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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出乎意料的事,陈雪娘会被吊下死谷之中。
莉娘跃身之前,长剑抵在雪娘“阴交”穴上,问道:“你是负伤?还是生病?你为何被吊入这谷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雪娘微弱的声音,显得非常平和而关心地道:“你们没有看见那一堆堆的白骨吗?此地非久留之所,你们赶快出谷去吧!”
一鸣道:“你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雪娘道:“唉!一言难尽,我以为我会被痛苦慢慢地折磨死去,想不到竟会遇到你们!”
莉娘急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吧?”
雪娘似乎回忆,似乎在自语,她道:“我现在才明白,想用色和淫荡在红衣帮主面前保持不坠的地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我已经明白得太晚了!”
一鸣看看天色,急道:“莉娘!我们先救她上去再说。”
雪娘吃惊道:“你们要救我?你们不杀我?”
一鸣此时不顾多答理她,只觉得应该救她,一鸣是这样想,莉娘亦是这样想,这在他们两人看来,没有什么稀奇,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此时的陈雪娘,是一个值得人同情而怜悯的弱者。
一鸣先沿壁腾身而上,莉娘拿着雪娘身上尚未解下的绳子,亦跟随在一鸣之后。
二人上得谷顶,天色已经微明,一鸣拉着绳子,将雪娘慢慢提上来,解去绳索,但雪娘坐在地上,仍无法走动。
一鸣只好背起雪娘,打量地形,依着雪娘的指向,风驰电掣,疾若流星,瞬间已到达望乡台。
黎明已经迎人而至,胡丽娘与沙丽乌正焦急间,见一鸣和莉娘疾驰而至,沙丽乌一见一鸣背的是陈雪娘,胡丽娘则不认识,四人会合后立即赶返蔷薇正院。
一鸣未见癫丐,癫丐精明老练,想来不致有失,他们为了今日要准备迎敌黄衣帮主,所以只好先行赶返。
他们回到蔷薇正院,一鸣把雪娘放下,雪娘虽然仍不能行走,但精神已经好了一点。
雪娘吃过一点饮食以后,经过一鸣的说明,沙丽乌亦无惩治她之心,众人都给予雪娘一片同情和关怀,她在由衷的感激之下,在贴身怀里,摸出一张铃谱的抄本。
她说,她在红衣帮主叫她抄写铃谱时,依照红衣帮主的指示,每一张都错误百出,惟有她自己藏起来的这一张,完全与真本一般无二。
她将铃谱抄本送给一鸣后,她哭了!这是人性的复苏,这是灵性的热泪!
在一鸣等的安慰和动问下,陈雪娘道出一些令人惊疑和发指的事情——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雪娘与红衣帮主有肌肤之亲,但仍不知红衣帮主的真名实姓,而且从未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有很多秘密,雪娘亦根本茫然不知,据说“万魔渊”中是她,但那是一个骗局。骷髅帮中从来不见第二个女人,但骷髅帮中曾经有过许多女人,最后都是送往“麻疯谷”了!
一鸣和莉娘听说那死谷,原来是“麻疯谷”想起那些疯毒沉重的麻疯女子,其死状之惨,令人心有余悸。
雪娘在骷髅帮中,除陪伴红衣帮主外,别的地方都不能去,所以她根本不知骷髅帮中是否有胡奎其人!
最后,雪娘泪痕狼藉地只要求一鸣和沙丽乌,给她自新机会,她坚持要削发为尼,以了残生!、
大家商议以后,都极力劝慰雪娘,希望她安心在蔷薇正院休养数日,然后送她到神州老尼处,祈求收留,以了其心愿。
安置雪娘睡下以后,沙丽乌回返弥勒城而去,准备犄角呼应,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等了一个上午,无事!
又等到黄昏,仍然平静无事!
难道黄衣帮主知难而退,不来践约!?
奇怪的是,癫丐亦不见回来!
莉娘首先感到不耐,她对“老哥哥”倒比别人多一份浓厚的情感,她催着再去骷髅帮老巢。
沙丽乌已经过来过好几次了,大家劝莉娘稍安毋躁,等天黑了再说。
其实,癫丐、黄衣帮主和红衣帮主三人,正在隔室谈斤论两,始终不能和平解决,争执不已!
