆说的: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妈妈寄钱回来了,奶奶去取了出来,把借的张友卓的钱还上了,芸梦也把借李佳怡的钱也还了,在期盼和渴望中,到了年终,芸梦也搬到了妈妈的大床睡了,姑姑搬回自己的闺房。快放寒假时,班主任男老师说:“马上要期末考试,现在班上的整体成绩都不咋的,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同学不少,特别是云扬,老师在讲课,你在下面神游,你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呢?从明天开始下午放学后全体补课三个小时,晚上让家长来接。考虑到我们山区供电不稳定,请大家自行准备照明的灯具。
姐姐身上的钱也早就花完,云扬从柴房里把上年玩过的落满灰尘的灯笼取下来,拿出里面的小半截蜡烛,用纸包着放在书包里。
补课停电的时候,小半截蜡炬终于派上用场了,可是,半小时不到,蜡烛成灰泪已干,电还没有来。同桌三宝和其他同学一样用玻璃煤油灯照明,看云扬的蜡烛烧完了,三宝很高兴,立马用一张纸,用水彩笔涂黑,夹在靠云扬一边的灯罩上,这样光线就阻挡住了。云扬看不清楚,就只好在昏暗的座位上发呆,补完课,云扬在夜色中孤独的回家。
拿成绩单的时候,云扬的分数比三宝要高很多,这给了他些许的安慰。随着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妈妈也就要回来了,这时候下起了雪,伙伴们都到宗族的老屋去放爆竹玩。把爆竹埋在雪堆里,炸了雪花飞散;把爆竹扔到草丛里,轻烟缕缕,甚是好玩。云扬正在地上做雪堆,三宝也许是无意,把一个点燃的爆竹扔到了云扬背上,“啪”的一声响,云扬感觉后背疼痛,站起身,背后冒出一缕青烟,被吓着了,哭着跑回家,伙伴看见一下子都散了。
奶奶正在厨房烧饭,云扬哭着喊奶奶,崔雪惠看着发怒骂道:“就要过年了,你还在家里哭,真不吉利,你要哭到外面去哭。”用弯曲手指关节在云扬头上打了一下,再推出门外,云扬被打痛了,站在门外的雪地里痛哭。
芸梦洗好了被子,河风吹在脸上,鼻子发酸,手冻得快没有知觉,只有用手臂挽起篮子,拖着僵硬的步伐回家,看到云扬在哭,放下被子,用袖子把云扬擦着眼泪,问为什么哭?
云扬哽咽着用手指着后背,说:“三宝的爆竹炸了我的背。”芸梦看着弟弟背部外套中有一处从中心向边缘分布的圆形裂口,上面有火药的黑色残留物。芸梦把云扬牵进屋,把外套脱下,庆幸云扬背上的皮肤只是有些发红,衣服破了,就带着云扬去找三宝问罪。
可是三宝却不承认是他犯的错,云扬说:“我亲眼看到了,是你!”
三宝总是咬定爆竹不是他扔的,芸梦说:“自己做了就要敢于承认,不然算什么男子汉。”
三宝妈跑出来问三宝:“爆竹是不是你扔的?”
三宝见蒙不过去,随口说:“是李子梁扔的,我都看到了。”
三宝的妈妈转而质问芸梦:“你是左眼睛看到是我家三宝,还是右眼睛看到是我家三宝?没有证据就来冤枉好人。”拉着三宝进屋把门关上了。
芸梦拉着云扬去找李子梁,云扬不愿意去,说:“三宝撒谎,不是李子梁。”
芸梦说:“我们去问问他,也许是你看错了。”
姐弟两人踩着积雪来到李子梁家门口敲门,李子梁出来,说:“我今天都在家里做作业,没有出去。”
云扬对芸梦说:“我说不是他吧!”李子梁的妈妈出来,说:“外面冷,都快进屋里来烤火。”芸梦谢绝了,因为自己和弟弟也要回去做寒假作业。
芸梦也很纳闷,这几天一家人的衣服也不让自己洗了,碗也不用洗了,水也不要自己和云扬到河里去抬了,自己真成了公主了。过年前一天傍晚,芸梦和云扬在河边的雪地上,等到了妈妈,芸梦云扬喊着跑上前去抓着宇琳的手,陆松涛背着行李说:“外边冷,我们先回家。”
芸梦云扬都有千言万语,但是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紧紧拥抱,不愿松开。
芸梦说:“妈妈,您终于回来了,我和弟弟不要再离开您,再也不要。”
宇琳给陆松亭带回来外衣和梳妆用品,给崔雪惠买了衣服和补品。
宇琳说:“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们照顾芸梦云扬,你们辛苦了!”
