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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额头也冒出些许细汗来。她顿时没了办法,硬着头皮道:
“大抵是跟着我的吧——反正他见我就跑,被抓到时吓得腿都软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管他什么马匪鸟匪,抓了审上一审,他自己招了,不就知道了?”
这话却是反令沈诘一怔,继而大笑两声,道:“这气话说起来爽快,小姑娘,但坐堂断案可不能这么断。此人若是见你胆寒,为何又追你至点苍关,一路尾随,其中蹊跷,你可曾想过?”
“这便是要请右监大人查清的了。”云慎接话道。
“淯南最近匪类猖獗,上面确实正在追查,”沈诘收了笑意,顿了顿,正色道,“背后保不定有哪方势力作祟。此案牵扯甚广,当中细节,还望诸位暂时不要对外宣扬。”
“那肯定的。”陈澍满口应道,“那几个马匪都是我一手抓的,但凡是惩恶扬善,不拘是大事小事琐事杂事,我——我们三个都是情愿的!”何誉也无奈地跟着她点点头。
“——等等,那几个马匪是你一人亲手抓的?”
沈诘抬眼,手指敲击着廊下的柱子,一下又一下,声音好似沉闷的小雨,滴落在砖石之上。
“是啊,”陈澍道,心又不自觉地飘向了书房内再度冲着她甩尾巴的老虎,犹犹豫豫地道,“就是……我一动手,不过一个回合,那两个人就败了,然后——哎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似有破空声自耳边划过,接着,便见陈澍面带讶异地抬头,手腕不知何时抬起至颈侧,两指牢牢地捏着一块沉甸甸的令牌,若是细看,能看清其上印着的两个小字“大理”。
——不消说,也知道这令牌必是出自几人面前站着的沈诘,方才破空而来,若不是陈澍伸手接住,恐怕是要擦着耳侧过去,教人不敢细想。
云慎猛地扭头,凝目朝沈诘看去。
“右监大人这是要做甚!”
“好身手!”沈诘却是双眼一亮,丝毫没有愧意,只是抄起手来,坦坦荡荡抚掌叹道,“果真是好身手!我要是那马匪,我见你也胆寒!”
——
诸事了了,陈澍、云慎、何誉,还有那带路的童子又一路逛回住处。
此时恰是正午,那条长街上变了花样一样,不过耽搁一个半个时辰,这些早晨原是卖衣服、卖冰刃,甚至卖字画古玩的店铺,不知从哪里又摆出几把小椅子来,零零散散地摆在这街道边上,每隔几个店便有那只租了半间铺子的餐馆小二,来回地在这街边上送饭送酒。
人声鼎沸愈加,又是正午,这本就拥挤的小街更是摩肩接踵,这也就罢了,那一个个摆在店外的席位,旁的不说,就说这饭菜的香气,是从街头飘到街尾,再由街尾又飘回来。
真真是浓郁勾人,就单说这各色各味的菜式,在日照下热气蒸腾,也是教人走不动路。
那小童大抵是有些动心了,走着走着速度就慢了下来,只是脸皮薄,或是家里规矩重,只敢偷眼去瞄。
可陈澍就不一样了,眼珠子几乎落在街边那些美食佳肴上,几乎是由云慎拽着慢腾腾地朝前挪去。何誉脾气好,耐心地劝她:“这论剑大比是包吃包住的,给的餐食也不难吃,不必到外面吃饭,万一惹了事,或是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
“我肚子吃不坏!”陈澍拍拍自己的肚皮。
云慎笑了一声,似乎是被气笑的,还是松开了手,道:“那你尽管去吃。哦,险些忘了,有些人出门前是不是没带银钱?”
他这一提醒,陈澍顺势摸摸背上,果真没摸到自己的小包袱,声量就又小了下去。
“我……我可以跟他们赊账么?”
“你可以去问问试试。”云慎冲着那些铺子扬起下巴。
“……你是不是又在笑话我?”陈澍鼓起双颊,抬头瞧他。
云慎笑得愈发温柔,正要答话,却听见他身后有一稚嫩嗓音。
“——没事,我请你!”那童子下定了决心一样,大手一挥,“走,我们吃好吃的去!”
他果真拿出一袋碎银,还颠了颠,得瑟地颠出口袋里银子哗啦作响,招呼着陈澍往街边的食铺去了。只留这边两个大人,一个云慎,一个何誉,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勉强算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欢呼雀跃地往那边冲去。
云慎先一步反应过来,正要喊,也是那两个身影还没跑出去几步路,就被一个陌生人拦了下来。
瞧着是个女侠,约莫花信上下,束着马尾,神采奕奕,身上连背两把剑,腰间也是挂着那论剑大比的小牌,此刻站在食铺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那童子。
“应玮!我就知道你又溜出来偷吃,叫师父一顿好找!”
第十八章
“怎么就成我出来偷吃了!”应玮朝后一退,竟躲到了陈澍身后,鼓起勇气,颇有些狐假虎威地呛声道,“我随便逛逛而已,你又哪里看见我在偷吃?”
那女子嗔怒,指着食铺门口那块小牌匾,道:“还说不是来偷吃的!你这是往哪里走?你有本事别躲在人家小姑娘身后,站出来同我辩!”
“我不是小姑娘了,我比他大许……”陈澍小声道,但旋即又被
身后的应玮打断了。
“我骗躲!我就躲!”应玮梗着脖子道,“就是往食铺里走,也不都是偷吃,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请客吃饭!”
“你请谁?你有谁能请?”那女子也怒声回到,两人一来一回,竟是没人听见陈澍那半句又吞回去的话,竟自在大街上吵起来,“你别当我不知道,你那兜里的银子可是悬琴辛苦护镖攒下来的,给你是允你买些武器装备、干粮药膏,可不是让你去充大头花天酒地的!”
“你也知道是悬琴给我的银钱,该怎么花是我自己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管!”应玮恼羞成怒,推着陈澍往前一走,道,“不过请义士吃顿饭而已!我瞧这女侠可比你厉害多了,等我把拉她入门派,你看师父还是不是每日总夸你一人!”
“你!”那女子气得面红过耳,深吸一口气,明亮的眼眸转而看向陈澍,直勾勾盯着她,“你要入我琴心崖?”
陈澍呆住了,直挠头道:“我不……”
“对!”应玮抢下话来,“她身上功夫比你厉害多了!要是她入门,当我师姐,你作威作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恕我直言,这位姑娘。”那女子跟着又道,“我派虽然确实正在纳新,但你若是诚心想拜入我门派之下,也不该哄骗这黄口小儿,动这些歪门左道的心思。”
“怎么,许你天天跟师父告状说我哪日没做早课,哪日偷溜出去躲懒,就不许我找这位义士搬救兵么?”
眼见那二人吵得正焦,不仅把陈澍的去处安排好了,连辈分都安排得是妥妥当当,就她本人一句也插不上嘴,连咳了好几声也没止住这劲头。她终于拔高声量,惹无可忍地大喊道:
“——我有师门!我是使剑的,一把琴也没摸过!我不想入什么琴心崖!”
应玮与他师姐立刻收了声。陈澍喊完这一声,喘了口气,抱着胳膊气鼓鼓地站在两人中央,看着那二人终于转头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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