原来癫丐看到一鸣和莉娘进入大树以后,惟恐一鸣和莉娘有失,他想,反正外面警戒的还有胡丽娘她们,于是他在一鸣、莉娘进入不久,他亦跃身飞向那棵大树。
当癫丐彷徨在四条通道之前时,一鸣莉娘早经进入最右边的一条通条。
癫丐无所适从,不知该走那条通道,他胡乱地亦进入了第三条通道。
癫丐转了两三弯,发现前面传来微光,既然有所发现,癫丐于是满有信心地谨慎前进。
当癫丐蹑足走到地道侧的小室门旁时,从室门小孔往内一看,原来两个赤裸裸的男子,身首异处,尸横室内!
他察视室门紧闭未开,尸体身首异处,这只有一鸣的飞剑杀人才会办到。
他刚刚看过小室内的灯光,眼睛就不习惯黑暗,刚迈前两步“扑通”一声,人踏上翻板,就掉到地道下面。
大概掉下五六丈高,方才落实,原来下面仍然是一条地道,可是这条地道却崎岖不平,癫丐只好高一步低一步地摸索前进。
走了不远,癫丐进入一间小室,小室两端有闸门,闸门半启,悬空不坠,已经失去效用,室内镖箭镞矢,掉落满地。
癫丐暗暗叫道:“好险!”这明明是一间机关室,已经被一鸣莉娘所破,于是立即继续追进。
他走了不远,又是一间小室,小室情景和先前那一间大致相同,不过室内掉的都是清一色的毒刀。
癫丐越发地肯定,一鸣他们是在前面,于是急急前进。
又经过几间小室,最后是一排四间小室,三间小室室门大开,惟有第二间是厚重铁闸关闭着,显然一鸣莉娘已经被困在内了。
癫丐听不见室内有人声,他高声喊了几下,亦听不见室内答应。
癫丐无以为计,他在第一间和第三间门前逡巡久之,仍不敢进去,他恐怕被关在室内,如何能救出一鸣二人?
他在小室外来回察视,发觉在第三室靠第二室石墙的顶部,有块小铁板,似乎可以开启。
癫丐不敢进入小室,只敢在室外用驴尾巴伸进,运功将驴尾巴逼直如钢,轻轻拨动铁板。
铁板果然松动翻下,忽然从第二室中传来人声。
“红衣老魔!你这个王八蛋,狗娘养的!你这几条毒蛇难道我就怕了,哈哈哈你看不是全丧在老夫的掌下!”
癫丐一听,这是黄衣帮主的声音,他明明在与红衣帮主说话,红衣帮主难道亦在室内?!
然则一鸣同莉娘又到何处去了呢?
他正想回身离去,只听室内传来红衣帮主的声音道:“黄衣老鬼!你别狠,骑着毛驴看戏本,有你瞧的!”
癫丐闻声停下,这明明两个人的声音俱是从室内传来,难道他们在同一间室内?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一会儿,只听室内传来水声,又听红衣帮主道:“黄衣老鬼!你赶快把摄魂铃给我,不然我就淹死你!”
癫丐这个老油子,亦感到惊奇莫名,听红衣帮主的口气,明明只能淹死黄衣帮主,不能淹死他,似乎他不在室内,但为何声音又同从室内传出?而且黄衣帮主还可以将“摄魂铃”给他呢?
癫丐又听到“哗”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哈哈大笑。
只听黄衣帮主笑道:“老魔头!老夫不死,天命所归,你算计不成,还不乖乖放我出去!”
癫丐一听,这水淹又不成,刚才听到“哗”的一声,很可能是黄衣帮主将衣服撕下堵住了水源。
癫丐满心惊奇,倒想看看这室内两人究竟搞的什么名堂?他极为小心的进入第三室内,用壁虎功慢慢接近室顶,原来铁板那地方是个小孔,看黄衣帮主看不见,但癫丐发觉,原来红衣帮主高踞在小室顶,亦是隔着小孔,在与黄衣帮主答话。
听听红衣帮主又在喊道:“黄衣老魔!你拿着摄魂铃,没有铃谱亦成废物。拿一个废物,换回你的生命,难道这还不合算吗?”
黄衣帮主顽固地道:“你老祖宗不会死!”
红衣帮主笑道:“你最后会饿死!”
