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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门铃响了三分钟,门外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有点哑,能听出他的焦急、担忧和疲倦。
“戚烟,开门。”
话音刚落,门“咔哒”打开。
楼梯平台上方有扇窗,亮光透进来,跟楼梯梯段的昏暗交汇,照亮他小半个侧身。
熬了一夜,吐了一夜,她的状态很糟糕,周越凯看起来也不太好。
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打量她,呼吸很轻,神色很淡,手上的刺青张扬地暴露在空气中,从身前向外打开,为她敞开怀抱。
时间好像被拉回两年前的那一晚。
只要她肯开门,就能看到他在门外。
门缝窄到只塞得进一个人。
她用额角靠着门框,站得歪歪斜斜的,眼眶是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努力提了提嘴角,抽搐似的,好不容易才把左侧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来。
“别笑了。”周越凯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于是她瞬间破防了。
“周越凯。”戚烟叫他,嘴巴一瘪,飞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气味漫到她身上,他的体温环抱着她,起起落落无定所的心脏在他这儿落了地,生了根,风吹雨打,野蛮生长。
她在哭,抑制不住地啜泣,把所有情绪诉说给他听,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体温熨帖着体温,有点热,快呼吸不上来。
楼上那户人家送孩子去上学,路过时,好奇地探头看他们。
“她为什么哭?”那个孩子问。
他妈妈拉扯着他,脚步快了点。
周越凯轻声叹息,抚着她的后脑勺,用怀抱护着她,把她带进房里,关上房门。
两道人影交叠在玄关,他倚墙而站,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我以为上了大学会变好的,我以为离其他人远远的就能变好的,我都离开李家了,也有在好好照顾大番薯,梁紫子还约我一起建立工作室,我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勉强够开一家画廊……”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头埋在他肩胸处,身体一直在细细战栗。
情绪太过激动,她无法自控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最后止于喉咙一哽,失去了所有声音。
“你不会摔下去。”周越凯轻声细语地哄着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戚烟,你别怕。”
戚烟仰着头,深深地凝睇他,心绪波动起伏,双手绞着他衣角,良久,颤抖着唇,喃喃着:“不怕,我不怕,不怕……”
闻到房里陌生的气味,周越凯转头看客厅。
地上铺满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碎片,还有不明液体在流淌。茶几边放着一袋污秽物,袋口打了死结。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瓶香水。
“周越凯,”她说,“我要把她丢了。”
他把头调回来看她。
她的下颌还挂着泪珠,哭红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不怕了。”说完,她咬紧下唇,把眼泪逼回去,艰难地抿唇勾起一个别扭的笑。
大哭过后,体温骤降。
他抱紧她,把温暖给她,温柔也给她。
她的伤口大抵不会好了,结不成疤,于是反复磋磨,变成了厚厚的茧。
她给自己披上无孔不入的铠甲。
那他便为她递上尖锐的长矛,和坚硬的盾牌。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搞什么学习交流吗?怎么回来了?”戚烟闷闷地问他。
他反问:“你说我为什么回来?”
戚烟抓着他衣摆,脸在他肩胸处蹭着,“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你先去洗漱,我去买。”
“嗯。”她在他怀里赖了一阵,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周越凯扭头看了眼客厅,“东西都放着,我来收拾。”
戚烟敷衍地应一声。
他把猫放进相对干净安全的卧室,拿着她的钥匙,出门了。
戚烟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洗头,洗澡。
打开门,走出来。
周越凯已经回来了。
鸡蛋、小米粥、牛奶、豆浆……他买了好多,都放在餐桌上。
她倚着墙,擦着头发,看他帮她收拾客厅。
摔在地上沾了水的笔记本电脑,用干布擦拭,摆在沙发上。
掉脏的抱枕要拆开,放进洗衣机里清洗。
地板上的碎片要打扫干净,水渍需要用拖把拖干……
他卷起袖子,有条不紊地为她收拾残局。
堂堂一个大少爷,在家里,压根用不着做这些吧?
她莫名酸了眼眶,心脏也酸酸胀胀的。
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回去,她走向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正在拖地的拖把停住,周越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戚烟将他抱得更紧了。
阳光斜照,攀上他们的脚踝。
他们都站在暮春金灿灿的暖阳里。
她轻声问:“周越凯,你要不要我家里的钥匙?”
“以什么关系?”
戚烟想了想,“同居?”
周越凯被气笑了,转过身来,低着头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明锐眼眸,在剖析她的内心,“我们以什么关系同居?”
“交往啊……”声音压得有点低,有点羞涩赧然,有点忐忑局促,浓密卷翘的长睫垂下,她又重复一遍,“我们不是在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