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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了船夫靠岸等候,二人携手步入花海中。
“这里便是石头城。荒废多年,长满了草木,是踏青好去处!”
谢予卿点点头,静静地陪着泪竹四处赏花。逛了许久,有些腻了,二人在桃树下依偎坐下。柔和的春风拂在脸上,人仿佛醉了。
“泪竹,你可知慕姐姐去往何处?”谢予卿忽然忆起几日不见慕姐姐。
“这么一说,我也有三日未见到慕姐姐。近来慕姐姐很少露面,怪想念她呢,你也想她?”泪竹白了谢予卿一眼。
“想……不,不想。要想也是想泪竹!”
“算你识相!”泪竹脉脉凝视着谢予卿,“书生,你以后就留在千凰楼,一直陪着我好么?”
想到金人亦有可能南来,近日已有少许流民入城,谢予卿沉思片刻,道:“泪竹,倘若我要离开金陵,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
“哼,原来你一直想着走!千凰楼哪里不好了?”泪竹皱眉道。
“千凰楼待我不薄,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男儿志在四方,志在保家卫国。”
“你家在哪,国又在哪?我听说京城沦陷了。”泪竹质问道。
谢予卿不禁语噎。同样话语,白袍老人也曾说过。
那日,白袍老人将自己救起,一言不发,只是将双手按在谢予卿胸口,一股暖流涌进体内。一盏茶时间,谢予卿衣裳竟然干透,感觉不到一丝冰冷。“为何救我?让我去死!”谢予卿忍不住问道。“看你顺眼。”白袍老人淡淡道。“我只是一个无用之人,何不去救城中那些人?”“救不了。”“为什么?”“时也,命也。”“大宋兴亡,匹夫有责,与命何干?”“那大宋人丁兴旺,国家富足,为何敌不过辽、西夏、金?”“这……这是赵官家昏庸无能。”“恐怕更多是大宋国策与运势出了问题罢!”“你满口贬低大宋,你不是宋人?”“老夫原本是鲜卑族人,如今是汉人。”“哼,非我族类,怪不得如此!”“哦?同族异族有区别么?”“自然有区别,异族常常侵犯我大宋。”“同族便不会侵犯?汉人还有句话叫作同室操戈。”“那是汉人自己家事。”“眼光何必局限于大宋,放眼华夏,同族异族皆存于这片土地,本就是一家。”“胡说,大宋是大宋,异族仍是异族。”“汉人,异族,同样为人,并无不同。只要天下平定,百姓安居乐业,谁做官家有何区别?”“巧舌如簧!我乃大宋之人,家亦在大宋。”“如今你国在何处、家在何处?是否我鲜卑族亦要执着于此,与他族泾渭分明呢?”“鲜卑是鲜卑,与汉人不可同论。”“以后你便会明白。当今天下大势,便是民族相融。所争不过是谁掌天下,一家之私而已。”
“好啦!我不迫你了。你想走便走,我得留在金陵等候家人。可你不许忘记我,功成名就须回来找我。”见谢予卿陷入沉思,泪竹眼角含着泪花扑入谢予卿怀中。
谢予卿默默抚摸泪竹秀发,沉醉在泪竹话语中。天空不知何时飘落细雨,桃花仿佛粘了泪珠,河面也雾蒙蒙,周遭人影已不见。
“泪竹,我们回去罢。”谢予卿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不能丢下泪竹不管,一定要带她走。
回到千凰楼,谢予卿颇有些心神不宁。既是心存牵挂,又担心金人南来。平静日子过久了,反倒觉得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