黄衣帮主疯狂大笑道:“你老祖宗三月不食,亦不会饿死。”
红衣帮主冷冷地道:“我总有一天置你于死地。”
黄衣帮主怒声:“你想叫我死,老祖宗现在先把你烧死!”
“死”字还未毕,癫丐看见从下面喷起一团火,向室顶小孔喷去。
红衣帮主立即盖上铁板,但黄衣帮主仍在运功喷出,霎时之间,只见铁板烧通红,眼看就要熔化。
瞬间,铁板发出“嘶嘶”之声,冒出层层白雾,原来红衣帮主在上浇水,黄衣帮主喷火久之,仍然徒劳无功。
黄衣帮主收火吼道:“老魔头!你别想得摄魂铃,弄得不好,老子就先把它烧化了再说。”
这几句话,倒的确生效,红衣帮主再没答话,似乎已经离去,也许在另筹善策,对付黄衣帮主。
癫丐趁这个机会,亦在动脑筋,他亦在想如何才能获得“摄魂铃”?
他想,这“摄魂铃”不管能得不能得,总之不能让它跑到红衣帮主手里“铃”和“谱”分在两人手里,至少对江湖上不构成威胁。
癫丐又想:“我虽然得不到铃,但我亦要弄清楚黄衣帮主杀疯妇之迹,胡奎的下落行踪?”
癫丐要与黄衣帮主交谈,但是如果出声,必然会被红衣帮主发觉,他找到一块石片,运功用手指将它磨平,他在上面用指甲写了四个字:“四明狂客!”
他故意在小孔旁弄出一点响声,然后将石片抛了过去。
癫丐没有听到石片落水的声音,知道已被黄衣帮主接住。
一会儿,石片抛过来了“四明狂客”已经被抹去,另外写着三字:“你是谁?”
石片翻过来,又写有一句:“我不是四明狂客。”
癫丐早已想到,他不会承认是“四明狂客”于是又写道:“如果您不是四明狂客,我立刻离去。”
石片扔过来,上面又写着:“你究竟是谁?”他没有否认,等于是默认了。
癫丐又在石片上写道:“我救你出来,你就知道了!”
这一次黄衣帮主写的是:“你为何要救我?”
癫丐写道:“我对于您有三个要求。”
黄衣帮主写的是:“你写出来。”
癫丐写道:“一,你为何杀疯妇?”
黄衣帮主写道:“这是一个大秘密。”
癫丐又写道:“二,胡奎下落。”
黄衣帮主谨答道:“我不知道。”
癫丐知道他不肯说,又写:“三,摄魂铃!”
黄衣帮主更简单,只写道:“休想!”癫丐又写道:“您一个要求都未答应我。”
黄衣帮主回写道:“我答应永远不杀你。”
癫丐写道:“我不放你出,您杀谁?”
黄衣帮主回写道:“如果我出来第一个先杀掉你!”
癫丐一看,这老头不愧是“四明狂客”狂性十足,乃写道:“你知道我是谁?”
黄衣帮主回答道:“从你写字的手法,老夫早知你是老叫化。”
癫丐大惊,这老头真是见多识广,诡计多端,红衣帮主不可能长久关住他,癫丐困惑了,不知该救他,还是该杀他?
癫丐想:“摄魂铃是武林奇宝,黄衣帮不可能烧化得了它,如不救出他,摄魂铃就有被红衣帮主得去之虞!”
癫丐又在石片上写道:“我决定救您!”
黄衣帮主写道:“你想好,老夫只答应永远不杀你。”
癫丐再稳他一句,写道:“一言为定。”
黄衣帮主最后的回答是:“驷马难追!”
癫丐正要设法为黄衣帮主开启闸门,忽然红衣帮主的声音响起来了。
“黄衣老头!你想好了没有?摄魂铃给不给?”
黄衣帮主笑道:“老魔头!我想好了,你把铃谱给我,老夫出来就不杀你!”
黄衣帮主道:“你在做梦?你还想出来?”
黄衣帮主道:“你这小小牢门岂能困得住老夫?”
癫丐暗暗好笑,笑他在这个时候,口头上犹要逞强。
红衣帮主又道:“黄衣老头!你快决定,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只听黄衣帮主气得在里面跳足“噗嗤,噗嗤”的声音,显然水已经退去,他叫道:“老魔头!你再噜嗦,老子就用火烧你!”