崔雪惠说:“我只不过是给他们烧烧饭,洗洗衣服,不辛苦,孩子作业我是一点都帮不上忙,要靠她姑姑。”
宇琳说:“我代表孩子谢谢你。”
陆松亭说:“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谢谢。”
芸梦附在云扬的耳朵边说:“她们真不要脸。”
宇琳从行李中拿出新衣,给芸梦穿上。
宇琳说:“照照镜子,你已经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芸梦去照镜子,宇琳给云扬穿新衣服鞋子
云扬说:“衣服大了。”
宇琳说:“要大点,小孩子长的快。”
晚餐很丰盛,云扬在夹菜的时候习惯的看了姑姑,但是今天姑姑只是埋头自己吃饭,芸梦云扬是近一年来吃的最放松的一顿饭。
过年前一天,芸梦准备去洗衣服。
崔雪惠夺过衣服喊:“松亭,你去把衣服洗了。”
松亭过来拿提起篮子的衣服说:“小孩子洗不干净,我来洗比较好。”
芸梦要去洗碗。
崔雪惠拉住芸梦说:“碗我来洗。”
芸梦说:“我和云扬去抬水。”
崔雪惠说:“水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把作业做好就行了。”
宇琳说:“妈,你让她来洗吧,小孩子做点事也好。”
崔雪惠说:“她们还小,这些事我和松亭来做就行了。”
芸梦愣在那里纳闷。
晚餐很丰盛,云扬在夹菜的时候习惯的看了姑姑,但是今天姑姑只是埋头自己吃饭,芸梦云扬是近一年来吃的最放松的一顿饭。
当晚,陆松涛说:“上半年打电话说,奶奶和姑姑对她们不好,我当时就说,孩子的话不能全信,你现在都看到了,我说的没有错吧,她们把两个孩子太宠了,要适当的的让她们做些家务劳动,对她们成长有好处。”
宇琳说:“是的,不是亲眼看到,我还有些怀疑呢,这样我在外地上班也就放心了。”
陆松涛说:“她们毕竟是我的妈妈和妹妹,不是外人,相比你们以前的生活环境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宇琳说:“托你的福。”
次日宇琳带芸梦云扬到镇上超市去购物,任他两人挑选,算是对分离的补偿。云扬选购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芸梦只拿了几支笔就停止了。宇琳问:“芸梦,你怎么不多买些东西,你不需要吗?”
芸梦嘟着嘴说:“妈妈,我不需要你给我买什么东西,我只要求你不要再出去打工了?”
宇琳说:“这不可能!”
云扬说:“妈妈,只要你不去打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购物车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好吗?”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宇琳似乎明白了什么,弟弟曾经打过电话说过,芸梦的姑姑奶奶为人很好,但是每个家庭总归都会有矛盾,牙齿还会不小心咬到舌头呢;陆松涛也说过,孩子的话不可全信,再加上自己这一天多亲眼看到的,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蹲下身,严肃的说:“芸梦云扬你们听着,妈妈过年法定假日只有七天,向领导请了一天假,共八天假期,路上来回就要三天多,我们在一起只有五天的时间,我也不想出去打工,可是为了生活,也没有办法,妈妈在外面也很辛苦,一天要在流水线上工作十二小时,没有五险一金,平均一个月要上二十八天班,计件工资,一个月才挣一千二百元左右的工资,有时还要加班,腰累的都站不起来,你们俩的任务就是在家好好读书,好吗?”
芸梦云扬不做声,宇琳继续说:“无论你们的亲生父亲还在不在人世,妈妈已经嫁给了陆松涛,你们要接受这个事实,要主动的去喊爸爸,你们要真心的接受这个家庭,要尊重奶奶和姑姑,并接受她们的教诲,最起码在这个家生活还是有保障的,也避免担惊受怕和来自社会上的侮辱和歧视。既然这都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我们只有去接受这一切,你两人听懂了吗?”
芸梦懂事的点点头,云扬还有些茫然。过年了,宇琳和陆松涛带着芸梦云扬到亲戚家去拜年,收到了红包。红包的钱都被宇琳拿去,说留着孩子上学用。相聚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又到了分离的时刻,妈妈这一去又是一年,云扬眼里包满了泪水。芸梦却没有流泪。
送走了妈妈,刚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大堆衣服等着芸梦去洗,水缸的水也空了,姑姑说:“你都上四年级了,要给你增加一项任务,家里烧的柴禾也归你负责上山砍回来。”
芸梦已经不再流泪,现在就是要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既然是留守儿童,就应该有留守儿童的样子,坦然的去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