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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凭阑看着两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阴阳怪气的模样实在不舒服,耐着性子站在一边听了一会,见他们沉默下来,赶紧插话打圆场:“两位睡了两天该饿了吧,今天吃火锅,给你们尝尝我们江家的火锅配方!”
两人侧过头看她,眼底神色都有些疑问:火锅是什么?
江凭阑翻了翻白眼,自语道:“古代的火锅叫什么来着?骨董?还是便炉?”
两人依旧毫无反应地看着她。
“一个大锅,底下点着火,一边往里头丢生食一边吃,你们没有?”
微生玦想了想:“你说的这个吃法……北方似乎有类似的。”
“那就给你这个微生皇子尝尝人家皇甫人的吃食了,东厢后院,午时一到便开锅,两位可一定要赏脸。”她说罢朝门外走去,转身一瞬,隐约望见喻南眼底的神色黯了几分。
两人果然准时赴约,只是在看见东厢后院那排场时都愣了愣。三张大方桌拼成一列长桌,每张方桌底下都摆着燃得正旺的火炉,桌子正中各凿了一个大洞,洞与上头所置锅底大小相合,使得那锅既能稳当地架在桌上,又能接触到桌下的炭火。
而那一身黑衣劲装长发高束的女子正站在长桌的一头,插着腰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最前头那个锅,火不够旺,再加些炭。阿六,你把调料端上来,十七,你去端菜,南烛、夕雾,你俩别忙活了,过来坐。”
两人一听都有些愣神,“过来坐”的意思是?
“愣着做什么?”她一手一个把俩人拉过来,“吃火锅就是得人多才有意思,你俩坐这张桌子,跟我一个锅。”
南烛刚被按在凳子上就看见不远处望着这边的喻南,站起来急声道:“这等逾越之事万万不可的!”
江凭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正见喻南和微生玦负手瞧着这边,赶紧挥挥手招呼:“哟,来了啊!过来坐,中间那锅是给你们俩病号准备的清汤。”
微生玦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颇有些忸怩的样子:“凭阑,我觉着我该和你一个锅的。”
江凭阑白他一眼:“我这锅汤底油腻,你个病号就别瞎凑合了,喝你的清汤去。哦,你该不会是不乐意跟男人一个锅吧?”她笑,“睡都睡过了,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人家喻公子可没嫌弃你。”
“噗嗤!”不知是谁的手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场几人除了一向坦然雷打不动的江凭阑和戴着面具看不见神色的喻南,脸上的表情都跟打翻了调料似的精彩。
喻南哪里是没嫌弃?不屑表达罢了。他绕过江凭阑,挑了个上风位置,将下风位置留给了微生玦,然后看了一眼锅。锅里奶白色的清汤已经沸了,里边飘着些可入菜的药材,药香和菜香一道入鼻,竟意外地勾起他多年未有过的食欲。
这女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得很,知道他和微生玦有伤,不宜吃口味太重的东西,便特意准备了这汤底,又晓得两人无法和睦,更不愿吃一个锅里的东西,便在锅子中间搭了个架子,将锅一分为二。
还在忸怩的微生玦动了动鼻子,突然不忸怩了,因为他觉得,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这么香的美食过不去。
喻南看一眼坐得浑身不自在的南烛和夕雾:“坐下了便安心吃,服侍好江姑娘就是。”
“公子,奴家方才已另外准备了吃食,您是要现在吃,还是一会回房……”
“不用,今日就吃这个吧。”他语气淡淡,倒叫问话的南烛愣了一愣。
其实江凭阑也愣了愣,认识喻南以来,他从来不用外人的吃食,一日三餐都是南烛另外准备,也不知吃的究竟是什么稀罕东西。今日喊上他吃火锅,纯粹是为了一视同仁,以免他和微生玦再生矛盾,倒没想到他当真愿意吃。
“小姐,菜都上齐了,这些涮羊肉怎么分?”
“哦,我这边要两盘,你们那儿四个大男人就给三盘吧,中间留一盘,他们俩病号,荤腥还是少碰些好。”
微生玦明明少吃了一盘肉,却笑得一排牙锃亮锃亮:“我家凭阑就是懂事。”立刻换来江凭阑和阿六、十七三个眼刀。
喻南看对面一眼,亲自夹了片羊肉到微生玦那一半锅里涮,淡淡道:“殿下还是多吃些肉吧。”
微生玦笑眯眯看着给自己涮肉的喻南:“有劳喻公子。”然后也夹了片羊肉放到对面那一半锅里涮,“您也多吃些。”
两位从没吃过火锅的人将一片羊肉涮得像模像样,江凭阑摇着头笑了笑,也自顾自涮起肉来。三位主子动了筷,几位下属也便吃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吃到后来什么下属什么主子都已忘得干净。
“答对我手中这盘调料里头所有食料者,再奖一盘肉!答而漏答者,罚酒!”
“我来我来!香油蒜泥小米椒,麻酱生抽韭菜花,还有一味……还有一味……”
“还有一味豆瓣酱!”
“哎!你小子怎么敢抢我词!”
“不管不管,主子罚酒,罚酒!”
“有伤者不宜酒,三大碗白水替!”
“凭阑,你这是要撑死我呀!”
“主子愿赌服输啊!”
“三大碗白水便难倒了殿下?”
“是也,如此难事,喻公子也来试试?”
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深冬里,梅枝携香,偶有几束光打进这偏院里来,照见席间袅袅烟气里或是谈笑之人,或是其人手中银筷夹着的肥美晶亮的涮羊肉和片黑鱼。
许是日头太过和暖,佳肴太过诱人,席间人无酒自醉,以至于多年后,再回忆起今日的火锅宴时,心中竟唏嘘不已:这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来不及顾念尔虞我诈的共饮。
……
日暮时分,曲水县西面一处无名山坳,几名黑衣男子正趴在地上仔细察看着什么。久未逢雨的泥土干冷而稀松,走得远些的一名男子目光扫过一处塌陷,蓦地停住,俯身捻起一小撮泥土嗅了嗅,脸色一变,赶紧将四周泥土细细翻看了一番。西斜的日头渐沉,那男子举目四望,眼前忽然一闪,是夕阳照到金属表面引起的反射。
金属?他奔过去,捡起地上的物件,瞪大了眼睛。
“这里有个弹壳!”
其余几人匆忙奔来一看:“mp-443的弹壳,是世迁哥的枪没错。”
“那边的血迹与弹壳的距离刚好吻合,你们去村里问问情况,我去写信通知小姐。”
“好。”
……
夜凉如水,砭人肌骨的寒风绕过山石,吹败了园子里开得最好的一枝腊梅。
无星无月之夜,只闻琅琅玉子声轻响。一方棋局难分伯仲,乌墨华裳的男子手中黑色玉子悬而不落,忽然问对面人:“三殿下也在这沈府住了几日了,当真不回朝主持大局,替陛下分忧?”
天青锦袍之人笑了笑:“朝中大有人在,还轮不到我微生玦出头,更何况,宫中太平,朝局稳定,父皇何忧之有?”
“天牢失守,左将军被劫事小,其麾下风雷、飞虎两军变节事大,此其一也。”喻南收回手,将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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