红衣帮主哈哈大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别逞强,老子正要用火烧死你!”
黄衣帮主气得哇哇乱叫道:“呀!这流进来的是”
红衣帮主冷笑连连地道:“你还敢放火吗?正好引火自焚!”
癫丐亦闻得到,从小孔传过来阵阵熏人的油味,怪不得红.衣帮主去了这么久,亏他想出来这一绝招!”
红衣帮主又冷哼连连地道:“老头儿!你不放火我可要放火了!”
只听“砰”的一声,隔室立即传来“嘶嘶嘶”油着火的声音,霎时间火光熊熊,小孔中都可看见,显然黄衣帮主非被烧死不可!
只听黄衣帮主在隔室内乱叫乱跳,弹指成风,掌劲呼啸,听来他还能逼住火劲,一时之间还无大碍,不然他不会狠狠地道:“老魔头,老子非杀掉你不可!”
红衣帮主冷笑道:“死老头,我没有时间看你跳舞,等一下我来替你收尸!”
原来此时已经是次日晚,黄衣帮主误了约战之期,一鸣等已经赶来此地,骷髅帮众发现敌踪,及时发出信号。
红衣帮主已经是一夕数惊,无法保持镇静,立即将铁板一关,冲出密室。
刚刚迎至高楼空地前,前面五个身影一字儿排开,屹立不动。
一鸣居中,空着双手,潇洒地迎风而立,左边是胡丽娘和沙丽乌,右边是莉娘和多九公。
一鸣等三番两次进出骷髅魔谷,如入无人之境,红衣帮主已经弄得心神不定,但仍不能不强自镇静,沉声言道:“阁下等又临敝帮,所为何来?”
一鸣道:“特来找寻癫丐。”
红衣帮主道:“本帮主未曾见到。”
莉娘一听就火了,抡剑上前道:“老杂毛!你别跟我装腔做势的,老说看没有看见,我向你要人!”
红衣帮主不能有失自己威风,乃笑道:“打斗,老夫奉陪;要人,我未曾见及。”
莉娘对“老哥哥”确是一片关心,气愤之下,她更泼辣了,厉声道:“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
她干将剑一圈一挥,剑花朵朵,展现在红衣帮主身前,这一招“一气三清”刚使出了半式。
倏然,一个庞大身影,凌空而至,来人吼叫道:“老魔头!老子说过的,我出来第一个先杀掉你!”
双掌一势“泰山压顶”兜头罩到。
头先红衣帮主虽然输了半筹,那不是红衣帮主武功不如黄衣帮主,而是红衣帮主与陈雪娘缱绻了一夜一日,不免中馈亏损,今日的红衣帮主,就当另眼相看了。
但是这临头一掌,居高临下,红衣帮主当然不会硬接,挫步飘身,让开三步。
“砰”的一声,飞沙走石,地上起了一个深坑。
莉娘身轻矫健,早已飘开丈外,这一声的惊人震动,她随着众人又疾退五步。
以黄衣帮主这凌空一掌的声势,为何地上只击了不到一尺的小坑,难道威力竟如此之小?
其实刚刚相反,黄衣帮主这一双掌同发,能将力量范围控制到最小,而将威力发挥到最大,其坑虽小,但深却有七八尺,足可埋红衣帮主而有余。
这种造诣极高的“内力约制”这种下手之狂和毒辣,识之者莫不深感震惊。
但红衣帮主虽然飘退不远,仅不过见他袍袖一拂,竟点尘不沾,昂然卓立,并不为这吓人声势所动。让红衣帮主所暗暗吃惊的,是黄衣帮主何以不死,能逃出机关密室?
他抬头一瞬,只见一鸣对方,多了一个癫丐,他正在与莉娘喁喁私语,继之以“嘻嘻”窃笑。
红衣帮主彻然大悟,明白过来,他想:“昨天他们救我,今日又救黄衣帮主,这一着居心何在?”
红衣帮主还未想透,黄衣帮主刚一落地“嗤”的一声,五爪箕张扑至,完全是一副割鼻挖眼的招式。
红衣帮主不躲不闪,一手“独劈华山”一手进指如箭,双掌双式,一手防,一手攻,捏准时机,拿准火候,红衣帮主这一下如果收势不及,就要变得肝脑涂地,准死没活!
