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荨娘向后一跳避开这狼爪,正想着还有什么词儿可以骂他,忽见一人斜挡在自己身前,叱道:“你是刚从色鬼道爬上来的吗?小心老身一拐再把你送回去。”
金逐月噗嗤笑了一声:“你这土地倒也有趣。只可惜我金逐月平生只爱美女,对你这等庸脂俗粉兴致缺缺。”
李莼芳将拐一顿,疾言厉色道:“你要欺负老身的朋友,且先问过老身手中这根老君拐再说。”
荨娘舌头打了下结:“朋……朋友?”
李莼芳转头瞪她一眼:“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刚刚勉强算是认下了。”
荨娘张嘴半晌无语,心道,这个李莼芳真是……该说她直爽么?
天上蓦地传来一声沉钟般的大响,但见半幅玄色衣袖飘飘摇摇地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的云翳渐渐散开,青透的朗朗晴空又重新展露在世人眼前。
那对决斗的师徒就这么消失无踪,谁胜谁负,谁生谁死,终究扑朔成迷。
李莼芳气得哇哇大叫:“那个混蛋,真的把人杀了么?人究竟上哪去了?”
荨娘望着天空怔怔然出神,心神忽地飘了很远。
她连这白骨僵尸的名字都不知晓,却觉得自己跟她心灵相通。她是那么理解她的感情——起初只是依赖,时日渐长,这依赖遂酝酿成一坛迷醉心神的酒,年份愈陈酒香便愈是浓冽。一旦忍不住饮上一口,便要酩酩酊酊醉上一辈子去。满心牵挂着那人的喜怒哀乐,盼他喜乐无忧,为此不计代价。
人间把这叫作痴情。可不是所有的痴情都会有回报。这天上地下,痴情错付的人还少吗?
荨娘觉得自己的酒早就醒了,可到此刻她才猛然觉得,若对那些往事依旧难以忘怀,便还不算完全清醒。
金逐月冷笑一声:“也罢,你本是固执之人,我是劝不动你了,不在我眼前我反倒落了个安静。”
荨娘听见他出声才回过神儿来,她心中气恼这金逐月不仅占了道长的身体,还几次三番地调戏自己,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回城中取了道长的东西再寻禅殊等人商量对策,慢慢再来对付他。于是暗中托住李莼芳手臂,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荨娘手指蜷曲,忽然间将宫绦收入怀中,李莼芳带着她往地里一钻,两个女人恰如那泥鳅入地,滑不留手,金逐月竟没能将人拦住。
于是只能望地兴叹,皮笑肉不笑道:“怪道说小女子难养。也罢,天下何处无美女……”
这般叹着,走了两步,忽地在袖子里摸出个玉坠子来。他将玉坠朝上一抛,嘬了个唿哨:“倒忘了把这东西还给那小娘皮了。”
且说这边荨娘与李莼芳二人使了个遁地之术,一瞬千里,眨眼间又回到城内。荨娘先回客栈,进门一看,见毛驴小白脑袋枕在食槽上睡得好生香甜,便一掌拍在它头上,将这蠢驴唤醒,如是这般这般将重韫被人夺舍之事说给它听了。
小白瞪着一双铜铃大的驴眼,哭道:“这、这可怎么办呀?难道道长以后都回不来了吗?呜呜,道长对我那么好,就像我娘亲似的……”
荨娘赶紧给了它一个暴栗:“嘘——你这么大声作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妖是不是?收声!”
小毛驴果然乖乖收了声,只是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十分楚楚可怜。荨娘看得有点心软,忍不住摸了下它的头,安慰道:“你放心,道长会没事的。”
也许也是在安慰自己。
替小白解了绳子,自己便上楼去收拾了下重韫的随身事物带了,结算了这两日的房资,将毛驴一牵,步出门外。
李莼芳捏了个隐身诀跟在她身边,问:“你又斗不过那个姓金的,打算怎么办?”
荨娘道:“道长也曾自己冲破过金逐月的压制,想来要把那金逐月赶走,主要还得靠道长自己。”
李莼芳若有所思,忽地眼前一亮,“那个姓金的刚刚好似说过,自己是被困在道长的身体里的。难道他自己竟出不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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