神州老尼说过黄衣帮主是“四明狂客”癫丐正说他是“四明狂客”他亦未加否认,所以自他出现以来,曾经多次展露他的狂性。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红衣帮主这一还手的毒辣狠准,更使得狂态毕露,他既不收势,亦不换招,他双掌一翻,顺势前扑,硬抓红衣帮主双腕的脉门。
两人掌风刚一触及,都震惊后退。
但立即又如饿虎扑羊,拼死拼活地缠斗在一起。
没有红衣帮主的命令,骷髅帮众亦只好远远地戒备在一旁,一鸣等亦挤在一起,一边看打,一边听癫丐讲述救四明狂客的经过。
一鸣和胡丽娘听说四明狂客知道胡奎,心中暗暗决定,惟有四明狂客才是他们必须追踪的中心人物。
但是,四明狂客老巢何处?是否亦有如骷髅帮如此庞大组织?这些一鸣等简直毫无所知!
如果他一旦要隐没不出,则一鸣等就更加难以找寻,所以一鸣告诉众人:
“无论如何要跟定四明狂客!”
他们刚刚决定,一看场周多了一个豹眼突睛的人,花白胡须满腮,手执一根三尺余的乌竹旱烟杆,穿一件蓝不蓝灰不灰的樵夫装,腰系搭链,足登双朝靴,装束显得古板,人却显得非常精悍。
这人是谁?何时来到?一鸣等互个惊疑张望,没有人说得出答案。
正惊疑间,一鸣突然张臂退半步,只见一人凌空飞至,躬身一揖,站在一鸣面前。
“啊!”众人都不禁惊噫出声,原来此人是华山派门人——华山一剑梅正。
一鸣急道:“梅掌门!何事到此?”
华山一剑梅正道:“回禀令主,七派掌门俱已来到。”
只听一阵阵衣袂飘风之声,昆仑掌门心灯大师,少林掌门宏佛大师,峨眉掌门忆鼎禅师,武当掌门普航道长,东海岛主海长青,青城独秀傅玲,依序揖拜在一鸣面前。
七人异口同声道:“恭听令主差遣!”
一鸣双手一扬道:“请免礼!”
七人分站两旁,一鸣急问心灯大师道:“我母无恙?”
心灯大师道:“托福大安。”
一鸣道:“各位掌门俱同来此处,有何要事?”
心灯大师紧接道:“摄魂铃出世,早巳传遍武林,江湖上隐藏多年的老魔头,黑白两道的精英,海外异域的妖人,据传都已一起赶来此处,惟恐令主一人难以应付,所以我们各派中俱已选出部分高手,率领赶来此处,以便应战!”
一鸣等大惊,一个四明狂客,已经疲于应付,更多的魔头妖人到来,这场浴血大战之诡谲惨烈,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一鸣指指站在场边上拿旱烟杆的老头道:“那是谁?”
武当普航道长挤过来道:“呀?他怎么亦来了!”
一鸣道:“谁?”
普航道长道:“他是七八十年前即与四明狂客同时享誉江湖的‘冬烘老樵’,又名‘笑面虎’,一笑就要杀人!”
原来在七八十年前江湖上流行四句话:“古佛银灯玉如意,金鼎鱼肠铁拂尘,东魔西怪笑面虎,一朵清莲开四明。”
前面两句当然是指七大名门正派,到现在东魔西怪指的是谁?一朵清莲是何所指?则没有人知道了。
此时红衣帮主与四明狂客打斗正酣,一鸣又将自己离开“小昆仑”以后主要经过,及“摄魂铃”现在四明狂客之手的情形,简略道出。
一鸣等正冷眼旁观这一场胜负难决的大战,大家都觉得,既然群雄毕至,只有赶快从四明狂客手中夺得“摄魂铃”不然就难以应付这场大战。
现在趁只有一个冬烘老樵在旁,就得下手,不然等一下人一多了,就难免有混战之虞!
癫丐与莉嫌偷偷在商量,正想俟机下手。
倏然,沙丽乌惊叫一声,急急在一鸣耳边说道:“不要妄动!”
说罢,人早已疾捷飞起,落到场边上一个老妪身旁执礼甚恭。
众皆惊讶,这老妪的来到,与冬烘老樵一样,同样是神秘莫测。
这老妪是谁?沙丽乌为何畏惧之甚?
沙丽乌在她面前躬身久之,那老妪冷漠严峻,视若无睹。
沙丽乌则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听那老妪道:“你有何面目见我?”
沙丽乌道:“请师父息怒!”
啊!原来这老妪是沙丽乌师父。
老妪道:“你擅自主张,投在神龙七绝令下,你还不快快跟我死!”
沙丽乌跪拜在地,抽泣不已,低着头,连动也不敢动。
老妪面含杀机,根本无动于衷。
一鸣等不禁气愤难平,沙丽乌美丽大方,和平易处,而她的师父却是一个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连徒弟亦要赐死的人!
沙丽乌缓抬首,满含祈求之色地仰望着老妪。
老妪瞪眼怒视,道:“你难道还要我亲自下手不成?”
沙丽乌花枝乱颤,珠泪纵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银牙一咬,玉掌陡举,就往自己“百汇”穴击下。
一鸣惊叫一声,人早已飞到,右掌疾扬“大空神功”随意念疾发,总算把沙丽乌玉掌托住,免得香消玉殒,救了沙丽乌一命。
老妪厉声道:“你是谁?”
一鸣避不作答,施礼问道:“请问姥姥就是沙姑娘师父?”
老妪哼一声道:“我管我的徒弟,你凭何从中阻扰?”
一鸣微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不知姥姥为何赐令高足一死?”
老妪大怒道:“你管得着吗?”
一鸣道:“沙姑娘已经拜在神龙七绝令下,我理当护其生,而不欲见其死。”
老妪道:“你就是神龙七绝?”
一鸣拱手道:“晚辈不敢,正是神龙七绝雷一鸣。”
老妪长爪一伸,十只卷曲的指甲,立即暴伸尺余,森然如银,尖直如钢,甲影如山,银花朵朵,就满天盖顶地向一鸣罩至。
沙丽乌陡然跃起,挡在一鸣身前,胡丽娘的一柄金钢软剑,和莉娘的干邪,已经从两旁递到。
沙丽乌急叫一声:“师父!”立即又叫道:“胡妹妹,莉妹妹!住手。”
沙丽乌的师父这一下可不得了,嚎啕大哭,如丧考妣,气得直跺足地指着沙丽乌骂道:“好呀!你护着外人来欺侮师父,你还不赶快让开,我非斩了神龙七绝这小子不可!”
沙丽乌的师父名叫“哭笑婆子”她是非不明,善恶不分,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敌友莫辨,是恨爱都极为强烈的一个奇人。
她对沙丽乌却极为溺爱,但是这次沙利多回去,不知挑拨了些什么是非,所以“哭笑婆子”对沙丽乌一见面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她究竟舍不得下手杀沙丽乌,叫沙丽乌让开,可见她对沙丽乌还未绝情,沙丽乌哭着嚷道:“师父,您别生气,您听我说!”
这一哭一叫的,却把“冬烘老樵”惹过来了!
“冬烘老樵”一摇一摆,踱着四方步,走过来道:“哭哭闹闹,不成体统,如果汝等不是为摄魂铃而来,则请速速离开,免扰老夫清听,可乎?”
“哭笑婆子”道:“老鬼!你别跟我老婆婆咬文嚼字,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冬烘老樵摇头摆脑地道:“老鬼?老婆婆!难道你才年方二八乎?”
哭笑婆子立刻转哭为笑,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道:“你别跟我酸溜溜的好不好?摄魂铃是否在你手里?”
冬烘老樵道:“摄魂铃乎?如果在老夫手里,老夫早已溜之乎者也!”
哭笑婆子道:“它在何人手里?”
冬烘老樵道:“也许在四明狂客之手,也许不在,老夫非亲眼目睹,道听途说之词,未可尽信,老婆子!你以为然否?”
哭笑婆子道:“你太罗嗦了!谁是四明狂客?”
冬烘老樵一指正在战斗中的黄衣帮主道:“彼穿黄衣者,何人耶?老夫因不敢妄言,但观其手法,招式,无不与四明狂客同出一辙,故老夫指其为四明狂客,其然,岂其然欤?老夫不得而知!”
哭笑婆子急道:“在他那里,就抢呀!”
冬烘老樵双手一拦道:“不可!不可!吾辈俱为当代高手,如果不三思而后行,岂不令天下人笑骂吾辈以强欺弱,以众欺寡,吾辈还有何颜见武林中人乎!”
哭笑婆子道:“你管我抢不抢,你站开,你有完没有完?”
其实红衣帮主与四明狂客,老早已经打得虚应故事,不然早巳两败俱伤,成了鹤蚌相争,渔人得利了!
他们都有同一的想法,不管任何一方失败,得利的都是在旁静候的渔人。
四明狂客一听冬烘老樵与哭笑婆子的对话,就知道这种虚应故事的打斗局面,看来亦不能维持多久。
于是,他战志动摇,心中已有开溜之意!
哭笑婆子双爪一伸,就扑向四明狂客道:“他快逃了!”
冬烘老樵扭头一看,果然,哭笑婆子已经扑了个空,四明狂客早巳窜出五六丈开外了。
他嘴里仍吟道:“逃乎!追乎!其可恕乎!”
他旱烟杆猛然向后急挥,人早巳凌空而起,后发先至,与哭笑婆于双双追上四明狂客,一前一后的把四明狂客夹在中间。
冬烘老樵用旱烟杆一指四明狂客道:“四明老弟!为何不辞而别?汝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乎?你我宜属多年老友,摄魂铃交与愚兄,包汝万无一失也!”
哭笑婆子一听冬烘老樵要想摄魂铃,却不肯动手,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唾手而得,她不禁一阵老鸭狂叫似地大笑道:“冬烘老樵你并不冬烘嘛!你想智取,老婆子可要抢了!”
人随身到,哭笑婆子长伸五爪,就往四明狂客身后抓至。
四明狂客连头也不回,反手一式“金龙探爪”虚空点向哭笑婆子腋下的“天池穴”
其认穴之准,火候之稳,劲风所至,不得不令哭笑婆子换招收势,旁坐半尺。
就凭这一记,已经令哭笑婆子哭笑不得,她叫道:“冬烘老樵!这老小子可棘手呀!”
冬烘老樵道:“咱们二对一,不合江湖道义,吾不能不坚守武林原则,令后生小子耻笑,老婆子如果你感觉棘手,让老夫来争取这天下奇珍如何?”
哭笑婆子早与四明狂客折了十来招,听冬烘老樵什么道义原则的,不禁好笑道:“你做你的文章吧!谁抢到是谁的。”
冬烘老樵吟哦道:“抢乎!耻乎?不抢乎!人抢之,人抢之,吾再抢之,皆抢也,孰可抢而不得不抢也!”
冬烘老樵还摇头拖着一个“也”字,身形前扑,其疾如风,旱烟杆迅捷绝伦地挑向四明狂客胸前。
癫丐亦童心大起,不甘寂寞,叫道:“抢呀!大家抢呀!”
摇晃着驴尾巴,就加入战圈。
红衣帮主当然亦不愿失去这个机会,亦重新加入混战。
一鸣知道,时间一久,还不知要出现多少高手,卷入这争夺“摄魂铃”之战,但是这种一窝蜂的抢法,他却不屑为之。
他守着胡丽娘和莉娘在劝慰沙丽乌,他觉得这其中有更多的乐趣。
沙丽乌其实比一鸣大好几岁,但一鸣对她有一种尊敬和爱慕混合的情感,这份情感,较之纯粹的意情,有另一种可靠和宁静的感觉,所以一鸣有时愿意与沙丽乌在一起,就像弟弟与姊姊在一起一样。
一鸣不禁榆眼看看场中的战局,当然癫丐在这几个人中,是较弱的一环,能接近四明狂客,给予威胁最大的,只有哭笑婆子与冬烘老樵两人。
莉娘同瘢丐一起打架,觉得很好玩,所以她向一鸣道:“哥哥!我们一起去抢好吗?”
一鸣回头看看莉娘,正沉吟未作答时,莉娘忽然惊叫道:“哥哥,你看!”
一鸣一看场中,又多了一个怪模怪样滑稽老头,手里拿着一枝像鹿角样的木棍,打起仗来东纵西跳,其手足之快,甚至更有胜于冬烘老樵与哭笑婆子。
更使一鸣吃惊的是,在对面场边上,神闲气定地站着的神州老尼,竟不知何时来到。
神州老尼是轻易不离开“泉庵”想不到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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